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身份核验已通过。
顾晋二人身着药剂师的统一服饰,刷过门禁,已向城主府内部走去。
环顾四周,入眼是六边形的纯白色的大堂,如蜂巢一般。右前方药品回收处一个巨大的绿色招牌非常显眼。
“叮咚”
剩余试剂确认回收。
他俩将运输罐打开放入回收处工作台分拣箱,运输机器人开始沿着既定路线有条不紊地搬运。所有机器人汇集到中心,又走向了五个不同的方向。
见他俩站在工作台前不走,窗口的人疑惑道:“还有事?”
顾佛禹向台子上一倚,露出一个男女老少统统拿下的亲切微笑:“请问明天进化液还会正常供应吗?今天我们被骂惨了。”他比了一个拉脖子的手势,“我还差点就挨打啦。”
窗口的人一愣,回答道:“辛苦你们了,但这事不好说,你要是闲的话去一号实验室看看灯亮着没。Q上工了应该就行。”
“好兄弟指个路,自从开始出外勤,我好久没去过那儿了。”
窗口的人指了一下左侧第二个口,“喏,就是那里了。”
顾晋二人道了谢,并排着向分岔口走去。
他们俩步速缓和,工装靴子在地板上敲击发出富有节律,像心跳的声音。
顾佛禹低声道:“晋大,虽说我们看到这么多熟悉的内容,但也并不能确定阿榕就在此处,现在只是有可能性而已。而黑云城最早建城也并没有向总统府报备,是最近几年才加入联合城主制等。再者,超进化液在全球贩卖的时候,魏茯苓已经被判有罪并剥夺城主职位了。还不能确定他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晋闻道点点头。
“等会儿若是没正面遇上,那时候最好的,偷了人我们就跑。若是正面遇上了,先讲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顾佛禹一本正经道:“不能讲和,怕是要靠你出卖色相。”
不待晋闻道回答,前方一个转角,出现了一排敞亮透明玻璃的房间。
一号实验室到了。
顾佛禹站在暗处,看着那明亮的房间中央立着一个瘦削的青年。
高挑的身量,穿着白色的实验服,衣服在脊背上贴出一个微妙的弧度。脸上戴着蓝色的口罩压住了那挺俏的鼻梁,双眼正极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什么。半长不短的头发带着一些微卷,随着青年的俯身低头而晃动,露出一截极白的后颈来。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似乎是目光太炙热,引得青年疑惑地向外看来。
双方目光交汇,一瞬间百转千回。
顾佛禹嘴唇颤抖,忍不住要喊出声来:你……你好吗?
晋榕盯着窗外那俩奇怪的同事,刚退烧的脑袋又疼了起来。
仅存的记忆仿佛一叶小舟在狂风暴海中肆意航行。
像气泡被一点点吹大,又啪一下被戳破。
只听得自己心如擂鼓,血流涌动。
他望着外面,胸膛起伏,良久未动。
“榕哥。”一直站在身侧的魏悬觉察觉到他不对劲,担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说句话。”
晋榕想开口说没事,但眩晕得睁不开眼睛,整个人勉强撑着的胳膊打了个软。再回过神来,人已经扶着操作台的边缘,向下滑去了。
“动手!”顾佛禹大喊一声,身上的生物活性金属瞬间组成炭黑色的臂甲,随着他的话音一拳轰出!
实验室强化的防弹玻璃在这万吨重击下,一瞬间裂开了千万条裂缝!
顾佛禹的影子中爬出一只六足带吸盘的生物,紧紧贴住已经几乎碎裂的玻璃,用力一吸,竟将整张玻璃从框架中吸出,只余边缘一些碎末。
晋榕还保持着滑靠在操作台的姿势,顾佛禹一个箭步冲上去就要揽住他瓷白的后颈。
触碰的一瞬间,他的左手从晋榕的身体里穿过去了。
顾佛禹心下大骇!
“凝神!”晋闻道洪钟般的声音响起来,幻象随之消散!
他们正前方的玻璃完好无损,而那实验室中哪有晋榕的身影?但操作台上碰倒的试管却彰示着:刚刚此处确实有人。
就在他犹疑的时刻,走廊的警铃大作!数十只警报同时发出铃铃声响。
顾佛禹怒道:“软的不吃吃硬的!”,他一不做二不休,扬手打出了十成的力道!玻璃的碎片爆炸溅射开来,碎末在他硬挺的眉骨上划出一道淡红的印记。
红蓝交错的光闪现在狭窄的空间里。他的影子在阴影中几度变形,两只几乎与人等高的猎犬从中浮现。顾佛禹步入实验室,将操作台上的还残留着体温的试管给猎犬闻了闻,尖啸一声,指令道:“去!找人!”
魏悬觉几乎是在晋榕向外望去的一瞬间就感知到不对,而玻璃外的那俩人,一个星目剑眉,一股子遮不住的狂放不羁,另一个人身量极高,带着阴郁的悲悯。
他的身体比理智更先做出反应,单手结印,现实场景如画般被他拓印贴在玻璃上。另一只手抄起已经蹲坐在地上的晋榕就向外面跑去!
“是你的仇人吗?”
晋榕在他怀里冷汗津津,虚弱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是喘着咳嗽:“嗬嗬……不……”
魏悬觉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过,身后两只猎犬越逼越近,犬牙摩擦的声音几乎是贴着耳廓传来,炸得他的头皮一阵一阵发麻。他一边摁着呼叫铃,一边大叫救命:“哥哥哥,哥哥哥,弟弟我要死了啊啊啊啊啊!!!!!”
他的通讯装置上一直有逐渐靠近的光点闪烁,那是魏悬视在定位。魏悬觉右手又拓了一副图在墙壁上,可这猎犬丝毫不顾视觉的错觉,仅停顿几秒,就又凭气味追了过来。魏悬觉抱着人跑不快,不断矮身侧入狭窄的通路,借此拉远与猎犬的距离,他跑得脸色通红,暗想此事毕后必要每天跑步十公里。
正当他咬牙又转过一个T型拐角,身后骤然传来三声枪响。
“砰!砰砰!”
他震惊扭头,只见身后的猎犬已被放倒,身形无声地消散在阴影中。击倒猎犬的不是别人,正是跑得气喘吁吁的魏悬视和虽然拿着枪但看起来闲庭信步的魏茯苓。
“我说是什么老鼠能溜进我这大粮仓呢?”魏茯苓微笑道,“原来是老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