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饶是一群没规没矩的青衫执法,都沉默得不敢吭声。
董执法更是错愕非常。
“就是、就是那日的……”
连竹点了点头,“正是那日的斩珀。”
董执法神色一变,心中五味陈杂。
那日初霁殿灾祸之说,自是人人皆知。呈天殿与会的青衫,对天人山每次卜算推演烂熟于心,还未曾听过什么岁星越次灾祸之星,即使董执法借机发挥失败,散了场这些个青衫也没忘记拿出他们的看家本领。
一回呈天殿,众人兴致盎然,百忙之中取出龟甲铜钱罗盘各显神通,都要来测一测这不同寻常的小弟子前景如何。
当时一番推演,确实与董晖之所说一样:身怀大能之劫,终日祸事缠身。
卦象迥异新奇,惹得呈天殿青衫聚在一起,争论起来。
“哪有不惹祸却全是祸的命理?说是灾祸也没错啊。”
“你罗盘不准,只定了岁星越次,未定四方时辰,虽是灾祸,但非灾源。”
“这龟甲裂出辰之南太白,得位金入火,乃指此子能知人生死,不同寻常,你们说的都不全对,得细细推敲。”
本是他们忙里偷闲,但因争论不休,引得呈天殿中观者众多,渐渐变为了一场呈天殿命理议事。
董执法记得清楚,是他见连竹施施然路过大殿,亦是他扬声说道——
“连长老,今日你没去初霁殿,错过了一位命格迥然之孩童,我们在此言说许久,不如你也来看看?”
连竹向来不理世事,那会儿却难得赏脸,徐步过来。
他看了满桌六壬太乙铜钱龟甲,默不作声,似乎沉默卜算,随时会给出呈天殿中极为精准的公正评判。
呈天殿青衫见他如此认真,心里已有七分猜测,顿时变得幸灾乐祸起来。
“连长老如此态度,多半是真的。往后天人山应有乐子可看了。”
“灾祸不一定,但此子命数波澜,不省事是必然,嘿,不过福祸相依,变数极大,这命颇为有趣。”
“有趣归有趣,只不过箫主怕是要头疼了,有此等弟子,入了他传音殿,怕是命犯天冲,不得安宁。”
众人哈哈大笑,乐得传音殿箫主焦头烂额,隔岸观火、作壁上观,很是畅快。
谁知连竹听完,没去评判命理推演对错,而是轻描淡写一句:“他不是传音殿的弟子,他是我的徒弟。”
当初连竹一语,鸦雀无声的盛况,董晖之记忆犹新。
这位青竹峰长老,身负重任,又有天机判词,居然不声不响的,收了个小徒弟。
曾经令人惶恐的大弟子还没从董执法心里消失,以至于他每每想起斩珀,都心惊肉跳。
他即使夜深惊醒都会掐指算算,这孩童闯祸的火苗烧起来了没。
思及此处,董晖之眉头紧皱。当初无人敢深入探讨,都闭口不谈什么斩珀什么灾祸。
此时却不一样了!
董执法三步并作两步,往连竹身旁一坐,忧心忡忡低语道:“我一直没问,你收这徒弟,到底算过没有?命格如何,卦象是否稳妥,别告诉我又跟你那、那不提也罢的劳什子卦象一般,来天人山历练我们的!”
他是恨得咬牙切齿,狠狠瞪着连竹要说法。
连竹平日天机不可泄露,今日倒是直言道:“我算的卦象确实不值一提,但斩珀之名,乃是天机子亲点,我不敢胡乱再收。”
本是安抚董晖之的话,霎时引得议事堂雀喧鸠聚。
“什么?天机子何时点的他姓名?”
“你徒弟敢自封瑿玉山主,还写这天机子点化灵泽圣人文章……难道这也问过天机子?”
“旷世奇才,不愧是你的徒弟,真是好大胆子啊!”
有忧有惊,顿时吵作一团,没了方才悠闲懒散乐于言谈的态度。
一双双眼睛盯着连竹,就差冲上来要寡言少语的连竹,赶紧把斩珀生辰八字生平轶事前世今生都给抖出来,让他们研判一番。
忽然,议事堂垂落的青色幕帘之后,传来一声朗笑。
“诸位如此热闹,想必身体极好,我便不用担忧了。”
这声音慈祥亲切,端得是得道修士和蔼威严气势。方才还吵闹非常的青衫众人,顿时止住了话头,纷纷抬手往青色幕帘之后一揖,“谢岑主记挂,岑主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岑主笑声爽朗,“今日请诸位议事,恰巧正是这瑿玉山主之事。”
他语气中半是玩味,半是认真,反倒是议事堂叽叽喳喳的青衫不敢吭声。
执法们虽然未见其颜,依然一扫闲散态度,端坐于场,背脊都挺直了。
什么天人论事,什么瑿玉山主,什么连竹弟子,在岑主面前自有解答。
岑主居于殿中,深居简出,哪怕是呈天殿弟子,往往一年不得见到一次。
只因他恪尽职守,要守一方天人传音,推演星象,等灵泽圣人时时询问。
岑主守殿百余年,甚少亲自与他们说过什么,都是依靠着门下弟子逐一传达,并送出数十份语焉不详、词不达意的字句,让他们推演解算,再行品评罢了。
如此大能修士,直呼小小斩珀为“瑿玉山主”,便是认了这小子的文章,要论他的本领了!
呈天殿议事堂安静清幽。
唯有岑主苍老声音清晰回荡,“前日天机传音,我等未能解读一二,便有话玉执笔,道出一句天机谶言。我既忧又喜,今日见这话玉之中天人论事,言辞得体,合乎天机子所思所想,我便知此事是福非祸也。”
“天机谶言已传千年,响应者众多,入殿者不知凡几,却无一人敢说——我等心系公义,愿助人有仇必报,有债必偿。只因我呈天殿弟子,溯往昔,知前程,看淡死生,已忘恩怨情仇。”
他声音泛着笑意,全无半分斥责,却着实遗憾。
“须知天机子广结仙缘,是为天道公义,而非循规守矩。今日能有一幼子挥笔而写:穷途末路之人,受天机子相助,报血仇,得善果。便是深懂天机谶言,更是深懂天人山存之要义。”
“善,大善!”
青色幕帘之后,岑主连连夸耀。
片刻,议事堂清风微抚,一片灵玉薄如蝉翼,横飞于堂,飒爽落下岑主之字迹——
“今日得善恶分明之弟子,名为善之。
此子循天机子之公义,书天道之谶言,并许天地五六之术法,以话玉传阅众人。
不藏私、不畏法,心有鸿鹄之志,笔有磅礴之气,敢以天机子点拨圣人之事迹,道世间恩怨情仇、王侯将相,于所存天地公义之前,须臾而已。
吾辈恪守呈天殿,虽无大成,但不辱使命,等到此子矣。”
洋洋洒洒,字字清晰。
灵玉收入岑主笔墨之后,片刻消失于议事堂,已送往灵泽圣人清修之地。
议事堂青衫长老执法,看完灵玉字迹,感怀甚多。
董执法率先出声,“岑主,斩珀所写天机子点拨灵泽圣人之事,难道真的与当年一模一样?”
他一声困惑,亦是众人困惑。
然而,青色幕帘之后,岑主笑意爽快。
“穷途末路之人,偶遇神仙点化,报仇雪恨,乃是世间平平无奇之旧闻,但确实与《天机点拨灵泽录》中一笔带过的部分相似,未曾细写的部分、与那话玉之中的天机谶言是否一致,我也只能答你:天知地知子知圣人知,我不知。”
岑主回答得肯定,惹得董执法愤愤不平瞪了连竹一眼。
方才说一模一样是他,此时一声不吭也是他。
没等董执法大义灭亲,卖出连竹来,岑主似乎能听其心声,先行说道:“不过,善之能以《天机点拨灵泽录》中只言片语,描绘出如此详尽话语,还敢自称瑿玉山主,着实令人深思。”
他一句深思,呈天殿青衫视线顿时炽热,要看如何一个思法。
谁知,岑主开口就问:“格之如何了?”
董执法没能等到岑主之冥思,又不敢随便敷衍,便认真回道:“多谢岑主记挂,格之于话玉堂日日审稿,不敢怠慢。”
岑主笑得爽朗,于晚辈更是慈祥。
他道:“不敢怠慢,却无一日提笔。他进呈天殿之时,便是绝顶聪明,能卜测演算,假以时日必定大成。可惜,他心性不坚,璞玉浑金缺乏打磨,再是如此混迹下去,吾辈又如何向圣人交代。”
董执法得了训话,低头回道:“弟子晓得,会让他多加历练。”
“既要历练,那我便派于他一项课业。”
岑主深懂他们师徒情深一般,径自安排下来,“呈天殿上次大选,已有五年。如今殿中繁忙,诸多谶言束之高阁,已无能人可解。既然有这话玉先遣,那就让格之逐一提笔批命,将那些新晋弟子命理细细写来,呈交于我。我也选些识字会读的良善弟子,入我殿中吧。”
不过是安排给严格之的课业,议事堂顿时哗然。
“岑主,这是要挑选弟子入殿?”
“可、可星象天时不对,又非辰秋,若要此时大选,岂不是太阴在戍逢煞有变!”
岑主一句要开殿门纳新,惹得诸多长老执法心有余悸。
呈天殿上次大选,宗门大乱,不过五年。此时他们这群精通命理卜算的青衫,无一能读透当年天机子传音,更没推演出个良辰吉日,再行纳新……
岑主居然择日不如撞日了?
“我们推演天象,并非为了恪守天象,裹足不前。”
岑主声音清晰,不容辩驳,“今日,叫格之提笔;明日,便传我话——”
青色幕帘之后再无声响,唯有毛笔挥墨之声。
被呵斥了的青衫执法,都在等岑主落笔定音。
可岑主执笔之后,思躇良久一般,又扬声问道:“连竹,你自山下收来斩珀,应纪皇朝如何说这天纵奇才?”
连竹沉思片刻,想起福德灾祸之说,回禀道:“似是称为福德之人。”
“好,福德之人!”
岑主朗声一笑,终于有他落笔之字飘浮于空——
福德之人已至,不日呈天殿选,行呈天之鉴,纳呈天之徒,望宗主首肯。
字字漂浮,又散于半空,瞬息之间已送达天人山宗主之处。
天人山课业繁重,斩珀再度走入话玉堂,仍是课后酉时。
不过今日一入堂院,远远便见毛笔飞舞,忙碌撰写新篇,而章连寻正慢条斯理的取下右手裹起的绷带。
“哟,山主来啦。”他心情绝佳,一边拆绷带一边调侃斩珀,“想不到你这谶言,歪打误着还落了个小术法,连我那些同门见了,都扒拉着我,要问秘诀呢。”
斩珀一双眼眸澄澈无辜,声音稚嫩回道:“我不过是在蕴典阁学来的罢了,他们若要秘诀,怎么不去蕴典阁翻书?”
“我想也是。”章连寻心中些微困惑,都被藏书繁多的蕴典阁打散。
“你才八岁,哪懂什么天机谶言,肯定随便找来的术法……你做什么?”
他还没能品评一番小师弟的文章,就见斩珀四处探寻,不像在找笔墨纸砚。
斩珀拉开抽屉,见里面塞满信件,皱起眉问:“师兄可有铜钱?”
“铜钱?”章连寻翻身站起,走过去拉开上方高脚柜,还是一堆信件和杂书……
“你找铜钱做什么?”他挠了挠头,“那边柜子里你找找?我记得有的。”
“上了卜算课,卜算长老教了我们摇卦,我想试试。”
斩珀随口敷衍,并未说自己是替齐子规寻的,免得章师兄唠唠叨叨。
于是,斩珀要钱学卦,顿时师兄师弟翻箱倒柜,差点把塞满了杂书、杂物、信纸的话玉堂翻转了一遍。总算在一堆旧信的旮旯角里,寻到了三枚铜钱。
“不找东西还不知道我有这么多信。”章连寻把铜钱丢给斩珀,开始用他自由的左右手,开始整理陈年旧信。
而斩珀捏着掌心钱币,一阵愣神。
这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钱币,圆形中空,上书“天理昭昭”,比应纪皇朝的钱币略小一些。
他举起铜钱,问道:“这是哪里的钱币,我还未曾见过。”
章连寻头也不抬,翻看信件,“天理国的。应该是以前一位擒纵境的狂热观者,随信送我的,我当时见这铜钱稀奇,就收下了。送你啦,反正这玩意儿拿来卜测,只有凶哪有吉……”
斩珀未曾听过什么天理、擒纵,但知这方广阔人间,不会只有应纪皇朝独霸天下。
他手捏小小天理铜钱,放于桌上一转,清脆声响在毛笔唰唰繁忙抄录之中,落出漂亮的两字一花。
阴阳卜测,本就自由心证,斩珀上次推演卦象,得了仙笔一番困兽之斗,再转这铜钱,心境截然不同。
他端详身侧毛笔唰唰,落字仍是杂乱文章,不禁毛遂自荐道:“师兄若是撰写《初兰列传》繁忙,不如让我帮忙写一写卜测卦,也省得我铜钱平白摇了。”
谁知,章连寻哈哈大笑。“我怎会繁忙,师父的文章我已写到最为关键之处,文思泉涌下笔有神。而那卜测卦更是不碍事,我存着五日卦象推演,随便点一支笔来,还能再写十页。你呢?今日的天人论事还未动笔,还有空闲要负责这卜测卦?”
“若要动笔那可简单。”斩珀说得轻松,做得更轻松,他掐出凌空诀,驱使身侧碧玉青石笔爽快落墨。
桌上纸页空白,柔软笔尖一过,潇洒写出的字句没有一丝迟疑,仿佛斩珀专心致志的所思所想。
但章连寻一看,偏偏斩珀又在抛转铜钱,玩耍般研究这天理昭昭的铜钱能出个什么卦象。
章连寻啧啧两声,着实好奇,“斩师弟,难道你上山之前是什么修仙世家小公子,自小就有仙长教导?”
“未曾。”斩珀从小连笔都不许提起,又哪来仙长教导,“若要说教导……都是我在蕴典阁学的。”
他年幼声音,说得乖巧可爱,若是没有一边抛钱一边执笔誊抄天人论事,章连寻可能还会信他。
这散漫态度,愈发令章连寻觉得,斩珀出身不凡,于是旁敲侧击般又问:“既无仙长教导,你这碧玉笔一看就富贵非凡,又是从何而来?”
“圣人送的。”
斩珀句句真话,章连寻却哈哈大笑,伸手取了旁边龙飞凤舞的赶稿笔,“好巧,我这毛笔亦是圣人送的,怎么就抄不出你这文章,叫严师兄给我审稿通过?”
斩珀与章连寻相处两日,已知这人嘴酸心善,哪怕这话暗含不满,也并未让他觉得不快,反倒是欣赏起章连寻直言不讳的脾气。
“章师兄,我虽年幼,但从蕴典阁数万典籍之中,誊抄一些天机子论断,凑够这百寸天人论事,着实容易。”斩珀一双眼眸仰望愤愤不平的章连寻,“既是天机子言论,严师兄与谬论兽自会通过,哪有不给刊的道理?”
有理有据,章连寻也觉是这样。否则他天纵奇才,笔墨多年,怎么会比不过一个八岁孩童。
于是,章连寻盯着碧玉青石笔写出的新章,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我看你又在写五六术法,怎么不再写一则仙人指路?观者爱看故事,不爱看这些啰嗦术法。”
他站在话玉笔者角度,难得有了师兄风范,指导师弟。
可惜,斩珀志不在此。他道:“昨日天机谶言,只论五六之数,未论天圆地方。说了要与观者细细说来,总不能誊抄完上部分,就戛然而止,惹人困惑不解吧。”
章连寻觉得他说的有理,却又觉得头疼,“可你这五六之倚仗,玄之又玄,写成这样,谁能看得懂?”
斩珀丝毫不慌,抬手排出三枚天理昭昭铜钱,“若是能以卦象论之呢?”
瑿玉山主正要凭借三枚铜钱,演示一番明日五六术法,叫身旁天纵仙君长长见识。
谁知,严格之竟然疾步入堂,开口就问:“章连寻,明日话玉写了吗?”
“当然!”章连寻手捧万千存货,从来潇洒自在,“五日后的我都写了!”
何其骄傲。
严格之点点头,“不错,那你跟我走一趟。”
“走?去哪儿?”章连寻猛然坐直,目瞪口呆,“严师兄,你知道我这人不能吹风见雪,否则头晕目眩,更何况这奇人传正写在关键时刻,我师父将要从妖魔手中救下仙界第一美君子,成就一桩仙侣佳话,你叫我去哪儿耽误时辰?”
“若是你不和我走,明日杜长老便见不到她的仙界第一美君子了。”
严格之的威胁何其果断,直白言明章连寻必须和自己走一趟。
章连寻脸色一白,梗着脖子呛声,“去哪儿?做什么?你说清楚!”
来去匆匆的严师兄,脸色铁青,说道:“去那大殿之前,摆摊算卦,然后一一抄写新晋弟子命格,呈于岑主。”
章连寻听完,目瞪口呆,他许多话想讲又支吾两句不敢出声,严格之冷厉视线一瞪,他赶紧嚎叫:“我写不了,奇人传数百字已经累得我左手虚脱,我右手带伤,还是伤患,没法写!”
严格之眼眸一瞥,见他双手健全,沉声问道:“你右手不是好了吗?”
章连寻果断冲回桌边,半点脸皮不要,抓起厚重绷带缠回去,边缠边叫,“啊啊啊,痛痛痛!”
无赖至此,章连寻当着一兄一弟的面,立马又变回了惨淡伤者,挂着厚重绷带,只能依靠左手颤抖执笔,似是命不久矣。
斩珀坐在一旁,捏着三枚铜钱,听得一清二楚,看得透透彻彻。
原来,章师兄的右手择机犯病,想好就好,想断就断。
想必前日裹得如此厚实,也是刚在杜岚初面前装过凄楚可怜,博得同情罢了。
可惜,章连寻的伤能够博得杜长老怜惜,却无法博得严格之同情。
神色冷厉的严师兄一脸烦躁,出声极狠,“既然如此,明日话玉停刊,就说你右手又断了,没法写。”
拿话堵话,师兄一绝。
章连寻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视线余光忽然见到安然围观的斩珀,想起了救命一招——
“有了有了,严师兄,你看斩珀,他明日的天人论事都写好了,你看,他又会写又会算!他还想负责卜测卦!给他一个机会!”
他声嘶力竭,宛如抓住救命稻草,恨不得把斩珀打包塞严格之怀里,让严师兄带着斩珀快走。
求救视线与严格之审视同时落来。
“我不会卜算。”斩珀声音乖乖巧巧,谨言慎行,又补充道,“我只是上了一堂卜算长老的课程,略懂得卦象阴阳罢了。”
“能写就行。”严格之看了看他飞舞的碧玉青石笔,降低标准。
“可是……”
斩珀还未婉拒,谈谈执笔的灵石价格,严师兄冷酷无情的伸手抓过他面前排好的三枚铜钱,宛如收缴了孩童玩具,偏要胁迫孩子与他走一趟。
“跟我走。”严师兄亲切伸手牵起斩珀,还没忘记捏住恣意挥墨的碧玉青石笔,攥在手中。
他不容反驳的委以重任,带着八岁师弟就往外走,“与我摆摊算卦,叫他们抛个字花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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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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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