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来时,没想过住会成为问题,如今与季景深闹不愉快,她得另为自己订间房。
而他入住的这个酒店,因为赛事的原因全部满间。
她不想去别的地方,给他发微信留言:这是我哥的阴谋,事情不是你看到照片里那样,等你结束比赛我跟你细说好吗?
看着自己输入的文字,她心里委屈,怎么卑微成这个样子?
可是这场明战,她得打赢,不能就这样输了他。
一定要完胜唐司礼呀。
唐晚为自己点了杯咖啡,耐心等他回复。
期间唐司礼给她发消息:结果如何?吵架了吗?
她看着那些字,都能想到他此刻有多得意。
一定要这么狠吗?她的眼神变得肃穆,若要对抗,她一个人也不是不行。
她回他:如果我失去了他,你也会永远失去我!
唐司礼没有再回复。
唐晚看着聊天框,季景深的微信头像沉寂地可怕,她点开又退出去,等啊等,是她耐不住了。
等待最抓挠人心。
这次,她发道:酒店住满了,没有地方住,你要不要管我?
发过去后,她又纠结,想着在他比赛的时候这样纠缠他会不会影响他。
她又补充刚才的话:算了,你好好打比赛吧,我还是自己搞定吧。
消息发出去,后面的红色叹号赫然醒目,她被他拉黑了。
唐晚震惊,那如同一个噩耗吞噬了她的希望。
身心俱疲,心力全被这骤然降临的惩罚给耗尽,她无力地垂下手臂,眼里再无了冷静的眸光。
转辗到另一家酒店入住,唐晚累到趴在床上起不来。
她闭上眼,瞌睡虫周游,要带她进入梦境。
脑海里另有一个声音,“不行,不能睡,振作点儿,把误会说清楚。”
可想到他的那句,“我不要你了。”她还是默默掉眼泪,温热的呼吸拍打在床单上,心里的苦闷作祟,统统叫她喘不上气儿。
太难受了…
她与自己说道。
委屈迸发,她终是痛哭起来,困倦被驱走,徒有悲伤汇聚成河吞没了她。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她哽咽着哭诉道,“你为什么不信我,就不能听我说清楚吗,什么叫我不要你了!!!”
空旷的房间里,她的哭声持续了很久很久。
哭到筋疲力竭,哭到眼泪干涸,哭到没了精神。
她倒头栽在床上,依然告诉自己别冲动,要冷静要振作,他说的不过是气话。
只是这一次,身体怜惜她,强制她闭眼入睡。
窗外的天变换着色彩,白云蓝天,到绯红晚霞,到后面深蓝之中点缀着一轮耀眼的皎月。
房间昏暗,让突然睡醒的唐晚恍惚迷离,她环顾四周,一时想不到这儿是哪儿?
失去方向感同样叫人惊慌,却也叫内心强大的人清醒。
唐晚强迫自己冷静,让大脑开机,慢慢地回忆着发生过的事情以寻找点儿线索,那些记忆就像梦境,真实又模糊。
直到她想到与季景深争吵的画面,记忆瞬间翻涌苏醒,这下彻底醒了。
她呼叫智能语音助手打开房间灯光。
几点了?她还记得要去现场看他的第一场比赛。
在看到手机上时间的那一刻,她彻底慌了,已经是夜里九点近半。
她吞咽口水,慌张四顾思索着来不来得及。
——算了,不管了,还是要去的。
就这样,她穿着连续穿了两天的紧身礼服,妆容早都花了,肚子空空再敲打她要投喂点儿食物,她顾不上,虽然狼狈,但也恢复活力往他那头赶。
等她到达赛事现场,观众席已有大半人拥挤着退场。
唐晚着急打他电话,持续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们赢了没,她看不到哪里有显示结果。
她随意拦下一名经过的路人,“你好,请问桐城闪电队赢了吗?”
对方摇头,“输了。”
输了!
唐晚心颤了下,很难接受却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输了。
她暂时抛下这个比赛结果,踩着不舒服的鞋子小跑着找他。
“你好,请问选手休息室在哪儿?”她询问一名做清洁的工作人员。
“在里头。”
她朝指引的方向而去,狭长的通道里不少人来来回回。
门上贴有A4纸打印的标志,她也找到他们的休息室。
贸然开门,小房间里全是人,墙壁上屏幕在播放他们比赛的视频,常教练站在一旁,脸色异常难看。
大家见她来,瞬间变脸,客客气气卑躬哈腰,“唐总。”
唐晚意识到自己有些冒昧,难为情地点点头,“不好意思,你们先说。”
她朝里看,看见最边上的季景深,“我在门口等你,忙完过来一下。”
季景深无动于衷,头也不回。
唐晚轻轻带上门,长舒了口气儿,只要见到他就好,只要不被情绪裹挟,好好说话总能把误会解开。
又是一个漫长的等待。
赛后工作人员还在忙碌,已至深夜,这里算的上是热闹。
她抱臂倚墙,就等他出来了。
阿魂走来,咬着下唇,小声叫她,“唐总。”
唐晚抬头,立即站直了,“结束了?季景深呢?”
阿魂为难启齿,“深哥已经走了。”
“走了?”
“我怎么没看见他?”
阿魂指指另一边,“那边也能离开…”
唐晚心沉了下,身体的,心理上的难受一同作用,让她对他心灰意冷。
“算了,我累了…”
她转身摁下电梯,打算离开。
阿魂叫住她,“唐总,今天这场不该输的,只有您能让深哥恢复状态,否则他后面的比赛,真不一定能上场了。”
唐晚静静听着。
是啊,不能输,要赢,千万不要因为照片的事儿就毁了自己的梦想。
她轻声道,“阿魂,可以帮我个忙吗?”
“嗯。”阿魂坚定点头。
“他肯定不愿意见我,你可以替我给他带个话吗?”
她累极了,拖着疲惫的嗓音,接着道,“我就在你们酒店楼下等他,告诉他,他要是不出来见我,我就一直等下去。”
“好。”阿魂一步一步回头,担心她,又留步关心她道,“唐总,你也照顾好自己。”
海港的风又湿又冷,像她潮湿的心情。
手机要没电了,她原本还能站着走两步,到后来实在膝盖酸痛无力,只好蹲下。
头发在随风胡乱地飞,她低着头看沥青路上一排蚂蚁搬运一块儿面包屑。
因为饥饿此刻腹部绞痛,尚且还能忍受。
如果接下来的谈话能让他们矛盾化解,那她这一天吃的苦就不白算。
时间已经很晚了,她开始害怕他真的不会下来。
“找我什么事儿?”
唐晚抬头看去,他穿着睡衣站在酒店门口。
她慢悠悠起身,蹲太久而小腿酸麻,不得不再躬腰下去揉一揉以缓解。
季景深看见她这副模样,脚步不由自主往前了两步,却被理智拴住。
唐晚再站好,一步一步慢慢走近,仰头看着他,先好好把误会解释清楚,先不与他计较被他拉黑的事儿了吧?
她还没开口,他却先问她,“我对你而言一点儿都不重要吧?”
他以为她会来现场的,看遍了观众席的角角落落,都没有发现她。
唐晚神色紧张,仍坚毅对视着他,“需要我原模原样给你情景再现一遍吗?”
季景深轻蔑地笑了一声,嘲讽她道,“是想再让我看一次你俩抱在一起接吻?”
“没有接吻,没有拥抱,是他抱我。”
季景深又是一声冷哼,“你没抱他他抱你?你被强迫的是吗?如果你不愿意他会强迫你?”
“你根本就是自己胡乱臆想,你想到什么你信什么,我跟你说的话你压根就没好好听。”唐晚着急道。
季景深回避她的目光,头扭到一边,“你可以拒绝他的不是嘛,如果是错位,那那么多照片你都怎么解释?我看见你看着他时期待的眼神,你们一起在夜空下吃晚餐,就你们两个人,你叫我如何不多想!”
“我说过了。”唐晚急的哭了出来,却忍着喉咙的酸涩不让自己看上去那么可怜。
“我被他绑架了,他把我囚禁在一个院子里,周围都是看守的人,我走不掉…”
她几乎是哭诉祈求的口气说出最后的话。
她也委屈,她不是没有努力,是根本就走不掉。
她又恍惚是不是自己不够努力,要是提前拿出刀威胁他们,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
唐晚垂下眼睛,风太湿冷,她太煎熬了。
“下次,我定以死相逼。”
季景深猛然看向她,“你说什么?”
唐晚抬起头来,解释不听就不说了。
她问他,“比赛怎么回事?”
他反问她,“你为什么没来?”
唐晚哑口,现实就是睡过了,该告诉他吗?不告诉他,他会不会又多想?
季景深厉声催促,“说话啊!为什么没来?”
“你为什么输了?”她对峙他冷冰冰的态度。
“我输不输,与你没关系!”他咬牙切齿强调道。
唐晚冷笑,“你是废物吗?因为我与我哥的事儿,让你分心了对不对?”
“我说了与你无关。”他威严厉色地强调,又狠心补充道,“以后我的任何事都与你无关。”
“季景深,该解释的我都已经解释过了,你将来千万别跪着来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