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在苏瑾手把手教世子夫人养生术内外篇和池砚化妆术中不知不觉流逝,期间,侯夫人也没闲着,在月中大请安后没两天,她便宣布病愈,荣安堂解禁,恢复日常请安。xiashucom
苏瑾自此多了项往荣安堂晨昏定省任务,别的倒也没什么,就是挺浪费时间。
明明双方相看两厌,侯夫人却乐此不疲,大抵是为了彰显她当家夫人的权威,看到一大家子人都围着她转悠讨好,她心里就乐呵。尤其是像苏瑾这样的,再不情愿,还不是依然要给她请安,她不放人,对方也不好走。
的确,苏瑾有点被恶心到。
后宅中人果然是闲得慌,特别是侯夫人这样的存在,中馈细务下放,手中只握决定权,闲暇时间一大把,她宁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恶心暂时不好处理之人。
苏瑾就是那个典型。好在他耐心十足,侯夫人摆的这一光明正大的阳谋他接下了。不就是耗时间吗,他耗得起,就当是修身养性,这非常有利于心境提升。有了这个前提,他练武只会事半功倍,这么一想,还挺划算,他更加心平气和。
时日一长,苏瑾这个当事人还没觉得怎么样,侯夫人自己反倒率先沉不住气。她不再勉强自己,一改之前方案,眼不见为净,每次苏瑾来走个过场就直接打发他走,好似见了苍蝇似的,一眼都不想多看。
苏瑾毫不在意,只是对侯夫人又有了新的认识。
乍眼看来,侯夫人做事急躁,只凭喜好行事,实则对待大事上很耐得住性子,并不像表面看来那么沉不住气。
这从世子夫人一连串明晃晃打脸举动下来,侯夫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便可窥知一二。
侯夫人不想扳回一城吗?显然不是,除非她改性。
既然如此,最近她却按兵不动,恐怕筹谋不小。
苏瑾没去探究侯夫人究竟想干吗,反正总没好事就是,他按照既定步调走。
出了荣安堂,苏瑾没回晨曦阁,他让点翠回去,脚步一拐,转向苏茗等人住处。
约莫在里面待了两炷□□夫,苏瑾踏步而出,身后跟着个先他一步到达,在此等候,现一脸忐忑的池砚。
回到晨曦阁,池砚踌躇半晌,道:“少爷,小的还未尝试过给别人上妆,这么重任务交给我,真能行?”
苏瑾淡淡道:“要在你这一块出了差池,到时候苏茗苏荞露馅,被人发现真实身份,我让他们唯你是问。”
池砚:“……”少爷误我!他哪是苏茗苏荞对手,少爷这么说不就摆明了没给他留后路?
瞬间,池砚绷紧了皮,就算他手艺再生疏,也得将苏茗苏荞妆容整好,务必满足少爷说的三点:平凡——丢进人堆里瞬间找不出、自然——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从而无意识间留下印象、认不出——即便出纰漏被人注意到,也要让人无法联想到本人身上。
少爷将如此重任交给他,那是对他的信任,他又怎能辜负?
池砚当即精神满满投入奋战中,将一应用品打包整理好。
隔天早上,他便屁颠屁颠跟着苏瑾出府。
这回跟以往不同,苏瑾没图方便走后门,而是直接从府里调了辆没有镇北侯府标记再寻常不过的马车从侧门出府。至于府里派的车夫,他没要,由已经养好伤的苏茗苏荞充任。
马车行至一个僻静路段,停下,苏瑾给自己化好妆,换上配套的衣衫,伪装完毕,便独自下车,徒留池砚和苏茗苏荞三人在车上。
而此时,池砚才给苏荞化妆化到一半还不到。
苏茗双手环胸,目光斜睨池砚,良久,一脸嫌弃道:“你到底行不行,连少爷三分手艺都没有。”
池砚:“……”
他翻了个白眼,把粉刷往边上小桌子一放,凉凉道:“要不你来?”
苏茗一点不怂:“那要你何用?”
池砚语塞,他深吸一口气,自我宽慰道,他是斯文人,跟这混人计较做什么?稍后,他重新拿起粉刷开始工作,手下动作却不自觉加重几分。
苏荞:“……”明明惹事的是苏茗,为何受伤的是他?
池砚到底是生手,虽然掌握了诀窍,耗费时间依然不少,特别是当边上还杵着个对他吹毛求疵的苏茗,更是加剧这一状况,等一番鸡飞狗跳下来,好不容易将两人乔装改扮好,已是日上三竿。
苏茗苏荞不敢耽搁,立刻按照此前苏瑾吩咐,折回镇北侯府后巷一带去打探陈妈等人虚实。
临走前,苏茗淡淡瞥了池砚一眼:“自己小心点,别给少爷惹事。”
“我知道,这还用你说?”池砚挑眉,摆手赶紧让两人忙自己的事去。
苏荞奇怪地看向苏茗,苏茗没理,转身离去,苏荞赶紧跟上。
霎那,空荡荡的巷子里只剩池砚一个。他不觉有些毛毛的,连忙加快手上动作,开始捯饬自己,没多久一副新面貌新鲜出炉。
池砚左右打量一番镜中面容,好不嘚瑟。
谁说他池砚没用,这不很好吗,妆容化得又快又好。浑然忘了,他能如此,那是因着一连好几天都对着他自己那张脸鼓捣这些,要这样都还出岔子,苏瑾这阵子怕是都白教了。
得意过后,池砚手脚麻利收拾好车厢,随后坐到车辕上,驾着马车朝预定点驶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分头行动后,苏瑾化名买下一座僻静小院,静等池砚到来。待对方一抵达,他将钥匙交给对方,随后独自离开。
京城一如既往热闹,繁华街道上,人流如织。
苏瑾漫无目的游荡在街上,有那么一刹那,孤寂犹生,满街喧嚣离他远去,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苏瑾瞬间警醒,这心态要不得,意识到这一点,那种茫茫人海中独他一人的苍凉感渐渐淡去,世界重又变得鲜活起来。
苏瑾扯起嘴角,轻轻笑了笑。平凡的面容陡然变得鲜亮,犹如清风拂面,春暖花开,令人心旷神怡。
这一幕恰巧被途经此地的秦王看到,他脚步一顿,先是被苏瑾笑容吸引了注意力,回过神后,继而又觉得对方那双眼睛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令他印象深刻,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秦王没有过多纠结,抬脚迈步离开。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萍水相逢而已,没必要凡事都要探究清楚。
笑到一半,眼角余光同样扫到秦王身影,要不是他演技上佳,笑容差点僵住的苏瑾:“……”
待人走过,苏瑾扶额。
怎么什么地方都能碰到秦王,难不成两人之间真有所谓的“孽缘”不成?并非苏瑾多想,要知道,前身长到十六岁,拢共见过秦王的次数满打满算,也不过现在短短时日相遇的两倍之数,还都是远远打个照面。
撇开这个话题不谈,苏瑾想起一事。他闲着没事干还说得过去,怎么秦王也这么有空,大白天在街上晃悠?
皇家的事情谁知道,苏瑾没自寻烦恼,旋即抛开,兀自一心两用,边漫步街头,边想着自己的事情。
走着走着,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眼帘。
锦绣布庄,那不是自家铺子吗?
反正上午也没什么事,既然碰上,苏瑾便决定进去看看。
由于君男这个特殊群体的存在,布庄进男客一点都不稀奇,苏瑾的出现,没掀起丁点浪花,倒是把店小二给招了过来。
来都来了,苏瑾便没打算空手离开,索性顺着伙计的介绍,看起店内布料。
不愧名为锦绣,打眼一看,就知名副其实。店内绫罗绸缎铺满柜,样式时新,颜色丰富多彩,不像时下平民百姓最常穿的衣裳,只有蓝青黑,
苏瑾上辈子就对衣料有所研究,没办法,演员吗,时常要跟衣服打交道,还得注意仪表,什么都不知道容易上当受骗。不过,仅限于粗略了解,大抵能分辨出质量,再多他就不会。
成为苏君五后,苏瑾更进一步。君男虽不用像女性一样一辈子宅于后院,不涉外事,到底该学的也得学,前身就受过这方面教导,对面料了解远比只大略知晓好坏的苏瑾强得多。
想到再过不久便入夏,苏瑾琢磨着买点清凉些的布料,绸缎的确是个好选择。他按照店伙计推荐,挨个上手试了试,很快就看中一匹带着丝丝凉意的冰云锦,正欲叫伙计给他裁一块,几道熟悉身影闯入视线。
苏瑾不觉莞尔。
真是无巧不成书,他不过临时起意进的锦绣布庄,谁成想,就这么巧,碰上七婶也过来,就是不知是来查看铺子,还是跟他一样想拿点布料回府。
苏瑾觉着前者可能性更高,自家布庄进了好料,必然第一个就拿回府,如他这样自行掏荷包买的冤大头实在是不多。
镇北侯府庶务由苏瑾七叔掌管,掌柜的见少东家夫人来了,自是热情地迎上前。很快,一行人就被引入后头,消失在拐角处。
苏瑾转回视线,继续之前的买卖。
等交易完成,苏瑾正欲拎着包离开,抬头便看见七婶身边一个眼生的丫鬟往店铺外走去,身旁伴着个中年妇人,他不认识,扫了一眼便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