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坤的刀疤脸不笑的时候就已经一脸戾气,笑起来更是怖人,众人见状,不经倒吸一口凉气。
邢鸢双臂交叠,置若罔闻。
费琴打圆场:“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付出多少得到多少,无论在哪向来如此。我们安心堂虽然寒酸一点,但一直坚守着为民服务的原则,尽力维护每一个成员的尊严。我希望你能来,是看中了你不卑不亢的态度,这与安心堂的初衷不约而同……”
廖坤身旁大概是跟班的精瘦青年哈哈大笑:“琴婶儿,饭都吃不饱了,还在哪里说大话呢。原则、初衷?少说些有的没的了,只有最穷酸无能的人才拿这些东西显摆。很可惜这里不是太平盛世,你甚至没有用来团结的意义。人家邢鸢姑娘那么漂亮,自然见多识广,哪能和那些白痴一样被你带节奏……”
邢鸢差点儿笑出声,这和自报家门有何区别?白江会人对费琴的话反应那么大,是否能说明其虽然有权有势,却在做一些恬不知耻的勾当?
廖坤接话茬:“是啊。邢鸢姑娘,我为人耿直,一根肠子通到底,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人嘛,确实没有必要放着康庄大道不去走,偏得绕那山路十八弯的道理。人贵在自知,你可以用自己的优势去斩获猎物,开辟前途;而不是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去固步自封,这岂非暴殄天物?白江会内部正在竞选女性外交官,这可是面子里子都有的实权职务,以你的资质,尽管是新人,依旧是有赢面在的。即便落选,你也能谋到一份好差事,不比安心堂那群病痨鬼强太多?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听信这老婶子的鬼话,更不要因为一些误会而心怀芥蒂,从而错失良机。”
邢鸢很少被教做人,觉得这番话很喜感,突然对白江会来了兴趣:“你说的不错。”
廖坤嘴角刚要咧开,又被打断。
“我一个新来的什么也不知道,尽管大伙儿言辞恳切,我也难辨是非。这样吧,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倘若廖兄不介意的话,我希望先和费老师回安心堂看看……”
邢鸢更倾向于白江会,她敬仰好人,但恐穷酸;可费琴看起来比廖坤脑子正常点,所以她希望认识一下费琴。
“不行!”廖坤坚决反对,“白江会是最大的帮会,不是市场上人人挑选的大白菜。如果你非要这么做,那不好意思了,无论之后你的意愿如何,白江会不会让你好过。”
邢鸢倒不怕什么白江会,这群人在她眼中和土地主无甚区别,只是她不希望连累费琴。
邢鸢耸耸肩:“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可以先去白江会看看,再去安心堂。白江会不会对自己没有信心,真会输给安心堂吧?”
廖坤坏笑:“行吧,就当是我为美人开的绿色通道了。我敢打包票,只要见过白江会的气派和待遇,别说安心堂了,任何帮会都无法蛊惑你。”
费琴心态颇佳,坦然接受了邢鸢的选择:“邢鸢姑娘还愿意考虑安心堂,我就已经知足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会在八个小时后在白江会大门等候,无论你心意如何,我都要确保你的安全,请一定领情。”
邢鸢答应后,便随着廖坤等人上了一辆类似拖拉机的交通工具,司机和廖坤的跟班坐在前排,她和廖坤坐在后排。
一路上,邢鸢走马观花望着窗外风景,想起安小鹏在别墅给她布置的豪华求婚场景,心下稍凉,油然而生出一种登基典礼没办成,被打入辛者库刷马桶的辛酸感。
幸福村不只有一个村那么小,给人感觉像个地广人稀的县市,邢鸢心想这里之所以叫“村”,是由于社会面貌决定的。这里土地辽阔而空旷,集市与白江会距离不到三公里,期间经过的居民区寥寥无几,大都是平房和矮楼,鲜少有现代化的高楼,连商铺都很稀少,地摊反而更主流些。
当白江会的车辆经过时,行人驻足观望,眼里流露出向往与畏惧。
“你们进入这个游戏时日不短了吧,为什么还没有通关离开呢?”
邢鸢嗤笑,她一直觉得一群人在游戏里拉帮结派很奇葩,哪有不出去,反而赖在游戏里做白日梦的道理?
廖坤叹了口气,“通关的人不是没有,可惜都死在了路上,死了还不算,一个个转化成了通关NPC,更是加深了后来人的通关难度。据我所知,但凡选择通关者,除唯一一人重伤归来,告诉了大伙儿实情外,其余人都一去不复返了。所以对于此事,大家慎之又慎,就怕丢了性命。久而久之,便放弃通关,研究生存之道了。”
邢鸢极为震惊:“不是说是心理疗愈系统吗?还带死人的啊?这是哪门子疗愈,确定不是邪教吗?”
廖坤摇摇头:“一言难尽。这一站上,我是中期来的。最早一批的玩家已经不在这里,无从考证了。但有一种说法一直广为流传……罢了,你是新人,应当受到保护,我就不拿着个唬你了。”
邢鸢哈哈一笑,“你说吧,我不怕,我想知道更多。”
那种过于严厉的神情再次出现在廖坤脸上,不知如何,他没法拒绝邢鸢这么小的要求:“你别太当真就行。”
邢鸢点头:“不当真。”
廖坤眉头深锁:“有一种说法没有被验证过,但一直在人群间传播着,一度引起大家恐慌。为了安稳民心,很多帮会都不让公开讨论这个了,不过和你说说倒不是问题……曾有一个早期玩家信誓旦旦地保证,这里的游戏规则曾发生过翻天覆地的变化,才导致了如今所有人进退两难,摸不清头脑的情况。但那个人早已不在边骇之地了,也不知是通关离开了,还是化作NPC死在通关道路上。”
邢鸢听着纳闷儿,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却暂时理不清头绪,便点点头后沉默了。
她打算在上任何一搜贼船之前,尽可能更深地了解这个地方、这个游戏,因为她计划在最短时间内逃离此地。毕竟她在现实中前途大好,只要剔除掉安小鹏这块毒瘤就又是一个好命一条,才没兴趣和这些入戏太深的蠢货表演无聊透顶的山头小品。
“到了。邢鸢姑娘,当心脚下。”廖坤率先下车,打算扶一把邢鸢。
邢鸢没搭廖坤伸过来的手臂,看清路况后,她小心地跳了下来。
廖坤希望落空:“你们个子高的姑娘都这么犟种的吗?”
邢鸢摊手:“我没那么娇弱,你不需要老把我当成小姑娘看待。”
廖坤笑了一声:“来吧邢鸢,带你看看白江会是什么好地方。”
廖坤显然对白江会的一切自信满满,志在必得地走在前方带路。
这时廖坤的跟班走到邢鸢身旁:“邢鸢姑娘,我是负责跑腿的阿力,因为你面生,又太过美貌,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争端,进去之后请紧跟我们,不要随意和路过的人搭话。”
邢鸢纳闷:“你们白江会这么危险的吗?”
阿力辩解:“是边骇之地危险,白江会只是其中有权有势的一个缩影罢了。因为你还在新手保护期内,我这么建议不仅是为了保护你,也为了保护白江会内的人。说句由衷的话,以你这样的相貌,若是落到底层帮会,必然会凶多吉少。你对比过就知道了,白江不仅能为你提供这里最好的待遇,还有能力护你周全……”
邢鸢无奈点头,在现实生活中,很早就没人敢惹她了,一是因为她自小争气,从十几岁开始抱上背景颇深的师门,极为受宠;二是因为在崭露头角之前,她就已经在街坊间混到臭名昭著,身上的匪气颇为唬人。连安小鹏这样的半傻子,在认识她的初期,就已经预测到他日后挨揍的命运了。
五米高的大门应声而开,看清里边的布置后,廖坤脸色一变,一把抓住往里走的邢鸢,正想要说什么,却被门口的警卫出声阻拦。
“祭祀活动进行中,结束之前任何人不可离开,否则下场如何你知道。”
廖坤赔笑几声,“怎么提前了?也没人通知我。这个姑娘是我从集市找到的新人,还没加入白江会呢,直接去祭祀,是否不妥……”
警卫迟疑了一秒,厉声道:“早上出了些事,祭祀是临时决定提前的,但规矩早就定死了,你我都知道上面最讨厌阳奉阴违。这样吧,你赶紧带这位姑娘换身衣服进去,否则要是查到我头上,就不好交差了。”
邢鸢转头:“你们这是一唱一和赶鸭子上架呢?我不陪你们玩儿了。”
廖坤拦住邢鸢去路,大门也在这时关上。
邢鸢翻了个白眼,“你做什么,我还在新手保护期,想玩命吗?”
攻击处于新手保护期的人,遭到的反噬可不是开玩笑的。
廖坤心生一计,将邢鸢拉到一旁,赔笑:“姑奶奶,没那么严重,其实对你而言就是小事一桩!可却相当于救我一命。我给你拿一件衣袍,咱在最外围观礼,结束后我马上带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