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王的人一来,刺客见势不妙,一个个都找机会翻身从窗户逃了,场面终于平息。
太子遇刺,在东都引起一场轰动,熙和帝下旨彻查,镇抚使赵宜琤领兵将凌云书阁查封,全城戒严。
全身多处受伤的裴行知被抬回了荣安侯府,因算是受太子连累,王皇后指了宫中御医为其医治。
裴行知掉下去磕到了头,现在还在昏睡中,宁臻因为担心跟着回了侯府,当晚没有回去,而是禀明侯夫人留宿在青纱院中。
半夜里,裴行知才醒过来。
一醒来,他就问银川,“城门是否封锁?”
银川面露难色地点头,“太子遇刺的消息传回宫中,皇帝震怒,下令镇抚司彻查……”
“铁叔他们今晚如何?”
银川一直守在裴行知身边,一直未见消息传回来,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正不知该如何作答,一身夜行衣的观秦回来了。
观秦走路有些不稳,右手捂着左手手臂处,手背已经被浸出的血色染红,银川大惊,连忙上去去扶他。
可观秦推开银川,强忍着伤痛,走到裴行知面前跪下,“属下办事不力,公子恕罪。”
裴行知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今夜是计划要将江信送出城去的,谁料会在凌云书阁出这样的变故,更出乎他预料的是他就算从二楼摔下去顶多受点伤,谁想他会刚好撞在头上?
事情发生的太快,而他昏迷也让观秦等人群龙无首。
“说仔细些。”裴行知沉声道。
“公子昏睡一直未有苏醒的迹象,可眼看着镇抚司就要将城门封锁,江小公子与铁先生唯恐再晚一步,人就送不出去了,所以铁先生带了我还有几位兄弟一起在镇抚司赶到前护送江大人出城,谁料那城门早就埋伏了不少人,就等着我们行动,弓箭手布满城墙,我们拼死抵抗,幸好安全将江大人带回,否则属下死也难安。”
说完观秦的头已经重重磕在地上,裴行知一个眼神示意,银川立刻将其搀起。
“人没事就好,铁叔呢?”
“铁先生也受了伤,我们杀出重围后一直没能将人甩掉,只好兵分两路,铁叔负责将追兵引开,我将江大人带回了当铺,方才回来前我也去探过,铁先生已经回到伯府。”
裴行知眼中满是阴翳,“今夜怕是不得安生,夜来当铺只能舍弃,必须马上将人转移。”
白日赵宜琤与沈玉琼一同游湖,根本就是掩人耳目,他现在已有八成把握,这场刺杀也是太子安排的,为的就是今晚这出引蛇出洞。
既然他们能蛰伏这许多天就为了放松他们的警惕,那么他们一定还有别的手段把人找出来。
还真是不容小觑啊。
观秦一听急了,“我这就再去一趟。”
他转身就要去,却被裴行知一把按下,“你受了重伤,出去若遇见巡查,如何摆脱?”
观秦沉默不语,他无法反驳。
“有个人出面去办这件事最合适不过。”
青山院中,崔沅看着自己这条又伤了一次的腿,心情十分复杂,如今已离刺杀过去了十多日,可她仍忘不了裴行知为救她一同跌下二楼,而她除了脚腕的上,其他一处受伤也无,只因为裴行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
她也记得前几日崔贤气冲冲到她院里来,说外头都在传她那日与裴行知接触甚是亲密,还有更难听的话他没说出来,只说连累了崔家的名声。
她细细思量过,按理说此事牵涉到太子,肯定会嘱咐当日在场之人不可随意泄露消息,谁料不过几日就传了这些出来,还是冲着她来的,她没理由不怀疑是章家在搞鬼。
章家想要退了这门婚事,败坏她的名声是最简单的,届时退婚人们不会觉得是章家出尔反尔,只会说她身为闺阁女子却一点不知检点。
只是这一次,又拖累了裴行知,她恨不能穿回那天去,叫裴行知不要救她。
果不其然,又过了几日,章夫人就上门了,同行来的还有长宁侯夫人杨氏,当连枝将这个消息说与她听后,她当即就猜出了她们的来意。
章家是来退婚的。
当晚,崔贤就带着林氏又来了青山院。
崔贤一脸怒气,恨恨道,“跪下。”
“父亲一来不由分说就让我跪下,可有说法?”
见她还敢顶嘴,崔贤脸颊的肉都抖动了两下,“逆女,你还敢说,今日章家上门退婚,你可知为了什么?”
“你与外男一同摔在人前的事叫章家知道了,章家这才上门退婚,为的就是你不知廉耻,败坏门楣。”
崔贤话说得太难听,连枝听不下去,“主君怎么能这么说姑娘,二姑娘在茶花宴上做出那样的事情,不见您骂她罚她,如今却这般责骂我们姑娘,难道我们姑娘不是您亲生的吗?竟如此厚此薄彼?”
“啪”的一声,连枝脸上已经挨了崔贤结实的一巴掌,“这崔宅几时轮到你一个丫头在主子面前说话,都是你惯坏的。”
说到最后,崔贤已经指着她了。
连枝不服,还要再说,却被崔沅一把拉到身后护着,这样不顾缘由的指责,崔沅早就已经习惯,可是现在的她不是从前的她,或过一次,早已不将眼前人当父亲,她一昂头,“按父亲的意思,当时就不该有人救我,任我摔下楼去,摔残了摔死了都是应该?”
崔沅本没有这样的想法,可是见崔沅不仅不认错,还敢顶嘴,心里火气更盛,也就口不择言了,“是,你要是当场死了,说不准还没有这些麻烦事儿。”
在场的人,就是林氏,心里也莫名胆寒,连枝与桑枝几乎是一瞬间就落泪,替她们姑娘委屈与不值。
林氏赶忙替崔贤抚着背,“老爷消消气,如今章家已退婚,事无转圜,沅儿心里定然也难受,你就不要与孩子置气了。”
可崔沅并不领她情,盯着崔贤,满眼尽是淡漠,“父亲既然这么看不惯我,不若女儿就回桐城去,再不碍您的眼。”
崔贤原已经要顺着林氏的话离开,却又被崔沅这句话点燃,“好,如此最好。”
林氏心里直喊老天爷,这两人没一个听劝,但自己又不得不调停,“你们父女俩这说的都是气话,可不能当真。”
说话间,林氏的手在后头狠狠扯了一下崔贤,崔贤知道林氏有话要与自己私下里说,却拉不下面子来,重哼一声离开了青山院。
见人都走了,崔沅立刻让桑枝去取消肿的药来给连枝敷上,崔贤那一下子用足了力,连枝半张脸已经肿得不能看了。
崔沅眼里也有了湿意,“委屈你了。”
连枝能得崔沅如此回护,心里早已软得一塌糊涂,此刻根本不觉得委屈,若不是身份限制,她恨不能爬上去还一巴掌。
“姑娘,奴婢没事,过几日这伤就好了,只是您刚刚……不该说回桐城去……”
桑枝把药找了来,崔沅亲自给连枝上药,“傻姑娘,今日章家退婚,明日谈论我的人只会更多,流言亦是,只有离开东都暂避才是最好的办法。”
连枝幡然领悟,“原来刚刚姑娘已经想好了的,都怪我这脑袋不灵光。”
桑枝还有担忧,“回桐城简单,可若是再想回来……可就难了。”
崔沅叹一口气,“这东都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是非之地不说,遇到的人个个都是人精,稍不注意就容易被人算计了去,你们看看今日,不过是出门看个戏,就能遇上刺杀,一个不慎,小命都难保,倒不如在桐城过得舒坦舒心。”
两个枝想想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也就不再反驳。
崔沅还有一句话留在心里没对她们说,回东都其实也不难,只要她还未出嫁,就对崔家有利用价值,只要他们再找到一门像章家这样的亲事,还不是会想尽办法把她接回来?
这厢林氏把崔贤拉回了正院,将所有人都屏退,崔贤气还没完全消,“你方才拉着我做什么,还替她说话。”
林氏不把他的气话放在心上,先给他斟茶递到手里,才坐在他身旁道,“就如妾身方才说的,这章家退婚的事已成定局,被退了婚的女儿家本就不好再说亲,更别说如今东都内流言四起,对崔家不利,这沅儿日后就更不好说亲了。”
崔贤还没领会到林氏的意思,“你直说吧,这弯弯绕绕的叫人头疼。”
“既然这外面都在传沅儿和裴家三公子,这裴三公子虽是庶子,却也是荣安侯府的庶子,荣安侯府可与长宁侯府不同,荣安侯爷可是陛下跟前儿的红人……”
这下崔贤总算转过弯儿来,但也持怀疑态度,“你是说直接让沅儿嫁给裴三?这荣安侯府能愿意吗?”
林氏啧了一声,用手肘戳了戳他,“那天玟儿说外头说书都有凌云书阁里裴三公子英雄救美这一出了,这人是他主动救的,那就是他连累的沅儿的名声,就该负责才是。”
崔贤顺着林氏的说法想了想,觉得没错,跟着点了点头,“那你明日就去荣安侯府,在荣安侯夫人面前提一提,探探她的意思。”
林氏应了,第二日一早就套了马车去荣安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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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文案】
【文案一】
元清徽一介孤女,却使得皇帝为她改换家世,得封贵妃,甚至差点为她废后,人人都道她是祸水,是妖妃。
元清徽才不在意,她的心中,登高位,握权势,已成执念。
但新帝登基未满一年,她便病重身亡,而害她之人便是她的枕边人。
重生一遭,不宜再走老路。
【文案二】
孟珩自诩一生清正,只为报国,却不想他一直困在年少时的那场旖旎梦中。
元清徽口口声声唤他孟珩哥哥,说倾慕他的才华,喜欢他的儒雅稳重,还夸他长得好看。
她就像只慵懒娇媚的狸奴,处处撩拨着他的心。
但为什么,最后她却扑进了别人的怀里?
明明知道她薄情寡义,可他还是甘愿为她披荆斩棘,哪怕背负满身骂名。
重活一世,他决意先将荣华捧到她面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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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就该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