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郑挽水蹙眉,“我在那里面查探过不止一次,那方天地中半点灵气也无,也没发现任何与外界相连的缝隙,况且……能将短短不到两日的时间延长到那样长,只有秘境才可做到吧?”
还是禁制极为玄奥的那种秘境。
但转镜只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才抿唇道:
“这样的事情我的确也闻所未闻,只是若真如你所说,此等神异的秘境一朝被破,只会引起更大的动静,我们没有理由毫无所觉。”
转镜语气认真,郑挽水顿了顿,勉强点点头,“您说得也有道理。”
但魔窟的存在他们不也是丝毫未能察觉么?郑挽水腹诽一句,青瓮山离邬山城那样近,都能被人设下袭击他们的陷阱,足可证明邬山城对外巡逻排查的力度出了大漏洞,没察觉到秘境的痕迹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只看她一眼,转镜就知道这丫头根本没有听劝,只能叹气一声:“明日乘仙宗的人应该就能赶来,你先休整一夜吧……你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郑挽水后知后觉地内视经脉,片刻后摇了摇头,“多谢长老关心,我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转镜点点头,“你毕竟在那魔窟里走了一遭,又在和秘境很是相似的地方待了一段时间,一旦有所不适,立刻让院外的侍从去叫医修过来便是。”
郑挽水心中微暖,“我知道了,多谢您特地走这一趟。”
又与她说了几句话,转镜才带着弟子重又离开,郑挽水将三人送到院门外,直看着几人身影消失在邬山城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郑挽水才转身往回走去,一阵风起,卷动院内几丛竹子发出沙沙的响声。
她心有所感地抬头看向上空摇晃的竹影,这片天空和秘境中很是相似,同样的竹子、同样的清风。
手指触到腰上的命牌,郑挽水将其解下捧在手中,明璇在他们结为夫妻那时对她解释了过去那么多年为何从不曾与她联系过——
当初明璇只在乘仙宗的门堂待了不到一年,他不爱同人说话,门堂的师兄师姐也有事要忙没有空像郑挽水一样陪在他身边,他那时也不知道那玉佩要怎么用,久而久之觉得日子无聊便干脆自己跑了出去,自此四处流浪,误打误撞走上了修行大道,再知晓玉佩该怎么运用时又觉得这么多年过去,郑挽水或许早就忘了他,故而也没有主动用过。
联想到他的性子,郑挽水倒真能理解他的做法,只是现下她与明璇既已结为伴侣,自然不会再有这方面的顾虑,可她迟迟未能收到明璇的传音,这只能证明明璇此刻定是出了什么状况连用玉佩传音都做不到。
指腹摩擦过命牌上的团团云纹,郑挽水心中一个念头越发明晰。
于是不出片刻,院中便已空无一人。
毕竟在邬山城的宗门之内,郑挽水又不愿让转镜等人知道她擅自行事,只能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混入来往的各派人员中慢慢往山下走去。
好在她并非什么有名的青年才俊,即便偶尔有几个弟子认出她身上的乘仙宗套服,也不过在一旁寒暄两句而已,郑挽水就这样一路往邬山城山门行去,没多久就见到宗门外喧闹繁华的街道。
再走两步,她便可离开邬山城,心下那份焦灼免不得更盛几分,胸口也好似因此传来丝丝缕缕的抽痛,郑挽水才蹙起眉,下一瞬就忽地被人攥住手臂。
她甚至没能察觉这人是何时近身的,惊疑之下立刻抬眼看向来人,就见拦住她的是个身着浅青色素袍的昳丽青年。
郑挽水从未见过此人,她挣扎的力道似乎完全无法影响到对方的桎梏,便知此人恐怕是哪个宗门里的大成修士,只得强装茫然地看着对方:
“这位前辈,是有什么事吗?”
对方并未立刻回答她,而是压下眉,按在她手上的两指用力下压,郑挽水甚至在某一刹那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要被扭断了一样。
“跟我过来。”
说罢,这人就用郑挽水无法抗拒的力度扯着她离开了人群,拐到一处僻静之处才停下脚步。
郑挽水也不再打算和他斡旋,手上以捏出一罐足以迷昏巨大妖兽的迷香,在对方停下脚步的那一瞬就猛然抬手欲偷袭此人,只是说时迟那时快,她才一猝然出手,这人便一扬袖,郑挽水只觉一道灵力击中她手臂,紧接着手指也跟着失力,那罐迷香也因此掉落在地。
心下一冷,郑挽水抿唇警惕地盯着此人,却见他脸色比她还要凝重地开口:
“你可知道,你怀了个不该存在的孩子?”
此言一出,郑挽水忍不住愣了一会儿,一时理不清楚这人在说什么。
随后她便意识到什么,心下涌起一股雀跃,其中又夹杂着点困惑不解:
“你是说,我怀孕了?但是……你为什么说这个孩子不该存在?”
难道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在那个奇怪的秘境里孕育的么?
青年眉头皱得更深,“你不知道……”
他似是在想什么,随即视线下移放在了她的腹部,这一瞬,郑挽水心有所感,只见灵光一闪,她的灵剑骤然出现,剑刃划破了青年探向她小腹的那只手。
她用力挣了挣被抓住的那只手,心中又惊又怒:
“你想干什么!?”
鲜血四溢,青年脸上的神色却丝毫未动,只随意垂下手,直直地盯着她:
“你怀了鬼仙玄冥的孩子,它不该存在,你最好让我除掉它。”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鬼仙玄冥!”郑挽水又挣动了一下,见这人仍是不肯放手,咬牙握剑便要斩断这人那只手,见状,青年才松开了手,“你到底是谁?谁派你来对付我的?”
只这电光火石间,郑挽水脑中便闪过许多猜测,手中的剑也抵在了青年身前,防止此人突然发难。
青年垂眸看向雪白的剑刃,随后又看向她,取下了腰上的命牌举到郑挽水眼前。
“我是烟……我是江宴,回清阁医修,江宴。”
闻言,郑挽水脑中空白一瞬。
她是知道江宴的名字的,人鬼一战中声名赫赫的医修江宴,据传修界能在此次战中俘获鬼仙叠鸦、并以此逆转颓势的最大功臣便是此人。
没有人能指使得动这样的人物来对付她这种无名小卒……那江宴就也没有必要特意骗她……
郑挽水举着剑的手都在轻轻颤抖。
“你刚才说……我肚子里的是鬼仙玄冥的孩子?”
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根本从来都没有见过鬼仙玄冥,为什么会怀上他的孩子?难道是在魔窟里?可是她醒来后分明检查过,并未发现任何端倪……而且明璇怎么办?她要怎么向明璇解释这一切?
“是,你在哪里遇见他的?又是如何从他手下逃出的?”
郑挽水强压住心颤收起剑,她无法回答江宴的问题,此刻她脑中混沌一片,目光不禁下落,看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心头竟闪过一丝不如她现在就拿剑把自己捅个对穿的想法。
似是察觉到她的状况有异,江宴抢先一步制住了她握剑的那只手。
带着稀薄温度的血液顺着江宴手背淌到郑挽水手上,也勉强拉回她一缕清醒。
“玄冥本不该有血脉流传下来,这个孩子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才出现的,不能用这种方法解决。”
江宴的声音仍旧平淡,倒让郑挽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寻常人光是提到人鬼之子都会有所变色,何况依江宴所说,这桩事落入常人耳中只怕要叫人大惊失色,可这人语气平淡得像在平铺直叙什么鸡毛蒜皮,若非那块命牌和这人身上的气势,郑挽水恐怕会怀疑这人是不是在胡诌一通。
“本不该有血脉,什么意思?”
“……天命如此,鬼仙玄冥不会有后代。”江宴顿了顿道。
旋即他看了眼郑挽水的肚子,脸上浮现一丝不解,似喃喃自语般出声:“这个孩子不该出现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可眼下郑挽水根本不想与他探究什么差错,“那要怎么处理掉它?”
事到如今,江宴脸上却露出类似迟疑的神色,他抬眼看着郑挽水,抿唇道:
“处理掉它……并非易事,况且此事太过蹊跷离奇,若这只是我看走了眼,反倒叫你受罪——”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郑挽水不等他把话说完,猛然甩掉了江宴的手,心中只觉这人在耍她好玩,压抑着怒火瞪着面前的青年,“方才是你言之凿凿地说这就是玄冥的血脉,现在又说你也许看走眼了,前辈,你莫不是在戏耍于我?”
江宴一愣,摇了摇头,“不是。”
看他这镇定自若的否定,郑挽水只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股疲倦随之涌了上来。
“那你是什么意思?”
“呃,你方才那样紧张这个孩子,加上玄冥命中无法留下血脉于世,倘若这真是我看错,岂不是要害你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那样的话你应当会痛不欲生。”
tedeng~
竟然都17号了,一年又要过去了……
希望事情顺利,我想顺顺利利地过完24年……
感谢阅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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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第209章 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