韩奕大吃一惊!
他了解自己父母,以父亲的性子,江家不提就算了,如今江凝派人找上门,父亲为了承诺,定是希望他成婚的。
可母亲大概是不愿意的。
如今两家门第落差,母亲早有心思,想在今中寻一门当户对之家结亲。
所以,他和江凝的婚事,很难落定。
他本打算回府后,说服父亲,认江凝为妹妹,如此也算皆大欢喜。
只是韩奕万万没想到,韩晴会带来这个消息。
“立即成婚,这是不是太匆忙了,母亲同意?”韩奕不解。
“娘不同意也没办法了。你眼下除了娶江姐姐,别无他法!张贵妃有意让你迎娶新城公主,还让陛下赐婚。父亲没办法,只能以你早有婚约回绝,父亲还禀明圣上,江姐姐新丧父,无依无靠,你们会即刻完婚!”
“……”
新城公主乃张贵妃女儿,受万千宠爱。性情跋扈。当然父亲拒婚,有更重要的原因。
现今陛下日益年迈,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储君之争渐渐显烈。
二皇子乃张贵妃所出,也有争储之心。
如果他娶了新城公主,那便和二皇子脱不开干系。不但会牵扯进韩家,还会让北境大军卷入争储旋涡。
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所以,父母别无选择,才想尽快办婚事。
“大哥,我听说你带着江姐姐回京了?这太好了,爹说了,你们回京次日就成亲!”
“……”韩奕僵着脸,心情复杂。
他之前与江凝已经说明白,他不会娶她。
可如今……
他却形势所迫,为了韩家必须娶她。
这话,他真是说不出口。
可眼下,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对了,大哥,这是爹的信,爹怕你不想娶江姐姐,特意让我给你带了一封信。”
韩奕打开信,信中韩广分析利弊,与他猜想基本一致。
他本就和江凝有婚约,又绝不能娶新城公主,所以娶江凝是最好的办法!
韩奕沉思片刻:“我知道了。”
随后,他去见江凝。
此事有些难以启齿,不过为了保全韩家,他不得不开口:
“江小姐,方才我小妹前来,带来一件消息,我只得向你求助。”
江凝诧异:“我能帮你?韩世子请讲。”
韩奕没有隐瞒,将张贵妃有意让他尚公主之事和盘托出,也详细向江凝说明其中厉害。
“总之,我不能娶公主。”韩奕看向江凝,有些难以启齿。他觉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
江凝明白了:“韩世子的意思是,我们假成亲?”
韩奕一愣,连忙道:“成亲便是成亲,如何有假。江小姐放心,你我成亲,你便是我一生的妻子。”
他定会厚待她。只是,成亲之后,两人只能两地分居了。
江凝却笑了:“可你实际上,并不想娶我吧。”
他们重逢后第一日,他便说了不会娶她。
“……”韩奕默认。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正好,我也不想嫁你。”江凝微笑。
韩奕微愣:原来她不喜欢他啊。
只见江凝继续说:“我如今无处容身,幸得世子相助。我既然是入侯府避难,那么以什么身份入侯府并不重要。所以,我愿意和世子假成亲,就算是报恩。”
韩奕不解:“假成亲,江小姐的意思是?”
“我想,世子应该已经知道我无法生育。”她神色淡然,仿佛半点都不在意这件事:“等过个一两年,世子以此为借口,与我和离,你我各得自由,再娶再嫁,也算是两全其美。”
“……”
韩奕明白了。
江凝不喜欢他,不过眼下为了报恩,愿意和他假成亲!
明明是好事,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韩奕忍不住问:“可这样的话,岂不是耽误了你?你可有……中意之人想嫁?”
韩奕觉得自己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断了江凝的幸福。
江凝微愣。
中意之人?她这样的身体,哪里敢肖想中意之人。
她不能生育,也不愿与旁人共享夫君。
所以此生,她注定是无姻缘的。
不过,她的想法也不必让韩奕知道。
他既然不喜欢她,她又何必霸占着他夫人的名头,耽误他的姻缘?
江凝摇头:“眼下还没有。不过以后未必没有。等到那时,还请世子成全。”
韩奕一听,眉目微展。他郑重承诺:“好,便如小姐所言,请小姐助我渡过此困境。来日小姐遇到意中人,我必然把小姐当做亲妹一般送嫁。”
他都想好了,为了报恩,他要给江凝准备丰富的嫁妆。
江凝点头:“多谢世子,那你我便约定此事,你我虽然成亲,却并不是真夫妻。”
“江小姐放心,我绝不会冒犯无礼。”韩奕承诺。
从江凝客房出来,韩奕心中一块大石落定。
他万万没想到,江凝如此通情达理,她不但同意成亲,还提出假成亲。
同时韩奕万分庆幸:江凝不喜欢他。
倒是皆大欢喜了。
……
对于假成亲的事,江凝心无波澜。
她本就无意嫁人,所以假成亲后再和离。
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
倒是小碧小霞得知她马上要嫁给韩奕,喜极而泣。
“小姐,这真是太好了。之前世子还不肯娶你,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转机!”
小姐做了世子夫人,后半生便有了指望,她们也能跟着沾光。
江凝并未向两人解释其中隐情,只是道:“韩伯父是诚信之人,是他做主让我们成亲。”
“安平侯真是好人!老爷在天之灵,也安息了。”
不多时,韩晴来了。
“江姐姐……”
韩晴已经从方波几人口中得知,江凝身体娇弱,她本以为会见到一个病秧子,却不料看到一个柔弱美人。
眼前的江凝,虽然瘦了些,却娇弱柔美,我见犹怜。
她眉细如柳,五官秀雅,不比京中那几个享受盛名的美人差呢!
见江凝如此,韩晴的声调瞬间低了几个度,就怕太大声吓到了江凝:“江姐姐,我来跟你说说话。”
江凝微笑:“妹妹好。”
她拉着江凝坐下:“江姐姐快坐。”
韩晴坐在江凝身边,心中感慨:方波那个莽夫,只说江凝病秧子,还害得她难过,如今一看,江凝这么美,给她当嫂子多好!
“江姐姐,你真好看。”
韩晴忍不住说。她年纪小,口直心快。
江凝轻轻一笑:“你也好看。晴妹妹,你找我有事?”
“啊,对对,我光顾着看你了,江姐姐,事情前因后果大哥跟你说了吧,如今我爹娘已经在筹备婚事,等你和大哥回京后,第二日便成亲。”
江凝点头,无半点慌张:“好,我都听伯父伯母安排。”
韩晴又说:“只是,这婚事匆忙,有些地方可能顾及不周。只能委屈姐姐,不过我爹娘说了,等婚后一定会弥补姐姐的。”
江凝摇头:“说什么弥补,我如今无家可归,是你们有恩于我。”
韩晴心头惊喜:这个大嫂真是好说话。
虽然她身体不太好,可这根本不算大问题嘛。
“江姐姐,太好了,那我们明日出发,尽快回京。”
“好。”
……
这夜,江凝久久未睡。
不过几日光景,她的人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她而言,入侯府做妹妹还是做世子夫人,其实差别不大。
相反,她帮了韩奕一个忙,因着这份恩情,她日后在侯府能好过些。
想到这儿,江凝嘴角微扬。
如此看来,她的前路也没那么糟糕。
……
又五日。
三月底,韩奕带着江凝到了京都。
韩家提前包下一做酒楼,作为江凝出嫁之所。
韩奕把江凝送到酒楼,又把韩晴、几个侍卫留下守护,随后赶紧回府。
想必此时,父亲有很多话与他说。
……
果然,韩奕前脚进门,后脚管家便告知侯爷有请。
韩奕立即去了父亲的书房。
“张贵妃和二皇子想要你娶新城公主,用意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你乃明大将军麾下重将,你代表的不仅是我们韩家,更是北境大军。所以,在局势明朗之前,我们必须小心谨慎,否则踏错一步,会害了无数人。”韩广再次强调。
“我明白。”韩奕知道,他是决不能和朝中几位争储的皇子攀扯不清的。
“你与江小姐明日成婚,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一会儿你入宫一趟,向陛下澄明此事。”
“是。”
“……那江小姐如何?”安平侯韩广忍不住问了一句。
“性情娴静,端庄稳重。”韩奕道。她的性情与气度,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
闻言,韩广吁了口气:“那就好。她与你相配,不算委屈你。你与她本有婚约,如今她又解了咱们家燃眉之急,以后你要好好待她。”
“是。”韩奕应下。
他眼下自然不会说出和江凝的假成亲约定。
随后,韩奕入了宫。
……
酒楼。
江凝沐浴后,韩晴带人捧来嫁衣。
江凝与韩奕婚事定得仓促,嫁衣是去成衣铺买的,恐不合身,便赶紧送来给新娘试试。
江凝换上嫁衣。
衣裳略略宽大了一点,却没什么妨碍。
江凝身穿嫁衣,身姿单薄,楚楚动人。
“小姐,你真好看。世子看了一定会喜欢的。”这些日子,小碧隐隐察觉,韩世子和自家小姐之间的关系有些怪。
明明是即将成亲的夫妻,却客气有余,无半点亲昵。
两人见面,竟然称呼“世子”、“江小姐”,仿佛陌生人一般。
小碧担心,世子不喜欢小姐。
江凝并未做声,她只是盯着铜镜中的她,仔细观看。
这应该是她一生,唯一一次穿嫁衣吧。
不多时,有脚步靠近,接着外头传来韩晴的声音:
“公主,我嫂子初来乍到,又身体弱,胆子小,不方便见您。”
江凝眉心微蹙:公主?难道是那位新城公主?
她还来不及细想,只见一女子声音傲慢微怒:“胆子小?韩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本公主很吓人?”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嫂子她……”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江凝款款走出,向新城公主行礼:“臣女江凝,参见公主。”
新城看向江凝,目中又惊又恨:“你,你怎么长这个样子?你不是病得快死了吗?”
怎么看着虽然瘦弱,却长得还不错?一点不像是要死的人!
“……”
一霎间众人沉默,韩晴急忙看向江凝就怕她生气。
不料江凝一脸平静。
“臣女自幼体弱,常年吃药,不过幸好上天垂怜,苟活至今。”
“哼。”新城冷笑:“还挺伶牙俐齿的。不过,你也没什么得意的。你不会真的以为韩奕是喜欢你吧?他只是没办法了,才选择娶你。”
这其中的原委,谁不知道呢?
韩奕为了躲避与她成亲,急匆匆找了个病秧子来凑数。
韩请急忙说:“公主您说笑了,我大哥和江姐姐青梅竹马,自小就有婚约,如今江姐姐家逢变故,我大哥娶她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你们真把我当个没脑子的?你们韩家想什么我一清二楚!江凝,你得磕头谢谢我才是,要不是我,韩奕才不会娶你!谁不知道,他喜欢的是英姿飒爽的女子,可不是你这样的病秧子!”
韩晴脸色一僵,可却没辩解。
新城一脸得意。
见两女神色,江凝明白了:难怪韩奕不想娶她,看样子他似乎有喜欢的姑娘。
且这姑娘是个身体强健,英姿飒爽之人。
与她截然不同。
江凝:原来韩奕有个白月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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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假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