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虽然整日穿着个青色裙装,圣洁貌美到雌雄莫辨,看着清风霁月。
实则腹黑,脾气差。
一开始,他还能骗骗自己,认为他对意玉就是讨厌,就是觉着麻烦。
觉着凭什么薛洺那个男人,又得手了一位和他母亲相像的女子。
得遇意玉前,莫离的人生,除了医术就是母亲。
莫离医术高明,太医院都差点过来强征,但之所以屈尊降贵栖身薛府,就是为了怀明玉——那张同他母亲相像的脸。
怀明玉自小身子骨就弱,莫离栖身薛府,便是专给怀明玉治病调理身子的。
结果怀明玉走了,不在薛府了,来了个同母亲更像的怀意玉……
又嫁给薛洺了。
所以疯狂对着意玉唇枪舌剑,把这当成了一种相处方式。
毕竟意玉只是沉默地受着他刺耳的话。
直到被和桃点破他实际对意玉的行为,是与嘴上的厌恶完全相悖时。
他才愣愣地看向手中绣着的小衣。
又抬眸,看着旁边四周。
周围的药罐子全部换成了针线,让意玉身上穿的衣服全是他做的。
颜色逐渐从开始迎合意玉平时穿着的檀色,变到他喜欢看意玉穿的藕粉色,亲密到了可怕的地步。
架子上的医书换成了食谱药膳,给意玉瘦弱的身子调理身体,让她吃不进东西的胃能有点暖意。
煎药的锅里面装着的东西,从药换成了成坨的金块,而药匣子里的鱼目换成了珍珠,砸药的石头换成了玉石。
要亲手做出首饰,把她的首饰妆奁也承包了。
……
莫离回神。
气急败坏可以形容他。
被和桃一讥诮,他才算从这些日子推着他走的变数里回神。
真的讨厌她吗?
讨厌她为什么会做这些?
一切都潜移默化中不一样了。
这样一心扑在别人身上,不像他。
可他不想抽身。
反而,
想一直这样下去。
莫离常年冷艳的眉目,多了异常的空濛。
他只是想让她的所有,都有他的痕迹。
他困惑,所以仔细地回忆着过往同意玉相处的细节,试图从中找到答案。
不回想还不好,现在一回想。
现在一回想,发现意玉之所以认可他对她施虐般的相处方式,是怕他脾气一不好,撂挑子不给薛洺搞药了。
是担心薛洺,才忍着他的臭脾气。
更气了,
比起刚才被拆穿,现在更难受。
心中从未有过的酸酸麻麻。
莫离感受到这种情绪,讽刺地冷嗤了一声,苍白的肤色泛起淡淡的烦闷红色。
这个讨厌的自己。
现在才告诉他。
他知道他的想法了。
莫离发现问题,就会立马去解决,思路极为清晰,三观全无,想法直白极端。
他想要意玉在他身边。
正常来说,他喜欢她。
莫离没有任何羞耻感地,在心里,直白地对自己说。
他低下头,眼里全是清明。
但绣小衣(内衣)的手却一刻未停。
攥得更紧了。
底下修细一些,这里修宽一些,会很显。
他埋进她的脖颈过,双手碾过她柔嫩的腰,发现很细。
脸再往下,整个人埋进去,又发现那两团很软,似是铺开的棉花。
有着和瘦弱的身子不同的明显。
现在讲究含蓄,不希望很显。
但有什么的呢?
反正,只会穿给他一个人看。
*
杭州。
海上通达,日夜不辍,行商港船不息。
杭州的海外贸易极为发达,意玉的外祖家又是杭州首富,还是做海贸生意起家的,所以才精准能明白瓷器这种精美物件的市场有多广。
如今,意玉又回到了外祖家。
不过,区别的是,上次是逃出去的,这次是被绑回来的。
意玉双手被粗硬的麻绳死死捆住,密软的毛刺扎得她难受,才醒过来,就感受到了。
姿势压得太久了,麻木了。
她要一动,之前因为在马上跌落导致脸上出现的血口已经结痂,如今扯得又崩开,浓黑色的血流同灰黑色的尘土黏黏地混在一起,痛得她倒吸冷气。
呼了几口,意玉睁开眼睛。
迎头对上了一双大圆眼,以及与大圆眼极为不适配的小眼眸。
似是个绿豆放在大碗里。
看着颇有些愚钝的意味,又尖酸刻薄。
是意玉的表哥,梅闹。
表哥意玉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梅闹来到意玉面前,嗤笑着问:“乖乖嫁进白家不就行了?非得跑。”
“白家规矩多,你身为女子,要是真嫁进白家,大门绝对出不来,我就不担忧你跑回来同我争家主了。”
“那个老东西,居然说我没能力?要寻你回来做家主?”
“我呸,我这个嫡出的还没死呢!”
梅闹嘴里的婚事,是意玉曾经在杭州同被白家长子定下的亲,能算得上是好人家。
但就是规矩太严,女子万万不得抛头露面,是她舅舅和表哥为了防止她成为家主,特地给说的。
可意玉当时正巧收到母亲求她回去嫁人的信。
反正嫁谁都是嫁,不论是外祖给她的婚事,还是母亲给她的婚事,都差不多。
母亲需要,她便回东京吧,给母亲撑腰。
便拒了白家的亲事。
至于表哥梅闹嘴里的老东西。
是意玉的外祖父。
意玉经商本事,多半也是跟着他学的。
外祖父并不是因为多喜欢意玉,才提议让意玉做家主。
而是因梅家舅舅和表哥,一个两个都太不通经商,算账都一塌糊涂,人际交往更是差劲。
还整天想着歪门邪道,就是不肯正经学经商。
歪门邪道要是能行,也行。
可偏偏每次的方法都很蠢,才让外祖父不得不提议让意玉回来做家主。
比如这次。
竟然直接当街抢民女,即便消息封锁得严实,可也给自己埋线了。
意玉就很清楚这点。
她只是静静听梅闹发泄完情绪,讲完事情全程。
而后,缓缓发出一个疑问:“表哥,您是认真的吗?”
意玉叹了口气:“所以说,您掳我回杭州,单纯是为了威胁我,想让意玉因为恐惧,不敢和您夺家主之位?”
“您可以再深思熟虑一二,若是能两厢安好,意玉肯定会维持和气。”
本来,意玉的意思是想提醒梅闹,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两个人好好商量,比自相残杀好。
但梅闹却直接想岔了。
他突然喃喃自语,看向意玉的眼神凶恶可怖:“是啊,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梅闹突然出门,去请了自己的父亲,也就是意玉的舅舅梅双心。
舅舅也是个没脑子的。
但毕竟年龄大点,能做得了主事的,同梅闹两个人一合计,便来到了意玉跟前。
梅闹说:“反正你也没什么背景,离了我祖父祖母,就是一孤女。”
“之前分家,梅家人死的死伤的伤,也就你一个女娃娃和我,我是唯一的男丁,爷奶他们还能让我去蹲大狱不成?”
两人眼神凶恶,眼瞅着要行个人命官司。
手都伸过来了,脖子都要被抹了,意玉突然说:“难道不怕被外祖母发现?”
梅闹嗤笑:“怕什么,祖母她虽说对你也还算不错,凭借女子身份做了家主,可那又如何?”
“她心里,还是更喜欢男孩,更希望我做家主。”
“绑了你这件事如果被祖母发现,甚至她都会劝和。”
意玉:“那外祖父呢?表哥不怕?”
梅闹哂笑:"外祖父就更不会怎么样了,他生性好闲,从不多管闲事,顶了天做个和事佬,提议你做家主也不过是掺和一脚罢了。"
“劝你还是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不靠谱的亲情身上,令人觉着可笑。”
这时,意玉轻轻嗯了声。
舅舅:“别同她废话,赶紧把她嘴里塞布团扔海里,记得摁死,别用刀割喉咙,就算被渔民打捞到了,也可以说是她自戕跳海。”
然而,就是要给她塞布团时,意玉早早把自己的石头手串里的暗格打开,而后石头一转,转出了一把小利刃。
她割开了捆着手的绳子。
而后,趁着舅舅和表哥不注意,猛然用尽全身力气一顶,把正要给她塞布团,大腹便便体虚的舅舅撞开。
再趁着梅闹转身查看舅舅的时候,快速扒拉开柴火垛,后面贴着墙的部分有一处狗洞。
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钻了进去。
她的身量小,钻进去也刚刚好。
她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的,她早早懂得了这个道理。
方才问他们怕不怕外祖父母,看似寄托于亲情,实则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表哥和舅舅压根没想到仓廪里有狗洞,他们从来都是在屋子里享受,根本不关注其他。
意玉不一样,她早早把梅家宅子里的各个角落都摸了个遍,就是为了好趁着外祖父兴致来了愿意教她,学学管家。
意玉很快便摸到了梅家宅子的马厩。
找到了目前一匹最高最快的马,骑上,就要走。
她咬着牙,一点都不敢松懈。
马蹄声渐远,却又渐近。
即将到了城门的时候,意玉的精力撑不住了。
这些天的劳累,让她眼前混沌,几近昏厥。
不,不能倒下。
她想,想自己救自己。
因为希望就在眼前。
意玉的马没了控制。
她摔下去,手里还紧紧握着缰绳。
即便面前是死局,她也并没有怎么屈服,她的脑子一瞬间有了好些新想法。
她要不要再去求求舅舅,去说些谎话威胁一下表哥?什么办法都有,哪怕跌进海里了,也可以游泳。
不行了吗,真的不行了吗。
她要落在舅舅和表哥手里,真的就要被扔进海里不见天日了。
可却并没能彻底跌下马,脸砸地。
她彻底跌下去前,被一只手紧紧抓住,而后被抓着腰,提上了一头更高更大的马。
天无绝人之路。
男人金鞍勒、玛瑙鞭、金撮角,一身骄傲,明显是才受了封赏,就赶过来了。
同意玉灰扑扑的现状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意玉生出来一股胆怯与自卑。
她靠在他怀里,整个人被环住,男人身上的盔甲还带着凉意,硌得慌,但有衣料隔着,选个好姿势,也就舒服了。
他的怀抱很紧,意玉不想给他弄脏衣服,使劲力气想挣开,却又不得:“我,会弄脏将军……”
她感受到了一股冷厉的松香,让人脑子都混沌了。
让面前这个男人显得更冷漠,难以接近。
虚恍中,她看清了面前男人拧着眉,玫瑰色的薄唇紧紧绷直,烦躁怒意吓得人不自觉发抖。
是薛洺。
又是他,救了她。
薛洺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别动,自己都没力气了。别挣扎,先靠着我。”
这话刚说完,意玉更不好靠着他。
但她实在筋疲力尽,咬了咬牙,努力挺住——
没挺住,彻底昏死过去。
昏死在他怀里。
*
而在城门的暗处,一白衣男子身骑白马,原地踢踏,生得仙风道骨,神清骨秀,无情无欲,让人看了不敢亵渎,似是莲花一般,在暗处看了意玉逃命的全程。
原本他是想救的,却被截胡了。
无妨。
经此一役,他发现这位未婚妻,是个大胆坚毅的女子。
他记住了她的性格。
手里有画卷,里面有她的模样。
到时候就好认了。
正巧,他因要主持国醮,也要去东京一趟。
能帮她一把,就能了结尘缘。
*
薛洺才算是得知了真相。
她并不是什么恶毒之人。
也并没有伤害过他的孩子。
她甚至能算得上是个极其可怜的人。
而他却直接妄加判断,直接给她定罪。
这是实打实的偏见。
他的错。
甚至,还在没有完全明白情况时,对她说出那么重的话。
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独自在外面失踪了两天,在如今这个世道。
薛洺没有继续往下想。
他明白自己的罪过,去弥补,才是重中之重。
于是去告诉身边几个人脉广,嘴巴严的人求问。
但却一直没有丝毫消息。
梅家舅舅表哥一房,这次是报了一定要意玉死的准备。
什么线索都花大价格抹除了。
毕竟这些钱相对于杭州首富梅家这块肥羊来说,不足为奇。
薛洺派人寻找意玉这两日,却还能保持那份不论如何,都能气定神闲的姿态。
毕竟事情发生了,又不会逆转,不如先把手头的事做完。
随着一个个派出去的骑兵都没有消息。
薛洺仍旧是上位者惯有的淡然。
不过,跟着薛洺的人,却都被吓得瑟瑟抖。
他虽然淡然,情绪稳,但是会心烦啊!
薛洺的凶残程度,要是真烦狠了,跟谁都不墨迹,觉着别人烦了,是真的会一刀砍死人。
头颅滚滚滚……
后面,薛洺直接自己轻装上骑去寻。
还是薛洺的好友郝辛看不下去了。
旁敲侧击一问,总算是问了出来。
原来是意玉失踪。
薛洺:“怎么,你问出来了,所以。”
他并不认为郝辛有法子。
因为郝辛能用的,他也都用过。
谁料郝辛一琢磨,还真说出了个所以然:“你别不信哈薛洺,老哥我还真的有法子。”
薛洺瞥向他。
明显不信
*
薛洺眉头紧紧蹙着,一刻不停歇,驾驭着跑得最快最凶的马,低呵的声音沉稳有力。
而他身后,跟来的就是郝辛。
郝辛在后面连连追,死活赶不上。
这薛洺力气也太大了吧!
很快就被甩在身后。
薛洺遥遥领先地骑着,最终快到只剩下自己一人。
他到了城门。
递上自己的牙牌,名示了身份,得以开城门进城。
他不是一个喜欢破坏规矩,和底层百姓争特权的人。
这次实属是人失踪,不得不寻。
看门人堆着笑恭敬开城门,转头就去报告了知州。
天啊,来大官了!
城门正开之际。
薛洺原先以为还得费些功夫,揉了揉额角,酸涨的眼睛,打算继续去寻。
但耳目聪颖,身为习武之人的他,在城门才打开之际,就听到了刀枪相碰铿锵,马蹄翻滚的声音。
不对劲。
薛洺立即警觉,当即御马去寻。
才走了没两步,
看清了。
是一个女子,半身垂在马右侧,头发蓬乱,脸颊有血,马上就要掉下来,手里死死拽着缰绳的可怜模样。
是被人追杀。
那瘦弱的身形。
薛洺不必看,他一眼就知道是谁。
薛洺神色不明,只是周身的低气压更浓,厉声一呵,加快步子,朝着意玉疾驰而去。
这种时候,他也只是淡然。
虽说心烦,但也只是觉着事情麻烦,并不会乱任何阵脚。
但过去救人时,他看到了意玉的脸。
苍白,脆弱,求生**浓厚。
薛洺脑子哗然一声。
过往的记忆,相似的场景,同样的脸颊,在他心里、脑海里缠绕紧腻。
意玉求生,死死抓住缰绳垂死挣扎的模样,同薛洺记忆中一个最为伤痛的场景,重合在一起。
那时候,明玉就是这般,病殃殃地躺在床上。
明玉同意玉生得像,但气质却全然不同。
明玉微微富态,五官长得开,是富贵花的气质。
而意玉不一样,她卑微瑟缩,瘦弱不堪,生来就仿佛低人一等。
但明玉临死前的模样,却同如今形若枯槁的意玉一般。
薛洺记得很清楚,死前,明玉那么骄傲雍容明媚的一个人,瘦弱不堪,双眼青黑。
原先粉嫩的嘴唇,总涂着一层红香的胭脂,如今却干裂,白得似是涂了一层面粉。
瘦弱成那样,憔悴成那样。
把身后事一一都无奈地嘱咐,在死亡面前,没了任何的骄傲,去交代那些她不乐意讲的家务事,甚至很容易吃醋的明玉,主动让他去娶妻妹,娶意玉。
弥留之际,她看着床帐,满眼不甘地说:“我不想死。”
她顿了顿,后看着他,“我还想陪你,薛郎,可我没法子。”
他们年少夫妻,他怎么能不心疼?
那样的模样,深深刻在了薛洺心里。
如今,那种对活着的渴望,副在薛洺梦里循环往复的场景,同意玉半垂着身子,即将坠马,却仍旧死死抓着缰绳,渴望一点生机的模样重叠。
甚至,她们两个有一张相同的脸。
薛洺罕见地不再淡然。
他失了控,生怕再晚一步,就会像明玉当年一样,死在他面前。
明玉……明儿。
薛洺救下了意玉。
他把女子箍在怀里,女子晕死过去。
他探了探心脉。
还活着。
薛洺松了口气。
没死。
她没死。
过了好久。
后,他恢复了淡然。
仿佛刚才的失控只是幻觉。
仍旧是那个不显山水闲庭信步的大将军。
简单地把用双手轻松托稳住意玉,把她抱着放进姗姗来迟的郝辛的马车里。
等安顿好了,他就干脆地把被看门人叫过来接待薛洺的知州,唤了过来。
知州哈着腰,薛洺只是闲庭信步地挺着脊背,清洗自己的马,不说话。
俄顷,知州急得汗珠都流下来了,薛洺才惜字如金道:“梅家情况,说说。”
*
意玉到了次日下午,才睁开眼睛。
她浑身似是被碾过一样酸痛。
勉强撑着起身,便见到正吩咐属下办事的薛洺。
她没死,而且在梅家宅子的大房间里。
薛洺一直留着份心观察着意玉。
见意玉醒了,便立马中止吩咐。
他快来到意玉身侧,看着她的模样变得好不好。
见她要动,还不容拒绝地给掖了掖被子。
意玉的记忆,还停留在薛洺明确说不喜欢她,连声音都不想听到的时候。
于是只是点点头致谢,连招呼都不打。
薛洺还以为她因他误会她,在闹脾气,问她:“哑巴了?”
意玉摇摇头:“没有,只是记得您不喜欢听意玉说话。”
薛洺一愣,太息。
薛洺很坦荡:“紫蝶那件事,不是你做的,是我误解你了。”
“甚至,你还算是,紫蝶的恩人。”
意玉赶忙说没有。
但这两天糟心事太多,冤枉被解开,她差点死了时没哭,现在却掉下眼泪。
泪珠啪嗒滚落,滴在她有血痂的脸上。
薛洺看着,觉着更加可怜了。
意玉想……
薛洺救了她,他那么好,她也不能让他再烦心了。
他很讨厌她,这是他的诉求。
正巧,她也做了打算,能满足他的诉求。
于是,意玉小声说:“我没有想伤害人,最起码,绝对不会伤害您。”
薛洺听了这话,心里软了又软。
她比不得明玉独立明媚,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子,何况她自小的生存环境,薛洺是切实见过的。
如今,她说这话,都这般对他表忠心了,台阶都给他了,他也顺着下吧。
他眉目舒开,抬起掌心,很温柔地想给她擦去从脸颊上滚落的啪嗒泪珠时。
却听到意玉说:
“我们和离吧。”
薛洺要给意玉擦泪的手怔在半空。
他的脸一瞬间垮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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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李燕庸和蔺照雪是年少夫妻,门当户对,曾也郎情妾意。
只是年少情意也抵不过岁月消磨。
婚后这些年,蔺照雪为让李燕庸安心拼仕途,她执掌中馈,教育儿女,受了公婆妯娌的委屈也只往肚子里咽。独自伺候一大家子,替他守好后方,劳心伤神。
李燕庸却因生性冷淡,不懂体贴,从不关心她,也看不到她在后宅的苦闷与付出,一心扑在公务上。
她因他的冷漠,同他吵过数次,只换得越来越冷的床榻,夫妻关系一度相敬如“冰”。
等到李燕庸功成身就,做了大官,风光无限,蔺照雪却因常年操劳过度,郁结于心,致使过劳离世。
多年来一直不肯低头,一直沉醉于公务的李燕庸,才算是明白蔺照雪的苦楚,平日高傲的他,头次折了傲骨:
“我的错,忽视了她。”
弥留之际,总算等到他的悔悟,尽是遗憾。
好在六年后,她得以复生。
满怀激动,去寻一路磕磕绊绊走来,也是最信任的夫君时——
却见以往只注重公务,生性冷漠不体贴的夫君,软着嗓子,温柔细致地给续弦小妻子擦去额角香淋的汗。
蔺照雪愣住了。
李燕庸在她用死亡给他的教训下,确确实实改了冷漠的性子,变得极为体贴,变得关心妻子。
可却都补偿在了别的女人身上。
不同于蔺照雪被耗得半死的垂垂老矣。
李燕庸没让她受半点蔺照雪受过的委屈,将续弦宠得——
骄矜自在,风华正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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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