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翎已经好几天没来找自己了。
辛禾很烦躁,要不了几天国子监就要开课了,霍翎他在想什么?
从喝了酒醒来的第二天,霍翎就没有再来找自己,第一天的时候辛禾还没反应过来,她喝酒除了容易喝醉外,还很不容易解。
那一整天,她都是迷迷糊糊的状态,根本没想起来霍翎。
等再睡一觉醒来,才彻底清醒过来,她的庶妹要及笄了,虽然是庶女,但是该有的礼节也不能少。辛夫人在上面也大概用了点心,辛禾帮衬着自己母亲忙着,等到用晚膳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一天都没有见到霍翎了。
到了第三天,辛禾起迟了,人也没什么精神,蔫着等到了午后,霍翎依旧没有来。
连个交代也没有。
她人不舒坦,就不讲理起来,也不说去找霍翎,反而先在心里骂了一遍,最后闷着气,告诉自己等霍翎来的时候一定要让他在外头等上几个时辰再说。
她等到了宵禁,没有等来霍翎。
再一日她醒过来,心里也知道自己昨日的想法有多无理取闹,霍翎不来,她还可以去找他啊。
她的行动还没开始,就被打乱了。
辛夫人要去一个宴会,得带上她。
等到回来,府门外的灯笼已经亮了起来,这时候如果提出来去霍府,别说她爹,就是她娘也不会答应。
第五天了,辛禾坐在马车里,打算等见到霍翎的时候先好好折腾他一顿。
门房都算得上是看着辛禾长大的了,怎么可能会拦,她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霍翎的院子门前,手上用了些力,院门“哐”的一声被甩到了墙上,墙头碧绿的爬山虎都颤了颤。
柿树有些紧张,她不会撒谎,这样的时候被委以重任,冷汗不住的冒出来。
辛禾推开房门,柿树立刻放下手中的针线筐:“辛小姐。”
她是站在门前的,辛禾对柿树印象挺好的,不想动粗:“你让开,我找霍翎。”
柿树的汗从额头上顺着脸颊流下来:“少爷他……他不在……不在家。”
一听就是在撒谎,辛禾冷哼一声:“霍翎也真会为难你。”
让这丫鬟撒谎,也亏霍翎做得出来。
柿树的任务就只有这一句,辛禾从她身边走过,站在门前,觉得推门仿佛太礼貌了些。
得让霍翎知道自己在生气才行。
她踹开了门,又往里走,掀开了珠帘:“霍翎!”
语气很重也很冲,生怕别人听不出来她想发火一样。
辛禾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霍翎,心下觉得好笑。
霍翎为了躲她的怒火,竟然这样做。
这跟捉迷藏又有什么区别?
辛禾也不急了,慢悠悠的打开了衣柜,衣柜里只有霍翎的衣服,她撇了撇嘴,关上柜门后又掀开了霍翎的床铺,上面也是什么都没有。
这房间里哪里能藏的下霍翎呢?
辛禾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霍翎,眉头紧紧皱着,忽然,她眼前一亮,直直撇开柿树往书房跑去。
他教柿树撒谎,不就是为了迷惑她?他一定就在家里!
辛禾满脑子只有“找到霍翎”、“跟霍翎算账”、“逼他认错”,什么也顾不得了,跑到书房门前,想了想,伸脚踹了上去。
“宝宝……”沙哑的呢喃声忽然停止。
霍翎果然在,他似是一惊,手上的画卷滚落在地,正让辛禾看了个正着。
辛禾下意识低头,只见半卷的画上有一半裸女子,香肩半露,分外香艳。
辛禾:“……”
辛禾僵硬在原地,不知为何,明明被撞破的是霍翎,她却感到了羞耻,头也不敢抬。
耳边传来慌张的衣物悉悉索索的声音,辛禾更加崩溃,简直不敢想霍翎他刚刚拿着这香艳的画在干嘛。
两厢寂静,辛禾先受不了转身:“你、你……”
“你”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说出来。
霍翎保持着练习了许多次的表情,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镇定。
两个人僵持着,辛禾打破沉默:“你……”
又是一个字。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便是现在,辛禾也只知道,霍翎念着她的小字,对着这、这图,是在亵.渎她。
她的脑子里理出来这一事实,完全接受不了。他怎么会这么做?
霍翎沉默着到她身边,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辛禾想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却根本做不到。
霍翎他不是普通的、随便一个登徒子,他是霍翎。
只是四天不见他,自己就会急着想要来与他算账的霍翎。
辛禾按下不能说的话,垂眸开口:“你,为什么……”
霍翎没有回答。
辛禾知道他心底大概很煎熬,他应该是从来没想过会被她看到他做……做那样的事。
她也不想问,她人生十几年头一回撞见这种事,本就羞的不行,更何况这还是霍翎。这些事实加在一起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如果是别人,辛禾会毫不犹豫的大骂对方一顿或者打他一顿再让他滚。
对象是霍翎,她就骂不出口,也抬不起手给他一巴掌。
“霍翎,你为什么要这样?”
这一句问话比之前要清晰许多,看来她是想好了要怎么解决这件事了。
霍翎垂着头,抵抗的姿态很坚决。
为什么不解释?
辛禾只是个小姑娘,能问出来“为什么要这样”,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空气再次凝结,气氛再次压抑。
辛禾待不下去了,霍翎听到门被关上,抬眸看去,仿佛是要透过门看着她消失。
国子监即将开课,辛禾这几天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辛夫人怕是这两个小孩儿拌嘴吵架了,觉得辛禾的气该消了的时候才开口:“宝宝最近怎么没去找霍翎玩?”
辛禾那天回来的时候表情很难看,琴琴瑟瑟连大气也不敢出,她不提霍翎,她们又怎么敢提。
这几天来,“霍翎”这两个字第一次出现在她耳中,竟让她想落泪。
他们什么时候这样过?
便是从前她弄坏了霍翎最喜欢的玉骨折扇,他气一天,第二天还是要来找她。
辛禾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霍翎他都那样了,她竟然还想见到他。
她想让霍翎来道歉赔罪,保证以后都不再那样,然后她就可以原谅霍翎,当做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可是霍翎一直没有来。
就算是觉得被她撞破而难堪,这都几天了,他的脸皮就那样薄吗?
难道还要她这个被冒犯的人去诘问他吗?
辛禾这样垂着眼帘,看不出什么异常,可是她的手指按在筷子上,骨节都发白了,原本粉润的指甲盖也因为用力而发白,辛夫人心疼她:“是不是霍翎那小子惹你了?你告诉娘,娘替你去教训他。”
这事怎么说?
说出来霍翎怕是得立时去了半条命。
辛禾坚决抵抗,辛夫人问不出来他们为什么吵架,第一次觉得让他们这么亲近是有些不好。
明明是受了委屈,可还是要保护霍翎,一个字都不肯说。
就这么不想让霍翎被他们惩治?
辛夫人去寻了霍夫人,霍夫人答应过自己儿子什么都不说,面对好友的问话实话实说:“我真的不知道,阿翎这几天也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都没见他笑过,每天很晚才睡,不知道在做什么。”
霍翎那个性子,肯定不会是在温书学习,霍夫人这时候才知道霍翎与辛禾吵架了,怪不得整天绷着脸呢。
霍夫人回府,先让人去叫霍翎。
面对自己娘亲的询问,霍翎没有再沉默:“您别管。”
得,不让她管,那就是心中有数的意思。
国子监开课,天气也有些凉,是入了秋的时候,辛禾看着琴琴把她的纱衣罩衣都叠好放起来,不期然又想到霍翎。
霍翎那时候拽着她的纱衣,在纱衣撕裂后一瞬就入了水把她抱了起来。
那个时候他大约是什么也来不及想的。
换作是她,就算她不会水,见到他落水,她脑子里也一定是什么都来不及想,会同样直接跳下去。
那个时候,他们多好啊。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辛禾再一次在心里埋怨霍翎。
怎么就挑了那个时候?
不能换个别的时间吗?
辛禾从来没有这么多天没有看到霍翎,她对他的思念让她把底线一降再降。
她甚至可以不计较他冒犯她的事。
甚至不用他再保证什么。
她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看到过,当做没有发生过这件事,只要他来找她,哪怕不是来认错道歉,也可以。
他会不会再念着她怎么样也不再重要。
别再让她撞见、被她知道就行。
甚至……甚至她也可以假装不知道。
只要霍翎来。
中秋节倏忽就到眼前,辛禾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霍翎了。
他是什么意思?与她就此断了情分的意思吗?
明明是他做错了事。
辛禾悄悄抹掉眼泪,紧闭着眼睛。
他要是这个意思,她也不会再去想他了。
就当她从来没有认识过霍翎这个人。
瑟瑟举着灯微微掀开床幔,轻轻叹了口气。
又哭成这样。
今天好像比之前哭的更厉害些,瑟瑟出去,把准备好的东西拿进来,给辛禾的眼睛消肿。
霍翎这个人就是腹黑不择手段,哪怕对象是辛禾,或者是正因为对象是辛禾,他才更加不择手段。
小说情节请勿当真,现实中姑娘们的底线千万不能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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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