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摩天轮下来后,路枭又拉着江时予去玩了一堆的娱乐项目。
什么海盗船、大摆锤、过山车啥啥啥的。
江时予从碰碰车上下来后,扶着墙对着地板干呕了几下。
路枭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背,说:“怎么不舒服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江时予咳了两声,然后直起腰说:“没有,就刚刚有点难受,之前都没事。”
路枭哦了声,也不知道信没信。
他揉了一把江时予的脑袋,说:“回家吧。”
江时予嗯了声。
开机车回去的时候,路枭一直在想事情。
有些事江时予不说,他也就不会问,但是会自己瞎琢磨。
为什么江时予会离开?
为什么江时予不愿意告诉他?
他想和江时予永远在一起,但江时予好像并没有这种……奢望。
对,就是奢望。
对于江时予来说,在一起好像只是一种奢望。
而且……
江时予一直给他一种亲密却又疏离的感觉。
好像一直在有意无意地保持着距离。
你后退一步,他就往前一步,你往前一步,他就后退一步,若即若离,也触碰不到。
明明好像就在眼前,却又怎么也找不到往前进这一步的方法。
怎么才能在迈出这一步的时候让对方不后退?
怎么才能抓住对方?
路枭第一次感到没头绪。
今年的雪来得格外的早。
江时予和路枭和睦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平时也就互相闹点小脾气什么的,并没有太大的风浪。
江时予的作息也的确被路枭养得规律得多了,成绩也是突飞猛进,老何对此表示十分地欣慰。
两人在一起拍了很多张照片,不管干什么都要拍。
江时予说可以印出来做个纪念,纪念有路枭的生活。
路枭一开始还觉得这话很浪漫,到后来就觉得不对劲了。
不过他没有多想,也不敢多想。
他不想打破现在的平和。
今天是十二月十六日,一大早江时予就站在落地窗前盯着窗外。
有只手从他身后环了过来,搂了搂他的腰。
江时予拍了拍腰上的手,回过头对手的主人笑了笑:“醒了?”
路枭嗯了声,把脸埋到江时予的后肩上蹭了蹭。
路枭软软的头发蹭在江时予的皮肤上,有点痒痒的。
“痒。”江时予推了推他。
路枭抬起头,没再蹭他,把下巴磕在江时予的肩上,和他一起看向窗外。
“下雪了!”路枭的语调突然有点兴奋。
江时予笑着嗯了声。
“今年初雪来得真是早啊,”江时予偏过头亲了亲路枭的脸,“来宝贝儿,拍个照。”
路枭立刻搂着江时予转了个身,让他们背对着雪景,接着抬起手朝江时予举起的镜头比了个耶。
江时予飞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快门声响起,照片就定格在了江时予亲他脸的那刻。
路枭嘿嘿地笑了几声,搂着江时予再次转身,把他按在了落地窗上。
“我亲爱的小鸟宝宝哦,这一大早的,我真不想着火啊。”江时予的手被按在了窗上,他无奈地说。
路枭才不理他,偏头吻了上去。
江时予手上挣扎了几下,换来了路枭更猛烈的吻。
江时予内心轻轻叹了气,开始回应这一吻。
江时予感觉不太对的时候,就瞬间一抬膝盖,把路枭顶开了。
路枭后退了几步,挑了挑眉,盯着江时予说:“是不是我太久没揍你了。”
“放弃吧少年,其实你打不过我,”江时予走向厨房,说,“我单挑小王子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路枭嘲讽似的笑了声,说:“那打一架?你要打得过我,我让你上我。”
“玩这么大?”江时予勺出几勺米,放到电饭锅里。
“打不过我,你就让我上你。”路枭马上去把电饭锅的电插上,然后从锅里拿出装米的锅到洗手池前洗米。
“那还是算了,你指不定会为了上我出什么阴招呢。”江时予把水笼头的热水打开,水“哗”一下流了出来。
路枭开始洗米,他洗米每次都跟玩似的,一边洗一边说:“不打也还是我上你。”
江时予没再继续讨论谁上谁这个话题,他一边拿起手机对着路枭的背影拍了张照,一边说:“我一会有事要出去一趟,你无聊的话就去找邓实他们玩吧。”
路枭哦了声,没问他去哪。
吃完早餐后,江时予被路枭连拖带求地按着干了点什么,然后才让江时予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
“我真是服了,你精力未免也太旺盛了。”江时予一边整理白衬衣一边说。
“没办法,你穿衬衫简直就像是在勾引我,我一个不小心就,嗯,了。”路枭躺在沙发里笑着说。
顿了顿,他又皱了皱眉:“穿得这么正式,你这是要去哪?”
江时予看了他一眼,说:“见一个客户,你放心,我会在外边多穿几件的,到室内有暖气了我才脱外套的。”
“行,”路枭摆摆手,说,“去吧去吧。”
江时予捧着他的脸又亲了会,然后才说:“那我走了。”
路枭笑了笑,嗯了声。
江时予下楼后,给苏医生打了个电话。
“时予?”苏医生似乎有点震惊,江时予已经很久没给她打过电话了。
“咖啡厅。”江时予说完就挂了电话,顺手把这条通话记录删了。
来到咖啡厅,他照常是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苏医生比平时来得晚了点,估计是下着雪,路不好走。
“抱歉,路上有点堵。”苏医生在他对面坐下了。
“没事,今天我没什么问题,这一个月我都没有任何问题,”江时予慢条斯理地勺着咖啡,眼都没抬一下,“我就只有一个问题。”
苏医生嗯了声,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还用离开吗?”江时予停下了一直勺着咖啡的动作,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这几个月你们也都看到了,我过得比以前更好,更充实。”
“你不是为了要向我们证明什么,”苏医生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你究竟好没好,轻不轻松,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不用给我们证明你过得有多好,你要给你自己证明。”
江时予握起咖啡杯,慢慢地抿了一口。
咽下去后,他淡淡地说:“我明白了,谢谢。”
“先失陪了。”说完他就起身离开。
到咖啡厅楼下后,他轻轻吐出了口气,拿出手机在电话本上翻着。
最终他停在了“萧凯安”这个名字上。
他按下了拨通键。
响铃快有十秒才被接通,江时予嘲讽般笑着说:“过得怎么样啊萧老板?”
“拜您所赐小江总。”萧凯安的声音里满是疲惫。
“早就跟你说过了,最好弄清我的身份再来惹我。”江时予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上个月江时予接手了萧凯安俱乐部的任务,让俱乐部在一夜之间成名,又在一夜之间彻底衰败。
在各种巨大压力的打击下,萧凯安不得不放弃俱乐部,开始规划其他。
可未曾想,他也一战成名,之前对江时予说的话和骚扰的行为全被爆了出来,导致整个企业链没人敢收他。
毕竟谁敢收他谁就是在和江氏作对。
刘晨歌在这件事之后也主动来找江时予道了歉,江时予身上的在俱乐部的误会才算是彻底被洗掉。
他挂了萧凯安的电话后,又给杨义打了个电话,对面很快就接起了。
“你没和萧凯安搞上吧?”江时予一开口就问。
“放什么屁!我可是很专一的!”杨义说,“怎么突然问这个,莫名其妙。”
“那就行了。”江时予又挂了电话,接着又给刘瑞打了过去。
“亲爹啊您终于舍得来电了!”刘瑞哀声说。
“不好意思,上两个月有点忙,刚刚才想起来,”江时予笑了笑,十分抱歉地说,“不好意思。”
刘瑞无所谓地说:“没事,怎么样?”
“他没和萧混一块儿,还有就是萧被我搞破产了。”江时予说。
“我操!”刘瑞的声音提了提,“我们小江总就是牛!牛逼!”
“谢谢夸赞,我还有事,挂了。”江时予说完就挂了电话。
处理好这些事,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江时予打了个车,和司机报了个很早就找人打听好了的地址。
车程将近一个小时,江时予在车上睡了会。
晕车晕得难受。
下车的时候他差点没站稳,扶了扶门把手才重新站住。
司机打开窗,递了片薄荷糖给他。
“谢谢。”江时予朝他笑了笑,接过了糖,放进口中。
司机摆了摆手,说:“下次晕车可以早点说,我有晕车贴的。”
他一边说一边递了张名片给江时予,又说:“以后有活还可以联系我。”
江时予接过,看了眼。
联系方式什么的都在上面。
“李师傅。”江时予朝他伸出右手,握上后笑了笑。
“叫我小李就行。”李司机也笑了笑。
“我先走了。”江时予收回手,和司机挥了挥,转身离开。
江时予边走边把李司机的微信加上了,然后走向一个小区。
小区不是什么高档小区,很普通的居民楼,绿化做得倒是不差。
他到保安亭里坐了会,然后问保安:“你们这儿有什么当地特产吗?我想带回去给我妈。”
保安是个很慈祥的大叔,他笑道:“这你可就问对人了。”
保安给江时予介绍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江时予边吃惊边回应。
一直到有辆白色的奔驰开了进来,保安才停下介绍,看向车的那一刻变得一脸严肃了起来。
车窗被摇下来后,江时予看清了开车那人的脸。
这是他要找的那一户人家。
车开走后,江时予站了起来,对保安说:“我朋友家住这个小区,我先去找他了,现在他应该起床了吧?”
保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说:“去吧去吧,有时间常来陪我唠唠。”
江时予也笑了笑,说:“好。”
他出了保安亭后,跟上了那一辆车。
奔驰似乎是要开进地下室,江时予才停了下来,没再跟着。
但那辆奔驰也也停了下来。
驾驶座的门打开了,走下来一个男人。
“二叔。”江时予喊了那个男人一声。
他二叔的手颤了颤,他看着江时予,语调却很平淡:“我还以为是我眼花看错人了。”
江家遗传的隐藏情绪还真是每一个人都精准地遗传到了啊。
江时予朝二叔苦笑了下,说:“我们聊聊。”
“聊什么?”二叔打开了车后座的门,示意他上车,“聊你同性恋的事吗?”
江时予的脚步一顿,嗯了声,然后钻进了车里。
二叔上了车后,没再说话。
车子继续发动,开进了地下室里。
江时予微微吐出了口气,说:“回家过年的时候别再避着我了,少了你……总觉得缺了点年味。”
小时候二叔是和他玩得最好的亲戚。
而就是因为这点,江时予才最不明白为什么二叔最不能接受这件事。
二叔把车停好后,开了车窗,点了根烟。
一抹腥红在黑暗中亮起,他说:“好。”
江时予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二叔就又说:“其实我现在也不能理解当年我为什么会那样冲动,明知道所有人都疼你,也明知道你有……”
“二叔。”江时予打断了他,冲他笑了笑,“没什么事的话,我也先走了,叙旧就改天再叙吧。”
二叔吸了口烟,嗯了声。
江时予很不愿意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你有什么什么病”这种话。
他原本还有很多很多话想和二叔说,却都被那句话硬生生地按了回去。
从小区出来后,他打了那位李司机的电话。
“李师傅,”江时予笑着说,“您还在这附近吗?”
“嗯?”李司机笑了笑,说,“在的,我很少来这边,在逛呢,是有活吗?”
“对。”江时予说。
“还在那小区门口是吗?”李司机问。
“是的。”江时予蹲到了路边,突然觉得有点疲惫。
“等我三分钟,马上到。”李司机笑着说。
江时予嗯了声,然后挂了电话。
突如其来的疲惫感让他不得不回到现实,不得不去认真地思考苏医生说过的话。
他真的轻松吗?真的有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吗?
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