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安城是西北第一大城,没有宵禁,深夜了还有野地发明家在路上兜售自己的改造物发明,诸如会饶舌的青蛙、会打鸣的蛇之类的。守卫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空中每百米悬停着光球,那是广安城特有的监视器,也是治安的底气
整条大街突然刮起凛冽的寒风,“轰隆!”雷声狂响,云层之中雷电如龙,撕裂苍穹,每一道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伴随着轰然的雷鸣,不少小孩都兴奋的打开窗户看那凶煞威严的龙头在云层中时隐时现“是原龙!原龙在召雷!”。
城里人不仅不害怕,甚至还隐隐有些欢喜。广安城的基础设施供应大半靠原龙的吞吐闪电来发电完成,雷声越大,储能装置运转的越快,过冬的能源就不用担心了。
雷声响彻全城,广安城城主顾佛禹从床上坐起。
梦里的话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你会抛弃我吗?“
“你会永远帮我吗?“
“你别不要我……”
“是你先不仁!休怪我无情!”
床头恒温着一杯水,他摸了上去,一饮而尽,打算重新睡下了。
手腕上的通讯器突然闪过红光,看着上面的名字,顾佛禹有点意外。
晋闻道。
一个号称从来不会在零点后睡觉的男的。
其用心保养自己躯体的程度,他称是蓝星第二,绝没有人敢称第一。包括联合总统府的那群贵妇们。
顾佛禹犹豫了一下,挂断了通讯。
他们俩的关系还没好到在睡觉前聊一些被窝悄悄话。这悄悄话的念头一冒出来,顾佛禹自己浑身上下打了个机灵
晋闻道契而不舍地打过来。这次更夸张了,甚至弹了紧急。
顾佛禹接起来,晋闻道那声若洪钟般的嗓音透过保真率高达98%的视频在室内回响,在黑暗中如魔音贯耳,顾佛禹的瞌睡是被震得全散了。
这就是三次进化者的实力吗?顾佛禹面无表情,内心冷笑,已经在心中骂晋闻道八百遍了。
“你能不能收着点声音?我真服了,大晚上的,你让不让人睡了!”
晋闻道三次进化后必须要收着讲话才能确保声音是正常的音量,他一激动声音就和寺庙里的钟敲脑壳一样,普通进化者能直接给他震晕过去。
但好在顾佛禹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你弟在我这儿。”晋闻道看起来没有丝毫愧疚,先扔一号炸弹。
顾佛禹“啊?”了一声,“我不是让他去武阳办事了吗?怎么在你这儿。”
晋闻道再扔二号炸弹:“不知道,他刚刚才来的,他找到了阿榕生前的录像带,你最好过来一趟。”
顾佛禹愣住了。
晋榕已经死了二十年了。
这二十年的梦里更多的是漩涡和深海,断崖和森林,山洞与火光。
偶尔会有那一声轻笑附着在最深层的梦境里,又听不真切。
像是在笑他痴。
就算是人均二百岁的现在,这二十年也实在是太长了。
说好世界上只有四只的鹏鸟都生了一窝又一窝,占了院子里好大一块地,小鹏鸟整天在院子里不事生产乱啃树上的果子地上的草,老鹏鸟辛辛苦苦扇着翅膀给全城发电。
他隔着窗看着,好像那个人还在院子里蹲着拿着啃剩的半根玉米逗鸟,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这鸟活得都要比人长!”
朝朝暮暮风风雨雨,每一日都觉得好似同一日,没有晋榕的一日。
这间院子里的葡萄藤是晋榕种的。
这维持着全城人生计的鹏鸟也是晋榕从小逮了养的。
可他怎么这么吝啬,二十年说走就走。
顾佛禹不吱声,晋闻到以为他不高兴,也不敢继续逼他。
毕竟顾佛禹脾气坏得人尽皆知,上敢抽总统耳光,下能踹小偷进水沟,他现在位高权重还好一些了,之前当混混的时候那简直就是狗见了都嫌他烦。
晋闻道只好轻声说:“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我当时被抓进监狱里,那五十度的太阳晒得人发晕,只担心阿榕在外面吃不好受欺负,他本来身体就不好。”
“可我出来的时候阿榕看起来气色还可以,我才知道,是你在照顾他。”
“顾二不敢告诉你,我总得和你说一下,万一是真的呢,万一你,万一你能帮我……找到他呢?”
还没说完,顾佛禹已经开骂了:“晋大你个憋犊子,是不是编瞎话不准备还钱?”
晋闻道努力温和的声音绷不住了,又嗡嗡嗡地响起来:“你明天过来不就知道了!”
挂了通讯,顾佛禹辗转在床上。
原龙闹完了,窗外又是安静的,像墨一样铺开的天。
鹏鸟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他心绪的波动,扑棱着翅膀来了阳台,轻轻给他送了点风。那鹏鸟振翅的声音虚而灵,空而妙,像温柔的小夜曲。
杳杳云,世藏白鸟。
三点钟,顾佛禹还没睡着。
而八点他就要起床踏上去总统府参加全球城主会议的列车了。
他心情大坏,恶狠狠地想:既然我不睡,那大家都别睡了!不仅别睡了,明天会议我还要参他晋闻道一本欠钱不还、半夜扰民、开会睡觉、异能暴乱不能自控!
他给顾拭打去了最高级别的紧急通讯,接不到要扣发全年绩效奖金加降职的那种。
没想到顾拭秒接,并且视角是跪在地上,双手执皮鞭,诚恳道:“哥,我先请罪,回去你别打死我,明天我和闻道哥先去卖我视频的贩子手里问问哪儿来的,你再来不迟。”
顾佛禹问他:“是真的?”
顾拭拼命点头,“哥,我没敢给你看就怕是假的,而且买了这个还有人要杀我!看闻道哥那反应应该是真的。你明天来吗?来的话我胆子也大一点,我都没进化到二级,被杀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我呜呜呜……”
顾佛禹骂他:“你别呜呜呜了,搞得好像我现在就要坐火车来了一样,我明天开完会来,你跟紧晋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