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就安心去了吧 第16章 第 16 章

下人来报说大人突然低烧，咳嗽个不停，茉儿叫人退下后，晋琬灵不厚道地笑了。

晋琬灵道：“咱们家大人是个节俭的人，我看也不必去请大夫了，既然跟我是一个症状，就把我剩下的药煎一煎，咱们去看看他。”

晋琬灵微微咳嗽，叫茉儿带上那碗苦得人作呕的药，去了聂广之的寝居。

小厮正向聂广之汇报：“夫人说的，不用去请大夫......”

聂广之脸咳成猪肝色，不知道晋琬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主仆二人来了，指着她没法说话。

晋琬灵亲自端过药碗：“大人，您跟我着的一样的道，先凑合着我的药喝吧。”

一勺喂下去，聂广之变成苦瓜脸，缓了口气，问：“这么苦......怎么没有果脯？”

晋琬灵道：“我不喜甜食，便是喝药时也用不着，你一向身子好，很少喝药，家里本就不多备着多余的东西，芩纱妹妹也身体不适，我便将剩余的果脯都送去她那儿了。”

晋琬灵将药勺放进碗里，等着聂广之问话。

聂广之：“芩纱又哪儿身体不适，你这个做堂嫂的是得多照看着。”

茉儿道：“大人就苛责我们夫人，夫人为了照看她，都被传染了！”

聂广之扬眉：“你这是何意？”

晋琬灵适当咳嗽了几声，假意责怪道：“茉儿，休得胡言乱语。”

茉儿道：“夫人......大人，堂小姐得的是百日咳，夫人今日在正厅会过她后，就染上了这病，难道不是她传染给夫人的？”

聂广之道：“一派胡言，若是这么容易就传染上，你为什么没有被传染？”

晋琬灵道：“说来也奇怪，我看大人得的也像是这病，大人刚回府，既没有见我，也没有见芩纱妹妹，怎么就这么巧也被传染了？

我方才问过大夫，大夫说这病若不是与病人同吃同喝一碗，按理来说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染上。”

管事的站在一旁，突然一拍脑门，跪了下去：“小的该死，方才夫人在正厅与堂小姐说话时喝的那碗茶被下人原原本本地端了回去。

那茶又和大人喜欢喝的凉茶放在一块儿，定是小的上错了茶，才让大人遭这番罪......”

茉儿道：“大人喝了夫人喝过的茶才染病，那夫人要染病，岂不是喝了堂小姐喝过的茶？

夫人从万华寺回府后先回院里更衣，那时候正厅只有堂小姐一人，夫人去正厅时，也是直接喝的上好了的茶，如此一来，莫不是......”

聂广之的目光落在地上，似乎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若真是聂芩纱做的，她到丞相府来，到底是客，大张旗鼓地把人叫来审问，传回冀州，人家不得说他这个做堂兄的摆丞相的谱儿？

再者聂芩纱是来相看亲事的，此事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也不好。

堂妹本来就淘气乖张，这几年流浪在外，指不定又被人教坏了。

聂广之对着晋琬灵咳嗽一声，示意她把这件事压下去。

家丑不可外扬，过后他亲自去教育聂芩纱便是。

晋琬灵拍了拍他的背，心疼道：“瞧，大人又犯病了。”

说完，又一勺汤药塞进聂广之嘴里，苦得他说不出话。

晋琬灵叹道：“我是不信芩纱妹妹故意整我的，不过芩纱妹妹刚来丞相府，主人主母都染了病，若不查清楚，外人说芩纱妹妹是扫把星怎么办？我们自家人是无所谓那些谣言，但芩纱妹妹是要嫁人的。”

晋琬灵将药勺放在聂广之嘴边：“你说呢，夫君？”

聂广之抿了抿嘴，心道：“后宅的事，还是按主母的意思办吧，这药忒苦了些。”

聂芩纱被叫到正屋时，后头跟的丫鬟却不是晋琬灵安排的那两个，是她从冀州老家带来的，长得大眼尖嘴，一股横气。

聂广之想着自己也算聂芩纱半个亲兄长，把不相干的下人都打发出去，问了心中的疑惑。

聂芩纱听完后，满脸的无辜：“堂嫂，我断然是没有胆量做此事的。”

言罢，用帕子掩唇，身子一抖，抽噎起来。

聂广之责备地看了一眼晋琬灵，他本不想把事情闹得这样，现在好了，搞得像他家欺负亲戚似的。

洪妈妈进来，端上两个茶杯。

一个是晋琬灵喝过的，一个是聂芩纱喝的。

两个茶杯乍一看一模一样，细看却能看出一个杯身的花纹色泽明亮，一个要黯淡些。

晋琬灵指着自己喝过的茶杯，道：“芩纱妹妹有所不知，我们丞相府两年才换一套茶具，便是换了，上一套茶具只要没有缺损，也会将就着用，直到用坏。

若有客人来，便将新茶杯上给客人，我和丞相都是用上一套茶杯。刚才你堂兄用了我还没撤下的茶杯，正巧就染了病。”

洪妈妈将烛台举到晋琬灵手指的那个茶杯边，上面的图案色泽明亮，是丞相府上个月才换上的新茶杯。

晋琬灵：“我们家下人是不会把旧茶杯上给客人的，便是上错，也不该正好上了一新一旧，除非......”

聂广之佩服地看了自己妻子一眼，还得是她持家有方，理家心细。

又向聂芩纱投去责怪的目光：“你年少无知，在冀州老家时就喜欢跟你堂嫂作对，如今你也大了，往后休要再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好好认错，跟你堂嫂道个歉，此事就算过去了。”

聂芩纱两只手捂着脸，哭道：“芩纱不知为何喝过的茶杯会换给堂嫂，我愿发誓，若我真做了这样下作的事，就叫我不得好死！”

“小姐！”

聂芩纱身后的丫鬟愤愤一声，冲到聂广之身前，指着晋琬灵道：“都是我做的，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你别欺负我家小姐。”

晋琬灵冷声道：“芩纱妹妹身边的婢子真是有规矩。”

那丫鬟名唤朱袅，自小跟着聂芩纱，在冀州时，是一众丫鬟中有脸面的。

被晋琬灵这么阴阳怪气一句，当即眯了眯眼，脖子一转，对着聂广之，不忿道：“夫人欺负我们家小姐，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别人知道，我们家小姐不是好欺负的！

我这般忠心耿耿的婢女，怎么到了夫人嘴里就是没规矩的了，还请大人明辨。”

尊卑有别，聂广之并不喜欢这丫鬟说话的语气，沉声道：“你做错了事，叫你家小姐受了冤枉，这是哪门子忠心？你张口闭口就是夫人欺负了芩纱，若不是你，怎会生出事端？”

朱袅道：“明明是夫人先冷待我们家小姐！”

晋琬灵冷笑一声：“你倒是说说，我如何冷待了芩纱？”

朱袅：“我们家小姐赶了三天三夜的路才到丞相府，夫人摆主母的款儿，故意拖沓，让我们家小姐在正厅等了您足足半个时辰，这就是夫人的待客之道？”

聂广之瞥了晋琬灵一眼，他心知接芩纱入京之事，晋琬灵本就不太情愿，但让客人等半个时辰，确实有些过分。

晋琬灵默不作声，脸上瞧不出什么情绪。

朱袅见她心虚，微微抬了抬下巴，继续道：“我们家老爷夫人，想着小姐是来投奔自己亲堂兄，又是大人您亲自派的人来接，

顾忌着大人家规矩多，只叫我一个贴身的丫鬟跟着小姐上京，谁知洪妈妈说夫人的意思是只拨两个丫鬟给我们家小姐。

我们家小姐便是在冀州，屋里屋外的丫鬟加起来也有七八个，我们家老夫人一早打听过，这京城里大户人家小姐的婢女，再怎么也不会少于五个吧，大人您位极人臣，若不是夫人苛待，怎么会这么小气？”

聂广之眼神飘忽了一下，晋琬灵面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笑。

朱袅自以为将主家说得哑口无言，乘胜追击道：“还有夫人拨给我们小姐住的那院子，简陋至极！夫人对我们家小姐，哪里当做了亲戚，更没当做客人，像是打发叫花子！”

屋内一阵沉默，晋琬灵见她把话都说完了，柔声道：“我估摸着时间，本以为芩纱妹妹下午才来，所以上午去了万华寺给家里祈福。

万华寺的头香难求，若不是为了佛祖保佑丞相大人平安，我也不用去那么远的地儿，芩纱妹妹，你说我这个做堂嫂的，是该提前半天候着你来，还是争取两边都顾着呢？”

朱袅不屑地哼了一声，护在聂芩纱身前：“夫人哪个月不能去上头香，偏偏正好在我们小姐来的这个月去上香？”

晋琬灵看着聂广之，道：“我们家原本去的少，不过上个月家里出了事，这才临时抱佛脚，大人你说呢？”

聂广之点头道：“夫人费心了。”

朱袅见聂广之似有维护之意，急道：“那婢女和院子，夫人又能作何解释？”

晋琬灵：“哎呀......这也怪大人没跟我说清楚啊，毕竟我院子里的丫鬟一共也才五个，

芩纱妹妹离家出走几年，我哪记得她在冀州的排场，跟大人商量着先安排两个婢女去芩纱妹妹身边伺候着，这是大人首肯的啊。”

聂广之咳嗽了一声。

两个丫鬟怎么就不够了？

都两个了还不够？

晋琬灵补充道：“霜儿那丫头，还是从我院里调过去的，就怕芩纱妹妹身边没个得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