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惯会装瞎 第8章 萧玉

总之二夫人觉得，虞清鸢不论是说的还是做的，都很贴合她的心意。二夫人感叹，竟能在世家贵女之中风评极为不好的虞清鸢身上找到安慰。

她与虞清鸢又聊了些旁的，就有侍婢从外进来，说是府内的几个姐妹和四公子的未婚妻黄氏前来向她问礼。

二夫人唤他们进来，浅浅说了几句，末了就让几人领着虞清鸢，共同去游戏。

即便有姑娘不愿与虞清鸢这么个名声不好的人共处一处，但在二夫人面前，她们一致表示十分乐意。

虞清鸢走到这几个薛氏姐姐妹中间，颇有些尴尬。唯独薛氏四公子的未婚妻黄初柔与她在薛氏府内的身份相似，也能说得上话。

这黄初柔是虞清鸢面熟的人。早在先前宴会正席上，虞清鸢就见过她，却不知他是薛氏四公子的未婚妻。

而黄初柔对虞清鸢那更是叫一个再熟稔不过，那时隆安郡主强硬将虞清鸢拖去假山处，便是黄初柔主动向薛氏四公子说起虞清鸢的情况。

可惜她的未婚夫婿是三房大人留下的不敢得罪人的窝囊货，生怕自己得罪了隆安郡主等人，就在朝中丢了他那芝麻大小的官职。

黄初柔对此深感无奈，他没能在隆安郡主手下救出虞清鸢，更没能为虞清鸢脱身提供任何帮助，因此此事她便也在心中想起，不愿在虞清鸢面前提到了。

此时她与虞清鸢站在一处，莫名心有愧疚，她想着若是她当时再努力劝说薛氏四公子一些，是否虞清鸢就不会受伤了。

因此黄初柔见着薛氏的几个姐妹，待虞清鸢的态度漫不经心时，便在私下里同她们说些虞清鸢的好话。

可当薛氏的几个姐妹反问黄初柔，“虞清鸢，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吗？”

黄初柔沉默了一会儿，才对她们说：“我阿母说了，长得好看的人，是上辈子积了善福，这辈子才该她们长得美。你们瞧这虞氏姑娘，她这模样，上辈子一定是攒了千恩万福才是。”

薛氏的姐妹不信反打趣黄初柔，“那你这般做好人，做好事，为她说话，莫非也是为了做善事，为了下辈子长得更美？”

黄初柔羞红了面颊。

薛萧玉却不容她的这几个姐姐笑话黄初柔，赶忙拨开这几位姐妹，搂着黄初柔道：“你们不信初柔姐姐的话，我偏信。”

黄初柔忙感激地看她一眼。

薛萧玉又接着说：“我偏喜欢天生貌美的人，那虞氏的姐姐我同初柔姐姐一般，就是瞧着她长得好，瞧着她上辈子心眼好。”

“小萧玉你懂什么个劲儿，莫非你是知道那位虞姑娘是你的未来嫂嫂，护着嫂嫂呢？”又有薛氏姑娘调笑说道。

薛萧玉仰起头也到不了姐姐们的肩头，“便是知道那是我哥哥定下的嫂嫂，我偏是喜欢她，不容你们说她不好。”

此话一出，薛氏姐妹连同黄初柔都笑了。

虞清鸢在一桌独坐，不懂她们因何发笑，就听薛氏一姑娘在旁桌放声对她笑说：“虞姑娘，你且听听我家妹妹是待你如何喜爱的。”

转首，这位薛姑娘又对薛萧玉道：“小萧玉，可敢将你原先的话再说一遍给虞姑娘听？”

薛萧玉知道姐姐们是想逗弄她，她也自觉先前说的那话并无不妥。

于是当真顺了姐妹心意，又说一遍，“那是我哥哥定下嫂嫂，那是我哥哥喜欢的嫂嫂。嫂嫂生的好看，哥哥又喜欢，我自然容不得，你们说她半个字的不好。”

“小萧玉忒不知羞。”姊妹笑道。

另有一姊妹回应说：“小萧玉到底年纪小，什么嫂嫂嫂嫂，也是净叫得出口。像我呢，是四哥的亲妹妹，便唤不来初柔姐姐为嫂子。唯有小萧玉，忒不知羞了，还给我说什么喜欢。”

“就是，萧玉一口一个哥哥嫂嫂，还说这嫂嫂是哥哥喜爱的。萧玉真是，长兄恐怕连这位虞姑娘的一个照面都没见过。谈什么喜欢。”

薛萧玉闻言不爽，与她辩驳，“我哥哥哪里不曾见过？”

三房的薛朝云有些话想说，但她不敢说，于是支支吾吾半晌，不能给薛萧玉解释清楚。

好在之后，薛朝云终于想到应对的办法。

“好啊，小萧玉，你说长兄见过这位虞姑娘，那你告诉姐姐，是何时何地？长兄见到这位虞姑娘又是何表现？”薛朝云问。

说到这里，虞清鸢已隐约感到不安，她起身走到她们那一桌上，遇见黄初柔关心的眼神，也礼貌地回复她。

果然薛萧玉如她所想一般朗声说：“两年前，锦廊灯会望月桥上。我哥哥当时被乱灯迷了眼，但却是看清楚站到他身边的虞氏姐姐。朝云姐姐你说，我哥哥这算不算见过虞氏姐姐？”

“啊？”薛朝云后悔问薛萧玉这个问题了。

因为除了薛萧玉还小之外，她们姐妹包括黄初柔或多或少都听说过，隆安郡主后来发脾气，找人将虞清鸢推入了冰湖。

那时候啊，正月里天气阴寒，湖水才化冰。

想到这里薛朝云打了个冷颤。

一时间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把视线从大家的脸上一转又一转。

薛朝云不知该如何向薛萧玉解释，当年薛修筠与虞清鸢的一见，是一场闹剧，一场笑话。只是如今虞清鸢当真要嫁入薛氏，她们谁也不能笑而已。

好在不必薛朝云再花费心思解释这些，锦廊灯会，望月桥上，对公子陈情的当事人就站了出来。

虞清鸢对薛萧玉说得话和对薛修筠所说，几乎一模一样。

“那年等会上我对修筠一见钟情，倾心不已，提着一盏海□□笼便去寻他，与他说心意。”虞清鸢面上微笑，心在泣血。

一遍一遍自揭伤疤，她不过就是想让自己赶紧忘了。

薛萧玉不知虞清鸢的心思，只问她，“便是那时候虞姐姐就喜欢我哥哥了吗？”

虞清鸢点头。

在场除了薛萧玉，她们看虞清鸢的眼神都有些奇怪，有一种名为心疼的东西，隐约在她们心间剥下种子。

想起从前隆安郡主跋扈，如今照样跋扈。她跋扈凶残便算了，还年年岁岁盯着虞清鸢一个人不放。

想到今日假山之后的乱局，薛氏姐妹真是庆幸虞清鸢今日之事有二夫人做主，否则定然要被欺负了去。

“小萧玉莫说这个了，说说旁的吧。”薛朝云道。

薛萧玉忽然凑近虞清鸢，见她眼睫处有细闪丛生，尤其是在日光下更为明显，便问她此妆点物为何，抹在眼睑处甚是轻盈美丽。

虞清鸢说是绘画时所用亮色细粉，打磨匀了，就是亮闪闪的模样。混合淡色膏脂，可以涂抹在任何一处。

她们喜欢这些，虞清鸢就给她们多讲一些妆容上的小门道。

而她们又知道虞清鸢所不知道的一些名贵的妆品，如发膏、异色蔻丹等物。

少女们群聚在一起，本就无所事事，说到此处了，薛氏的姑娘便吩咐侍婢从各自屋子里取来珍惜的妆品。

薛萧玉尤其喜爱一盒唇脂，向姐妹讨了来，却是转手送予了虞清鸢。

“三姐说，这是未用过的。虞姐姐，便收下吧，我也算是借花献佛。”薛萧玉道。

见状旁的姐妹纷纷嗔怪起薛萧玉偏心，“怎地寻常也不见给我们一人端一杯羹，这才见了新姐姐，便想方设法的讨着她开心，却是忘了我们这些旧姐妹。”

“三姐五姐，何必这样说，萧玉有了好东西自然是要给姐妹们分的。这唇脂本就是从三姐身处取来的，再送给三姐，未免太不妥当。”薛萧玉道。

薛朝云笑着问她，“那我呢？小萧玉你又是为了什么理由不给你五姐我？”

薛萧玉顿了顿，看了看薛朝云又看了看虞清鸢，“那五姐你与虞姐姐又能怎能一样？一个是我家中姊姊，一个是我未来嫂嫂，而我哥哥当然是更喜爱未来嫂嫂，给了五姐你又不能在我哥哥面前为我说好话。”

说罢，薛萧玉对薛朝云做了个鬼脸。

“好啊小萧玉，这么快便认亲了是吧,真是没良心没心肝的小淘气。”薛朝云笑骂。

“得亏长兄眼瞎了，不然见到你这么个小淘气，不得气晕了头。”

此话一出，房内再没有打闹嬉戏声了。

虞清鸢看了看薛朝云，对方也自知说错话了，慌忙捂起嘴巴。

这句“长兄眼瞎了”，便是薛朝云此前想说，但未曾敢说出口的话。此时调笑之间，竟顺口说出，她心中也悔之晚矣。

只得连声道歉，“萧玉莫怪，五姐我没有诅咒长兄的意思。这件事情，本就是不幸之事，我实在不该如此，等会儿我便去向长兄请罪。”

薛萧玉这时哭了起来。

薛修筠的眼瞎了的事情，已一月有余，她至今还没缓过去。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长，和薛朝云这些只有长兄情分的不一样。

众人连忙安慰薛萧玉，却唯有虞清鸢的慰藉最有用。

薛萧玉赶忙捉住虞清鸢的手，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虞姐姐，你该不会嫌弃我哥哥他双目失明吧？”

这个问题在今日已经是第三遭。各种答案，不论真假，虞清鸢已烂熟于心。

她笑着与薛萧玉说：“我待你兄长情谊深厚，从前我心慕于他，现在我照旧心慕于他。我的这一颗心，不因会一双眼而有变化。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