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乐乐沉默了。摸着胸口说,她其实对江知也是动了真心的,不然也不会与他亲近。但她对自己的感情一直有所保留。她可是要回家的人,若是没了心后再留着泪回去,那是不是太惨了些。
但她并没有沉默多久,很快她便做出了决定。
家,是一定要回的。至于这心,怎么全放到江知身上,她其实也不知道。不过她想试试。
既然对方一颗心都全在他身上了,那她也理当全心予以回报。肖乐乐是不想欠别人什么的,而且情债最难还。
至于交出心就走这回事,肖乐乐也想通了。留一段最美好的记忆也不差,好多恩爱夫妻到最后还不是过着一地鸡毛的日子。
没必要,及时行乐,好聚好散,就让她当一个会用真心去爱的渣女吧。
想明白了的肖乐乐斜着眼看向刘国光,问:“光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不想回去。不然为什么一直不主动与我说这些事?”
刘国光大呼:“我疯了吗?不想回去?留在这里干什么?这里有什么?有一喝无忧的快乐水吗?有随叫随到的外卖小哥吗?有什么都能问的度娘吗?有背着翅膀的维密小姐姐吗?”
肖乐乐打断了他:“光哥,背翅膀的小姐姐回去也见不到了,已经停办了。”
刘国光惨叫了一声。
肖乐乐对他想不想回去还是有些怀疑:“你说的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你在这里过得如此舒坦,会想回去?你可是这大月体制内的,经过官方认证的最高级的神棍。地位高,待遇好,不愁吃不愁穿,还不愁没人崇拜。就算你极度热爱经纪人这个职业,你不现在也能享受到这份职业带给你的成就感么。你根本没想回去的理由。”
刘国光连连摆头,又是一脸的苦涩。他什么也没说,起身示意肖乐乐随他去一处地方。
肖乐乐跟他出了屋,绕到了道场最后的一处院落。刘国光指着屋檐下的匾额,说:“你将这两个字给我念出来,我便没了回去的理由了。”
肖乐乐抬眼一看,“肸蠁”,每个部首分开来都认识,合在一起就不行了。
刘国光说道:“那些经书里,每一页至少有十个都是这种字。你教教我,怎么才能知道这些字念什么?我身为大月的首席道长,从未与别人讲经论道,还要又装高深又装亲民,我容易么?”
哎,没文化到哪儿都不容易。
肖乐乐拍了拍刘国光的肩:“光哥,你辛苦了。我回去努一下力,争取让咱们早点回去。”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刘国光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心疼:“你真的想好了?到那时会很难过的。”
肖乐乐听见刘国光说的话,知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她扯着嘴角淡淡地笑了一下,并没有回头,抬手潇洒地摆了两下。
相聚不就是为了分别么,人与人注定是要说再见的,只是以什么方式再见罢了。
在回去的路上,肖乐乐一直在想一句话。她问刘国光什么样的爱才能算得上全心全意。刘国光当时极为深沉地说:“应当是爱到要死要活吧。”
“要死要活”这个词,肖乐乐很有印象。小时候考试时,有道题是要写五个ABAC的成语,李蕊鑫那个量子脑壳说她头发都快揪没了才凑了五个,其中一个便是“要死要活”。
当时她们都笑她傻,说那不是成语。可没想到试卷发下来,老师却判对了。
她们一查,居然还真是成语,出自《醒世恒言》。原句是“那婆娘索性抓破脸皮,反要死要活,分毫不让”,而成语意指吵架寻短见。
她若真是爱江知爱到了吵架寻短见的程度,那估计还是彻底离开的好,再见都不用说。
想到此处,她的心里居然涌起了淡淡的忧伤,有点那股子青春伤痛文学的味儿。不过这味来得快,也去得快,待她一回宫,就已彻底消失不见了。
因为,今夜后宫轰趴的主题是睡衣趴,姑娘们又躁起来了!
肖乐乐都已经回了宫,敖文才找到向皇上汇报情况的机会。今日散朝之后,肖安和余铮,还有秦简便拉着皇上商议了好些事。
江知派出去的林勇已经八百里快报传了信回来,旭日国同意合谈了,还定好合谈的地点,约好双方可各带一千精兵便可。
旭日国的君主说他到时候拉五百头最肥美的小羊来,请大家尝鲜。并言双方还可带家眷随行。江知不知道林勇是如何与对方交涉的,居然将这将谈判搞成双方友好聚会了。
不过对于带家眷这一点,江知倒是挺满意的。这一路,马车必须安排上。
肖安与余铮与江知一起敲定了随行官员,而关于将带家眷的事,江知决定交给肖乐乐决定。
出去玩儿就要玩得高兴,她喜欢带谁就带谁。不论在哪儿玩,他护她周全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和谈的事一商议完,秦简又拿出汛期和运河的事来说,一谈又谈了好久。
敖文都听到他的人将道场的情况传了回来,他才找到了机会单独面见皇上。
敖文将他向皇后汇报情况的经过都详细说给了江知听,说皇后听完便带人去了道场,去了之后二话没说,便让敖武将国光道长的胡子给刮了。
皇后与道长两人看似以前认识,皇后支开了所有人,与道长一起说了许久。因为敖武带人守得紧,他的人没能靠近。
在离开道场前,国光道长带着皇后去了宗祠前,在那里只说了两句话,娘娘便拍了下道长的肩,然后回宫了。
听完之后,江知敢确定乐乐与道长之间有些事瞒着他。他不敢直接去问乐乐,但他有把握,他能从那老道口中问出他想知道的一切。
“去,立刻将国光道长带来见朕。”
在等着敖文将人带来的这段时间,江知过得可以说是极为煎熬。他控制不住自己脑子,设想了每一种可能性,但每一种的结果就是肖乐乐会离开他。
他绝不会给她机会离开的。
当国光道长被带到江知面前,看到他那不善的表情时,便知有些事情可能瞒不住了。
在江知直接问他,皇后找他所谓何事时,他还是垂死挣扎了一下。
“娘娘今日来道长是关心一下道场的收入和百姓来祈福的情况。因为怕被有心人听到,瞎编乱造说道场开放是为了骗银子,所以娘娘与贫道寻了个安静处谈了一会儿。之后贫道带娘娘去了宗祠,在那里贫道指天发誓,一心为了大月,绝没有乱来的。”
江知听后目无表情地说:“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有一个字的虚假和隐瞒,朕让你凌迟而不死。”
刘国光看到江知在说完这话之后,眼神一下就变得凌冽,像刀子一样往他眼里刺,再想到那“凌迟而不死”几个字,他的脸刷地一下就变得惨白。
他迟迟没有为完成任务而努力的原因,除了他对自己的任务有误解外,其实还有一个。
那时还是江知那混账老子坐在皇位上,刘国光时常会被叫去宫里。他时不时就会听到有宫人说今日皇子又怎么怎么被欺负了,于是心中生起了怜意,觉得自己还是得管一管。
有一日,他例行行骗的工作完成后,准备去关心一下江知,没料找到人后,却生生被吓了回去。
他至今也忘不了当时的场景。他在一个废旧的院落里找到了才七岁的江知,那时他正在用一把匕首割下了一只猫腿上的肉。
他不知道江知用了什么方法,那只猫不会叫,也不会跑,只能慢慢地在地上挣扎爬行,拖出一大段血痕。
而江知就站在那里拿着刀,冷漠地看着,等猫爬了一段距离之后,他拎起猫甩进了一旁的笼子里。然后逮出另一只猫,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在他看到的这些中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个小孩对猫的残酷与冷漠,而是他中途看到了这个小孩对他似笑非笑地扯了一下嘴角。
打那以后,他再也不敢多想多做,也不奢求能回家了,只求苟活着就行了。直到肖乐乐的出现,他才又有了回家的念想。而再与江知的几次接触中,他完全看不到他身上有半点当年的影子,甚至怀疑那些都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情节。
但刚刚的眼神和威胁,提醒着他,他看到的都是真的,而且江知也还记得这些。
不敢有任何隐瞒,刘国光老老实实地将情况如实地抖了出来。不过在抖之前,他还是又为之前的假话辩解了一下,不是他不说,是说了怕没人信而已。
看着江知越听脸色越难看,刘国光怀疑自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本以来身边多了个为自己着想的知心人,没想到对方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早日离开他。这样的事实任谁听了也不好受,更何况心里藏着一个变态的这位。
刘国光所料没错,他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江知让人将他带下去拘了起来。所幸的是,还留了他一条狗命。
老乡见老乡果真没什么好事,老乡没捅刀子,老乡的男人却不是好惹的。现在只求老乡能多智多福,过了这一关不说,还能将他救出去。
哎,也不知老乡现在在做什么。怎么之前没想到在宫里安插个人呢。现在连带个话的人都没有,只能求诸神保佑了。
老乡肖乐乐现在正嗨着呢。
睡衣趴实在太棒了,淳酒佳肴美人伴,举杯畅饮乐开怀。
一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二杯会须一饮三百杯,三杯谁不干杯谁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