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来闪电俱乐部的集训中心,站在别墅大门前,唐晚仰望着这幢豪华建筑,感慨颇多。
她对电竞哪有什么兴趣,说到底入股这家俱乐部,不过都是为了他。
女人的喜欢就这样直接,像喜欢任何一样心仪的物件儿,永远都会为喜悦买单。
人也是,爱也是。
因此,也自然要为冲动买单的。
唐晚自认从不做失败的投资,如今要将在闪电的所有股份转手赠予季景深,她只当是不要了。
无非花了点儿钱,也没什么大不了。
决赛将在下周开始,她担心自己赶不上去看他比赛。
那也没关系,毕竟待会儿要是顺利领了离婚证,从此就再没有关联。
她于心不忍,仍念想着她的英雄捧着冠军奖杯回到她身边。
唐晚无奈笑了起来,笑自己的想法天真可笑。
时候不早了,要赶在民政局工作人员下班前跟他把证领了。
她握紧了手机,给他打电话把他约出来离婚,对她而言仍是艰难的事情。
终于,她还是拨打他的电话,幸好,是通的,没有被拉黑。
“喂?”
那头是他冷淡的声音。
唐晚深呼吸,让自己冷静道,“我在你们门口,出来吧。”
“找我什么事儿?”
他的抗拒让唐晚心里感伤,叫他出来都这样难了吗。
是啊,毕竟与他之间,已经生出了遥远的距离,他连一句问候都没有,一个电话一个微信都没有,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他怎么可能轻易出来见她。
唐晚保持平静,说道,“跟我去趟民政局吧,我带了证件了,我们把离婚手续办理一下,不耽误你时间。”
她没听到他的回应,回应她的,是突然被挂掉的电话。
唐晚看着手机屏幕,怎么都不是滋味儿。
他什么意思?
她又看着紧锁的大门,想着不如麻烦教练给行个方便?
她要进去把季景深带走去跟她办理离婚。
正当她思索时,季景深疯子一般从别墅里出来,他的脸色惨白,神情严肃,甩着手臂跨着急步,那架势,像要找她打一架似的。
唐晚不由地往后退了两步,琢磨着待会儿要是真吵起来或者怎样,不至于伤及无辜。
季景深开了门出来,像头气愤的牛喘着粗气,朝她直直过去,与她对峙,“你竟然为了他要跟我离婚?”
他这副不问缘由冲动冒失不讲理的样子,唐晚看着就来气儿,她冷眼以对,懒得辩解,顺应他道,“如你所愿!”
季景深火冒三丈,上手拽住她手腕,压迫着靠近她直到她后仰着无力反抗。
他怒目圆瞪威胁她道,“我不会跟你离婚的,你们休想好过,你是谁的人你心里不清楚嘛!”
“季景深你松手。”唐晚好言相劝,心里满是无奈,在此刻也更坚定要离开他的心意。
他不放手,还一副臭脸。
唐晚没了耐心,使劲抽动着手腕从他手里挣脱,她移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侧向一边,沉声道,“回去去跟教练请半天假吧,这半天的时间你属于我了。”
“别说的那么暧昧,你不都说了要带我去离婚?我不去!”
“季景深,别不识趣儿,这是我最后一次约你了。”
季景深扭头看着她,说话终于软下来,“约我去哪儿?不是要离婚吗?”
唐晚侧头看他,“跟我走就是了。”
随即,他越过她走在前面,“不用跟教练说,我自己有半天的休息时间。”
唐晚开车带他来到市中心的步行街,在这儿她订好了场地与他谈离婚。
从街道这头到目的地,也是她与他做最后的告别,然后,在隔壁临街,到民政局把手续一办理。
古街两边生长有参天的古槐,树上结了一串一串的槐花,青砖路上,掉落一地绿色的米粒。
唐晚看着这独属于夏季的丰茂景致,心生遗憾,原本,可以带他尝一尝这里的槐花菜,终究是要错过了。
“带我来这儿干嘛?”季景深跟在唐晚后面,只有在她身后,他才能一直看着她却不叫她发觉。
他心里怨她的,怨她因为她那个哥哥,她的旧情人与他提离婚。
唐晚停在一家路边摊前,“你好,两杯酸梅汤,谢谢。”
季景深看着她与人交流时脸上明快的笑容,他能被融化其中。
“什么意思?你是把我叫出来约会吗?”
唐晚没有理他的话,只是接过老板递来的打包好的酸梅汤,转身也给他一份。
她一边喝着,一边又悠哉悠哉往前走。
她一句回应都没有,季景深不明所以乖乖跟着。
一家二手书店前,唐晚又停下,将自己手中的饮料给他,“帮我拿一下,谢谢。”
季景深接着,看她认真翻看书籍,原想问她话的,又咽回去不说了。
他享受此刻陪着她的感觉,漫无目的地逛街,走走停停,吃吃喝喝,他忍不住地看她,如果没有唐司礼该多好,他们一定会很美好。
他还是心存芥蒂,没好口气地催她,“问你呢,带我来这儿到底想干嘛?”
唐晚眼神忽然暗淡,苦笑了下,合上手里的书,“我说过你这半天的时间属于我,还有什么好问的?”
她夺过他手里的饮料杯,走在前头,“你没陪女孩子逛过街吧?你应该也不知道约会是什么吧?”
她拐向一处狭窄小巷,沿着旋转楼梯,上了二楼,进到一家咖啡店。
季景深仍紧紧跟着,觉得莫名其妙,“你什么意思?在测试我?你跟你哥以前就这样约会的?你们也一起约会过对不对?”
唐晚忍耐着他言语的冒犯,指指前头的座位,客气道,“坐吧。”
季景深顺应坐下,好奇打量这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倒是这个位置好,满窗都是外头青翠欲滴的槐树新叶,甚至那些花都触手可及。
唐晚拿起提前准备好的几份文件,分别罗列开推到他面前,“你看下吧,离婚协议,三种财产划分方案,如果没意见,就可以签字了。”
季景深怒上心头,挥开那些纸张,别过头道,“我不签!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唐晚垂眸一笑,“这就难办了,那只能诉讼离婚了。”
季景深回国过头质问她,“你终于要放弃我是吗?”
唐晚坦言,“我从没有放弃你,包括我现在坐在这里跟你商量离婚,我都没有想要放弃你。”
她默默叹了声儿,何必再多话呢,说再多都没了意义。
她便接着道,“季景深,我爱你,尽管你对我这样恶劣的态度我也依然爱你,只是…爱与离婚无关,我爱你与你也无关,是我自己的事。”
“那你也爱他吗?”
他的话叫唐晚失望。
她仍耐心地说,“或许我曾经爱他,但遇见你,我喜欢的人就是你了,只是你从来不信。”
唐晚反问他,“到现在为止你也依然不相信我吧?关于那些亲密照片,你始终对我心存偏见吧,这件事看起来像个导火索,把你心底对我的真实想法都暴露了,你其实根本也没那么在意我。”
季景深咬紧后槽牙,或许如她所说,但他坚持自己没错。
“你难道不知道吗,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暧昧。”
唐晚轻笑,“你输了季景深,唐司礼给我们设的这个局,我以为我们一定能赢的,你简直就是个猪队友,带不赢你,我不带了,你们自己玩儿吧。”
“既然你爱我,干嘛还跟我离婚?”季景深颤动着瞳孔,回到眼下的问题,他更不能理解了。
唐晚入神地看着他,看他潇洒的长发,他的眉眼,他的桀骜热血,看他再也是她的了。
她想多看看他,好好地把他记在心里,记在脑海里。
“季景深,我现在看你,我就觉得跟你离婚真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你在说什么?”
唐晚微微一笑,“我以为的爱人,是爱我宠我照顾我能为我遮风挡雨的一个人,你不是。”
“我说过,只要你要爱我,我就选定你了,我说到做到了,可是你言而无信,你说会给我一个家,到头来,你说不要就不要我了。”
“难道你不知道,不能够对女孩子说狠话吗?”
“我…”季景深哑口无言,他想为自己辩解只是自己意气用事说了重话,是他恃宠而骄,而他从来没想到会到离婚的地步。
“那些都不是真心话…”
“谢谢你,不过,再多的解释都已经不重要了。”唐晚重新将他面前的协议铺开来,继续道,“爱情不能当饭吃,虽然我喜欢你,但是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所以和平分手吧,我们还各自自由,就别再互相折磨了。”
季景深心慌意乱,他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此刻,他不知道还挽不挽得回她。
他小心翼翼地问,“所以这一次,你真的不要我了对吗?”
也在此刻,他开始反思自己对她的伤害,是他不够好,没给她足够的信任与安全感。
唐晚坚决,“痛快点儿吧,签字吧。真的不要再纠缠了,你痛苦我也痛苦,我们当初联姻,无非就是牵扯我妈留下来的那部分资产,所以我做了几个方案,你选一个,我也没想让你净身出户,不然跟你爸妈那边我也不好说。”
季景深看着眼前那密密麻麻的文字,“我不想离婚…”
“不离婚的结果你想过吗?你让我做的选择题我不会做的。我哥永远是我哥,你介意的是我与他的曾经,人没有办法骗自己,你要一辈子自我折磨吗?质疑我爱他还是爱你,还是算了吧,我不想参与你的猜疑,我嫌弃那样的生活。”
“如果离婚,我们还会有联系吗?”
“或许吧,看缘分吧。”
“好,如你所愿。”
唐晚些许吃惊,他竟然答应了?
“净身出户的是哪个?”季景深来回扫视眼下的文件。
唐晚愣了一下,“我说了不会让你净身出户。”
季景深拿起其中一份,“你把俱乐部给我了是吗?好,就这份吧。”
他利落地拿起笔在后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唐晚看地沉默了。
他却抬头笑了笑,眼睛里像住进了明快的夏天,令人沉醉。
唐晚失了气势,他太果断令她措手不及。
她才自责自己还对他抱有期望,但他签了字,她的一切幻想都破碎了。
季景深抓住她的目光,探过去靠近她,紧盯她道,“离婚就离婚,你想离我就满足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唐晚慌极了,对他的表现困惑又痛恨至极,“说!”
“婚后不许移情别恋,不许跟别的男人的暧昧。”
唐晚惊诧,“你未免管的有点儿多了吧?”
“答应我就跟你离婚。”
唐晚很不情愿,不耐烦道,“行行行,答应你!”
她想着,都离婚了,做什么干什么他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