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快醒醒。”
凝望着床上女子那副并不舒坦的睡脸,两人互相推脱了一番,最终还是倒霉的朱红上前几步。
在她提心吊胆的轻声呼唤之后,墨灵钰睁开了眼睛,只是她神色果然有些黑压压地。
见状,朱红不由得和点翠了然地对视了一眼,只是接下来她们还有个更不好的消息不提不提起。
“姬家主,请你吃了早饭后便去祠堂一趟。说是顺便祭拜一下你昔日好友。”
在她说出这一句话之后,眼前之人的神色果然又愈加神色深沉了几分。
半响,墨灵钰才幽幽地开口。
“知道了。”
等她们来到姬家祠堂的时候,早已准备好的姬华毫不犹豫地将一捧线香塞到了墨灵钰的手中。
“ 有你这个旧友为她点香,想必她在黄泉之下也会很高兴的。”
在这一块块的牌位之中,墨灵钰也不禁被室内浓郁着的香火熏红了眼睛,而这一幕,却是很快引起了旁边两位侍女的惊讶。
墨灵钰果然和姬大小姐是故交?
但没等她们惊讶完,便听得那姬家主高喝一声:“跪下!”
几人面面相觑,但见姬华脸上原本的神情早已化作乌云密布的雨天。
而墨灵钰却还在面不改色地凝视着前方的牌位。
这莫名其妙的话语,按照对方的脾气来说,是断不会照做的,于是点翠和朱红只好奇着对方会怎么化解这气氛。
但在她们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墨灵钰便已经跪了下去。
虽是垫在了蒲团之上,但也有几分声音,而姬华的脸上更是露出了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并且很是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声音之中也带着几分古怪。
“没想到,你也有真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吧,关于姬里的死因——”
眼看着现场氛围变得有些古怪,旁边两人硬是摸不着脑袋,却也不敢打岔,只是好奇地听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在你离开之后,她却偷偷跑去山中,并且遇到了山贼,最后就这么从山上坠下。”
“香消玉损。”
姬华眼神奇怪地望着眼前女子,而其他两人更是为她话语之中的那一抹莫名激动而感到奇怪。
只点翠却又眼尖地发现,墨灵钰那微发白的脸上渗出的汗珠,而她的神情更是有些恍惚,似是快要跪不住了,于是两人很快跑上前扶起了对方。
却听到旁边的姬家主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我已经没空管那些陈年芝麻的旧事了。”
“等你缓过后,就快些为现在的姬大小姐去病吧。”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只留下还在原地的两人有些纳闷地凝望着他的背影。
这个姬母还真是奇怪,怎么她的生气更甚于伤心呢。
而面前的女子也是奇怪。
按照她的脾气来说,万不可能做自己有损于自己的事情,也不像是会被道德所束缚的那一类女子。
于是,此刻看着墨灵钰眼神有些缥缈地擦着额上的汗珠,两人皆是一时有些不解。
却没有等她们细思。
墨灵钰却很快摇晃了身体,并且伴着胸前有些艰难的抽气,而她的面容也变得发白。
“小姐,还好吗?”
眼见着墨灵钰如同幽魂一般飘过了姬大小姐的房间,虽然有姬家主请来的人在旁边不断介绍着,但她却始终没有什么反应。
两人越发感到对方的不对劲。
闻言,墨灵钰有些艰难地摇了摇头,并且感到眼前模糊了视线。似乎停滞了的空气让她近乎要窒息,而心跳却像是被打乱了节拍的沙漏。
每时每刻都像是在遗漏着什么,这种毫无预料的生理反应让她感到有些棘手。
而耳边却还在不断传来两人有些着急的问话声。
“是哪里不舒服?”
“心肝脾肺肾?”
点翠着急地问道,却看见面前的女子只是连连摇着头,而目光却似乎有些飘忽地凝视着面前的虚空。于是她也不禁生出几分好奇,却只看见一片虚空。
“她在那里?”
墨灵钰蹙眉凝神看向前方,似乎有曾经昔日女子的面容浮现在其上,
但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那女子却又彻底消失在了她的面前,甚至连味道都没有留下。
而这一点的异常,也让她心生疑惑。却还没等思考过来,便听见身边的点翠连声惊呼起来。
“小姐,你不要吓我啊。”
再转过头看之时,点翠的脸上显然写满了怀疑,此刻也正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她。
既然同出于墨家,这两个侍女也有着能够目视鬼神的能力,只是此刻却丝毫也没有察觉到端倪。
于是墨灵钰稍微敛下心底的困惑,并且恢复成平日里那般冷静而拂一拂袖。
“继续走。”
此刻已经是正午,走廊上更是盛满了阳光,当她们路过走廊的拐角之时,那一池的荷花也自然是吸尽了所有目光。
昨晚来不及欣赏,但此刻它们却尽情绽放着风采,青得欲滴,粉入心间。
“哇,这花开得可真好。”
点翠情不自禁地感慨道,而墨灵钰也扫去一眼,原本好不容易变得平静的神情也再度生起波澜。
“ 小玉,这花真漂亮。”
唇红齿白的女生冲她嫣然一笑,阳光落在她手上,正持着花柄的手指纤长秀气,不多时,便捧着那一束花来到了她的面前。
还带着些池水湿漉漉的气息。
“和你真是绝配。”
少女真挚的心意就这么摊开在阳光之下,阳光得有些灼眼。
“小姐?”
虽然说是在顺便欣赏荷花,但因为她停顿的时间过长,旁边的朱红也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而墨灵钰在反应过来之后,也是再度朝着那房间走去,只是在余光之中,她却似乎还能见到那停留在阳光之下的女生。
莫非这就是报应?
漫步在这个极其熟悉的地方,这里的一石一景,每一个东西,每一个地方,都能让她回忆起昔日的人。
沉甸甸地,让她有些难以喘息。
墨灵钰微攥紧了衣袖,眉目微皱,正思索着办法,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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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请问这李家布庄到底在何处?”
听见身后的问话,站在前方的人影很快转过身来,于是看见了两个带着斗笠的旅人。
只是当和她的目光对上之际,这两人却都目露惊惧。
女子倒也不太在意,只是沉默着伸出手指指向前方。
“前方继续行走分岔路,向左,一直到尽头就是了。”
她诚恳地给出最佳方案,却看见面前两人连道谢也没有多真挚,只是飞快地连声应着就往后退了开去。
“多谢你了——”
两个带着背篓和斗笠的旅人很快退避三舍,并且毫不犹豫地朝着她所说的反方向跑去。
而女子见状则是有些吃惊地高声喊道。
“错了!不是那边。”
她的声音穿过林间,很快惊起几只飞鸟,而两个路人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跑得快要飞起,不一会,就彻底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目睹如此场景,女子脸上只得露出无奈一笑。而目光再度归于沉寂。
“真是——”
她低望着自己略显苍白的手,口中却忍不住絮絮起来。
“无论过了多久,都会忘记这件事啊。”
树林之中,再度归于寂静,只剩女子一个阴气森森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