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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是朵夹竹桃 第63章 辛秘

作者:鱼不妄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1-23 15:59:19 来源:文学城

隆安六年,正月十七。

“即便是热,也不许脱了外袍,听到没有?”

年轻的妇人蹲下身,给才及人腰高的小男孩仔细地整理着襟口,叮嘱道:“玩累了便早些归家。”

小男孩闻言,弯起一双漂亮的狐眼,重重点了下头:“嗯!我省得了,娘亲。”

项夫人看着幺儿乖巧的模样,与小男孩极为相似的漂亮眼眸也不由得弯起,揪了一下柔软的小脸蛋,才笑着推了他一把,道:“去吧。”

男孩得了准允,兴高采烈地转身,眨眼便如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

朋友们早便在相府门口候着他,此时见他出来,都欢呼一声,纷纷簇拥着他一道往城郊去。

他们今日要去河边冰钓,于是一大早便都穿上了厚厚的冬衣,即便说话间口中不时呼出白气,连脸颊都被冻得通红,也没减少半分孩子们脸上的笑意。

一众孩子里,只有项云华是出身高门显户,其余都是白丁出身。

项家虽自开国来就是本朝显望之一,但家风清正,组规中并未对族人的交往有所限制,因此项氏子弟在三教九流间各有交集,并不似寻常世家般端着,连交朋友都只局限于同一圈层的。

项云华也不外乎是,比起与世家公子们在一处,今日评判穿着,明日挑剔珍玩,他更愿意同淳朴的朋友们一道去做更有趣的事,比如爬屋顶,比如冰钓。

若时时都得端着一副架子,累都累死了!

朋友们念着他是第一次冰钓,此前并无经验,便不由分说地将他按坐在一旁,架起火堆给他取暖,让他在一旁看着他们如何操作。

项云华看得新奇,眼神熠熠生光,待朋友示范完,便迫不及待地接过钓竿就要一试。

许是手生的人往往好运,一上午还真叫他钓起了两条小鱼,恰好时近晌午,朋友们便将他的两条战利品与其他人钓的并在一起,就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因着烤的人不甚熟练,其中还不小心烤焦了一条。

项云华并不介意,和朋友们坐在一起,即使鱼肉焦糊,不曾调味,吃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他发自内心地觉得,这鱼的味道并不比宫宴中的菜肴差。

许是初得了趣的缘故,他下午也一直趴在河边垂钓,时不时与朋友交流从前的趣事,笑意从未离开过眼里。

直至天色黑透,月上柳梢,方才记起母亲的嘱咐,有些遗憾地和朋友们告别归家。

护城河支流位于京郊,离位于东区的项府有一段很长的距离,他一路兴冲冲地跑回去,准备回去和母亲分享今日的见闻。

然而越近城中,却越有不祥之感。

一路上,遇到从项府方向过来的行人,面上都隐有忧忡之色,不少人脸上还带着颇为明显的惊惧。

往前,却是人声鼎沸。

有一队队站得很整齐的人立在他的家门口,不断有人押着人或物出来,被押的人双手反绑在身后,被那些高大的男人极为粗暴地对待着,被押着的物上贴了一张大大的“封”字纸条。

这期间,陆续有项云华熟悉的人被押出来,有哄他睡觉的奶娘,载他出行的车夫,以及母亲身边的侍女姐姐……

他认得那些人身上的衣裳,赴宫宴时,陛下的身边就是围着许多穿这些衣裳的人。

“人不够。”

为首的那个男人清点完人数,皱着眉,环顾了一圈四周:“还差谁?”

立刻有人向前朝他禀报:“项家大房的幺子不见了,年方五岁,是个小孩,应该跑不远。”

为首男人闻言,狼一样狠厉的眼神立刻向周遭看去,冷声道:“那还废话什么?立刻去找。”

项云华躲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官兵们四散开来,其中有一个正好朝他藏身的地方走来。

他僵直着身体,不住地回想着方才听到的话,一时竟动弹不得。

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抓自己?母亲父亲,还有大哥,他们到哪里去了?

下一瞬,一双小手猛地将他拖过拐角,藏身在一堆杂物间,正巧是那官兵的视野死角。

他嘴也随之被捂上,惊惧地转头,便见一个面容熟悉的小男孩十分紧张地朝他“嘘”了一声,是今日一道出去的伙伴之一。

那个男孩比他年岁稍大些,大着胆子无声地扒开了一道缝隙,令项云华可以透过缝隙瞧见那些官兵们的动作。

他注视着那些官兵,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张精致的小脸憋得涨红。

过了一阵,似是搜寻未果,那些四散的官兵纷纷都回来了。

为首男人见下属空手而归,十分暴戾地叱了一声“废物”。

随即一把拽起地上的一个女子,粗暴地将她从人群中拖出来,冷声道:“说,他在哪?”

那女子抬起脸,平静道:“我不知道。”

项云华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极力睁大一双眼,一眨不敢眨地望着那人。

那是娘亲。

为首男人嗤笑一声:“项夫人,念在你我旧情的份上,你还是快些说出来。”

“说不定,本官还能为你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让你保住一条性命。”

项夫人闻言,却仿佛听到了什么趣事般,低低笑出了声。

项云华见过母亲的笑容,有时是对他顽劣淘气的无可奈何,有时是因父亲归家带了零食的甜蜜,有时是对大哥勤奋上进的欣慰。

但唯独没见过此刻,嘴角虽是勾起,眼神里却满含冷意和轻蔑的笑容。

项夫人笑够了,才缓缓出声道:“王荣,你当年在我姚氏时,不过是一条摇首乞怜的狗。”

她语气冷淡,丝毫不掩其中的讽意:“怎么,做惯了狗,现在便连人也做不像了吗?”

猝不及防在一众下属面前被提起不堪的过往,名唤王荣的男人脸色一僵,随即脖颈青筋暴起,拔剑抵在她颈上,怒吼道:“罪奴住嘴!”

“罪奴?”纵使喉间被锋利的剑刃抵着,姚雪薇却仍是满眼讥色,“王大人莫不是忘了,当初怎么跪在地上,求姚家将你从奴籍赎出去的。”

“你以为自己凭借从龙之功,从卑贱的罪奴,一跃成禁卫军长,是一步登天……”

“但你忘了,”姚雪薇微微一笑,“当年,你帮着阮婧做事,害死了洛书屏。”

“难道裴鸿就会放过你吗?”

裴鸿,正是当今陛下的名讳。

王荣听她毫不避讳地直呼宫里那位的大名,惊骇地瞪大了一双眼,甚至来不及计较她提到的那桩陈年旧事:“你,你疯了!”

“不,”姚雪薇冷冷道,“我一直很清醒。”

“今日此劫难逃,我项氏认了。”

“但——”

她语气铿锵:“叛军谋逆的罪名,不认!”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项氏世代忠良,一片冰心,天地可鉴。”

项云华躲在一片杂物之后,这些话一字不落,全部听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不知道母亲为何会提起这些陌生的人,陌生的事,但他死死咬着后槽牙,硬是逼着自己将他们记下来。

在他的印象里,母亲总是很温柔,从不曾用这样大的声音说过话。

今日这般,简直就像在传递什么消息一样。

“王荣,”姚雪薇话锋一转,直视着为首男人,“念在你与我姚氏有旧情的份上,今日最后教你一句人话。”

“你去问他——”

“偷来的皇位,坐得痛不痛快?”

王荣闻言,忍不住退后一步,脸上血色霎时褪尽。

“轰!”

天边骤然有雷声嗡鸣,浓云滚滚,如墨海翻腾,逼临穹顶。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眼底的惊惧。

良久,似乎才反应过来,大吼道:“来人!”

“把这个乱臣贼子押进天牢!”

姚雪薇轻笑一声:“不必你费心。”

下一瞬,她就在周遭数人震骇的目光里,直直撞了上去。

王荣有所反应,立刻将手缩回来,然而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窄长的剑已经锋贯穿了她的胸膛。

“嘀嗒。”

剑尖上掉下一颗血滴,落在了地面上。

如同感召般,久久徘徊的浓云也随着这一滴血,终于降下了隆安五年的第一场雨。

雨来得密而迅疾,很快便几乎要将地上的血滴冲刷干净。

项云华死死盯着那颗已经融开的血滴,一时只觉心脏停止了跳动。

他双眼赤红,胸腔里似有无限力量将要喷薄,几乎马上就要挣脱了后面同伴的压制。

然而下一刻,姚雪薇身躯落地的瞬间,头却朝着他这边微微偏了过来。

——对上他含着血泪的双眼,唇角几不可见地上挑了一下。

是他熟悉的温柔,却还夹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有不舍,有希冀,有担忧……

却唯独没有悔意。

这个眼神,如同一桶冰水,将项云华从上至下浇得彻骨,浇得动弹不得。

他突然读懂了姚雪薇的那个眼神。

娘亲要他活下去。

那日,雨下了很久,很久。

久到往日热闹欢快的项府被掩上了门,贴了一个大大的“封”,如同一座偌大的荒芜的坟。

项云华淋了大雨,发起高烧,被好心的朋友带回家。他的父母,一对好心的农人为他请了郎中,还喂了他一碗暖暖的粥。

温热的粥米滑进喉咙时,一颗咸涩的眼泪也从他的眼角滑下。

这世上,从此再无人能像母亲一般,笑着喂他喝粥了。

烧退之后,他便毅然决然地拜别了那对心善的夫妇。

多亏他们的掩护,禁卫军挨家挨户地搜索也不曾找到他。

可项云华心里明白,若是长久待在那里,自己被找到是迟早的事。

他们救他于危难,已是大恩难报,若是再连累他们因自己触罪,恐怕他余生都会不得安宁。

项府平日待百姓们极好,从前若有灾荒,也是最先开施粥食的,向来在民众间美名远扬。

一朝颠覆,这份好名声也终于得到了回报。

一个五岁的孩童,纵使换了衣衫,脸上有些灰尘,那份与生俱来的矜贵也是藏不住的。

一路躲藏,即便有人发觉,也只是装作不觉地移开目光,心照不宣地替他隐瞒着。

但无论心智如何成熟,那年项云华终究也只有五岁。

他提心吊胆,东躲西藏了半月,终于在一个饥寒交迫的冬夜病倒了下去。

灼烫的体温炙得他神志不清,穿着破旧不堪的衣衫窝在稻草堆中,尽力蜷缩起身体取暖。

迷迷糊糊间,似有什么人在自己面前站定。

他睁开眼,奋力眨了眨,看清了自己面前站着的一双绣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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