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不肯和离 第34章 故人

刚刚去叫醒这个土匪头头的小土匪又凑到跟前，不确定地问道：“那头砸，这姑娘还送去平京吗？”

土匪头头瞪他一眼，像是在责怪他没有一点儿眼色：“送什么送，送你去咋样？”

小土匪摇摇头，一溜烟跑远了。

听起来这些土匪是为翁远办事的？但为什么又违抗命令不送自己去平京？

苏芜疑惑不已，问道：“你同沈行山是什么关系？为何称他沈安？”

土匪头头愣怔了一顺，仰头豪爽地笑起来：“拜把子的兄弟。”

啊？沈行山会和这样占山为王的人是拜把子？看到苏芜眼中的猜忌和不信，刘能只能娓娓道来：“许久之前的事儿了，那会儿沈行山大概就六七岁。”

这说得苏芜更加懵，但从他的口气来听，应该确实和沈行山交情不深，现在把自己扣下来似乎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苏芜渐渐放下心来，同眼前这人交谈时口气都松了不少：“你是谁？”

刘能十分潇洒地抱拳：“刘能，虎头山山主，虎头帮帮主，虎头门……”

苏芜打断他喋喋不休地说着那些自封的名号，重新又坐回了铺着虎皮的石头上，仰头看着刘能：“你们这虎头帮是替翁远办事的？”

刘能丝毫没有要隐瞒的样子，直接了当地点点头，还给苏芜事无巨细地解释：“其实我们平时就是配合一下他，他说让我们下山，我们就下山转转，然后他在故意出来抓住我们，给他立立威风，我们可不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

苏芜点点头，又问他：“听你的口气，似乎和沈行山关系不错？那如果沈行山同翁远有些啥事儿，你帮谁？”

刘能依旧没有思考一下，斩钉截铁：“自然是沈安。”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啊？”苏芜听他似乎是习惯了喊沈行山沈安，不忍好奇。

说起这个问题时，刘能倒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半天开不了口。

既然他不愿意说，苏芜自然也不会去刨根问底，看着他挺老实巴交，刚刚说起沈行山时的激动也不像作假，总之只要他不会伤害到自己就行。

苏芜问完问题，轮到刘能反过来打听了：“你是干了什么得罪了翁远？他又为何要命我们送你去平京？”

苏芜摊手耸肩：“因为我是沈行山娘子呗。”

想到刚刚苏芜问的沈行山和翁远帮谁，刘能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是沈行山得罪了翁远？”

苏芜点点头，也没想真告诉他什么，这种事情岂是能随意就挂在嘴边的，于是含糊道：“对，大差不差。”

不料刘能听了这话却显得十分激动，猛地走过去，拽下墙上的一把磨得锃亮的大刀，阔步就要往外走，吓得苏芜连忙小跑过去拦住他：“你这是要干嘛？”

“那肯定是翁远这孙子做了什么有违天道的事情，我去替天行道。”刘能说着，就要招呼外面站着的一行匪兵往出走。

苏芜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拦他：“你和沈行山交情这般好？你怎知就不是沈行山做错了什么事？”

刘能回头瞪了一眼苏芜，挥手道：“不可能！”

看着倒真像沈行山对他有什么大恩大德，已经能为沈行山肝脑涂地了。苏芜只得连解释带安抚：“的确是翁远的问题，但你此刻还不能下山，沈行山定然也在赶来的路上，倘若你一走，我在这里再遭遇什么不测，那沈行山同你的情谊也要没了。”

刘能迟疑片刻，看了看里面的一帮缺胳膊少腿的弟兄们，到底是被苏芜说得有些不放心，怕自己贸然下山后，苏芜与他们再起什么冲突。

于是在里面又摆好了好酒好菜，招待苏芜，刘能端起一碗酒，同苏芜碰过之后一饮而尽，有些好奇地打探：“你就确定沈安会来找你？”

沈行山会不会来找自己？

其实说白了，苏芜心里也没底，她相信，沈行山一定也是觉察出翁远有问题，借自己失踪一事，拷问翁远，这应该是沈行山此刻最可能做的事情吧。他们当日便是因辅佐谭逸而结盟，什么夫妻都是幌子罢了，如今这种事情趁热打铁，然后将背后的事情通通查个水落石出，才是沈行山同她结盟的本意。

思及此处，苏芜没有答□□的话，反而是问他：“沈行山知道这虎头山上的头头是你吗？”

刘能有些懵，呆呆地摇了摇头。

那想必是来找自己的可能性更不大了，就相当于一阵风把自己吹得无影无踪，即便翁远说了自己的去向，但那何尝又不是翁远的缓兵之计，自己看得出，沈行山定然也看得出。

苍县匪患，他们进城后却发现四处都风平浪静，深夜都有开着的客栈，倘若真有杀人如麻的山贼，夜夜门窗紧闭好还都不放心呢，哪有这般大张旗鼓？

明明是风平浪静，却报了惊天动地的匪患上来，甚至传到景帝耳朵里头，惹得谭逸都被派来此处，此局定是环环相扣设计好的，而这县令翁远，就是这件事的第一环。

抓紧时间从他入手，盘问出事情到底是什么，因为在局里待得时间越长，他们就越被动，任人牵着鼻子走。

好在自己在山上遇到的不是真真正正蛮横不讲理的山贼，更幸还遇到了一个对沈行山死心塌地的故交，自己的安危暂时可以保证。

虽然这样想着，但苏芜免不了心里还是有些烦闷和害怕：如果这山贼头子不是刘能，山上一把大火假意葬身，自己被送到平京，被谭言圈养在身边，沈行山可会再有什么举动？

他会不会试着找一下自己？还是就拿着一个自己在不幸落在土匪手里，葬身火海的消息去见苏正堂？

苏芜如此想着，手里的酒碗不知不觉就递到了嘴边，等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将一碗烈酒下肚。

完了，脑袋又开始发昏，天旋地转之际，苏芜看到刘能惊诧的目光，显然他也没料到自己会是这么一个反应，让苏芜意识弥留之际稍稍放心：那应该不是酒里有什么脏东西。

“头砸——这是陈年烈酒，这姑娘应该是醉了吧？”

刘能可不敢怠慢，慌忙请了寨子里的大夫，把过脉确定是喝醉了，命人去熬上醒酒汤，自己就坐在外头门槛上守着，顺便晒晒太阳。

苏芜就还没醒呢，又听匆匆跑进来的人来报，说是浩浩荡荡来了一队人，押着翁远在吊桥对面，嚷着要进来。

押着翁远？刘能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匆匆出去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吊桥对面，沈行山顶着烈日，冷眼看着对面的一举一动。

谭逸过来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放心好了，我们赶来的早，一定没事的。”

沈行山僵硬地点点头，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把话听进去，眼睛还是死死盯着对面。

对面塔上猛然多出来一个人影，沈行山瞳孔骤缩，生怕是什么劫持着苏芜过来的戏码。

好在没有，对面的一帮山贼没有什么动作，老老实实放下了吊桥。

沈行山等不及，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还嘱咐谭逸小心点，让谭逸苦笑不得：自己这么奋不顾身跑在前面，还反过来让他小心点儿了？

沈行山提着剑走过吊桥，到了对面，随手捞过一个老老实实站在门口的小贼，剑搭在脖子上当人质，正准备喊话的时候，侧边突然闪出来一个黑影，“扑通”一声跪到了自己跟前。

让沈行山略微有些手足无措，看着地上跪着的人，莫名其妙。

刘能再抬头，已是泪眼婆娑：“沈安，沈公子！”

沈行山一头雾水，盯睛仔细辨认一会儿，有些不可置信：“刘能？”

刘能一个劲儿点头，还伸手抹了一把眼泪。

沈行山诧异归诧异，但眼下可没有同他叙旧的时间，开门见山问道：“苏芜呢？”

“啥？”

“他娘子在哪儿？”谭逸也赶了上来，补充道。

刘能会意，连忙起来给沈行山带路，路上不忘解释：“你放心，我听他们说是你新妇，没按翁远交代的做，把人留在寨子里好生招待着呢。你娘子也可精神了，一点儿都不害怕，说就在这儿等你来呢。”

沈行山这一路上来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他推门看到苏芜不在的那一刻，呼吸有不顺畅了，全身血液似乎就要凝固，支撑着他保持平静的，就只有找到苏芜这一个信念。

而听到苏芜被送往虎头山，沈行山的心情可谓复杂，一方面因为有了苏芜的消息而庆幸三分，但又因为这地方是虎头山，让沈行山同样感到目眦欲裂。

山贼土匪窝里，猛然间掉进来一个女人，会是什么下场？沈行山不去想，沈行山更是不敢想，这路赶了多久，他手就抖了多久。

她前世受的苦已经够多了，若不是留着翁远还有用，沈行山恨不得马上就将他喉肠全割断，让他为自己干出来的这些事赎罪。

在认出刘能的那一刻，沈行山终于得以喘息，在听到刘能说苏芜一切都好时，手才终于跟着主人一块儿冷静下来。

但当推开门，看见床上双眼紧闭的苏芜时，瞬间，沈行山一颗心又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