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禾去的是常去的那家,伙计看到这两个人,一下就记了起来这对未婚夫妻里的未婚夫格外的抠门。
辛禾看着一排口脂,拿起来一盒仔细端详着,伙计上前,取出来样品:“贵人要试一试么?”
霍翎等着辛禾试完,才问她:“是什么味的?”
辛禾抿了一下,迟疑着:“好像是樱桃味?”
樱桃味?
霍翎不太爱吃瓜果,早已记不得樱桃的味道,他心中思绪转过,道貌岸然的颔首:“好像不错。”
辛禾也觉得不错,这颜色鲜,很衬这一身衣裳,霍翎也说不错,那就它了。
罗徐丹想转头就走也来不及了,怎么就遇到两个人了呢?
辛禾看着门前有个姑娘好像要跌跤,忙上前两步拉住她,罗徐丹的行动胜过意识,脚步往后退,浑然忘了自己刚刚迈过门槛,她感觉到自己要跌倒,闭上了眼睛。
闭着眼,看不到别人的神色,也不会那么窘迫。
没有跌倒。
罗徐丹睁开眼就看到辛禾的脸,差点吓晕过去。
她对辛禾心中有愧,根本就不能见辛禾。
见一次晚上回去做一次被霍翎折磨的噩梦,痛到醒过来。
霍翎怕辛禾力气小,不但不能把人拉回来,反而要被牵连的倒下去,拉住了辛禾的另一只手。
罗徐丹站定,愣愣的看着他们交握的手,辛禾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惊魂未定,松开了她的胳膊:“姑娘没事吧?”
霍翎捏了捏她的手指:“我们走吧。”
辛禾没注意到霍翎的小动作,也没觉得哪里逾矩,见罗徐丹还愣着,只说了句安慰的话就随着霍翎出去。
在前世,他们的确拉过手,但是几乎都是一触即分,因为辛禾避嫌。
在没成婚的时候,她曾经试图联系约霍翎出来。
霍翎从来没有赴过约。
有一次她约霍翎去踏春,霍翎依旧没有回应。
那天她随着别人一起去踏春,见到了霍翎。
他在陪辛禾。
那个时候,她的手帕交就提醒过她,要她在嫁过去后尽快解决掉辛禾。
他们虽然亲昵,却并没有什么耳鬓厮磨的暧昧举动,罗徐丹也见过一些感情好的表兄妹,也比较亲密,因此心里打算着等成婚后文火慢炖,先让霍翎心中有她的一席之地,再慢慢的让他疏远辛禾。
她不知道辛禾是什么时候对霍翎起了心思,在他们成婚后,她见到辛禾,辛禾就是那副不自在的样子,叫她一眼就看出来辛禾心中有鬼。
辛禾开始只是避嫌,后来看也不敢看她,再也没来过霍府。
罗徐丹想起刚刚霍翎的表情动作,猜不出来霍翎的心思,不再想他。
总归都是前尘往事,与她再也没有关系了。
他们回到辛府,已经快要午膳了。
霍翎十分自然的留了下来,辛夫人看着两个人好像还是以往的相处模式,怀疑是自己想多了。
她看着小口喝汤的辛禾,不动声色道:“宝宝喜欢什么样的儿郎?”
辛禾今天被问了两次这样的问题,给的答案却不一样:“母亲不是不想我嫁出去吗?”
辛夫人眉毛一挑:“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早点嫁出去,我们家里也少一项开支,也省的你每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烦我。”
辛禾立马就放下了筷子,辛夫人也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怎么?我说错了?”
霍翎打圆场:“宝宝要吃这个吗?”
辛禾憋屈的吃着霍翎夹过来的菜,辛夫人接着道:“沈家小公子,你觉得怎么样?”
辛禾都没听说过什么沈家小公子,她这次真的吃不下了:“不怎么样,母亲若要给我相看,也不必一个一个寻,不如您先打听全了,录成册,咱们慢慢看?”
辛夫人看着霍翎无动于衷的脸色,有些心累,今天清早他来的时候,明明就有些不一样,出去玩了一趟,怎么就恢复原状了?
用过午膳辛夫人要处理事务,辛禾走着,脚步越来越慢:“好烦啊。”
霍翎知道她烦什么,走到亭子里,拉着她坐下:“宝宝烦什么?”
亭子里有风吹过,辛禾心里更烦躁:“本来嘛......娘要是好好跟我说,我也就不会不同意啊,她这样说,我真的有点难受。”
等到嫁出去,就不能随意回家了,也许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一次,她娘现在还嫌她烦,等到那时候再想见她,她也不能回去了。
霍翎接过来琴琴手里拿的扇子,为她扇着:“纤姨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你知道的。”
知道是知道,只是她娘的话让她被迫从“相看”跳到了“出嫁”,她现在心里被“出嫁”给包围着,想到嫁出去的情形,就烦得很。
霍翎一手扇着,一手玩着辛禾的袖子:“宝宝希望嫁给什么样的人?”
他们还从来没有聊过婚嫁的事,辛禾本来一直无忧无虑的吃喝玩乐,现在突然被迫考虑这种事,头都要大了:“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霍翎现在唯一值得安心的就是辛禾从来没有过心仪的人。
他骗起来,也容易不少。
辛禾赌气道:“我喜欢什么样的?我喜欢只喜欢我的,就只有我一个人,想有用吗?有这样的人吗?”
霍翎沉默了会儿,突然展颜,有如春山:“也许有呢。”
只有辛禾一个人,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也许什么呀也许?
辛禾又想踢他,这世道男子三妻四妾才是寻常,大多数男子十几岁的时候就有了通房丫鬟,不弄出来庶长子已经是给未来夫人的脸面了。
她的脚伸出去,又顿住。
辛禾上下打量了一遍霍翎:“霍翎......我突然发现......”
她这样拉长声音,霍翎却没有慌乱,他知道她问的不会是他所期望的。
“你好像没有通房丫鬟?”
果然。
辛禾觉得有些奇怪:“是不是啊?”
霍翎颔首:“怎么?”
辛禾犹豫了会儿,凑近了霍翎:“你......”
霍翎屏息,她的香味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在他周围萦绕,勾动他的心弦。
“你为什么没有......”
辛禾没把话说完,她意识到了自己与霍翎谈论这个话题好像有些出格。
前些时日她虽然与霍翎毫无顾忌的说了什么“收房”之类的话,但那时他们只是在说笑,嘴上一说便过去了,根本算不得什么。
现在她这么问,仿佛是要认真探讨霍翎的私密事一样,着实不该,可是她又实在好奇,忍不住真的缄口不问。
霍翎接话:“没有通房?”
辛禾连连点头,为什么啊?
霍翎无比坦诚:“因为不想。”
没有原因,就是不想。
辛禾有些迷茫:“可是、可是我听人说......”
霍翎已经离她极近,她没有发现。
“你们男子不都是......”
霍翎放下她的衣袖,微微低头:“都是什么?”
“不都是......”
辛禾这时候才发现,她与霍翎几乎贴着,衣袖都落到了一起。
发现也晚了。
辛禾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僵在原地,额头上的温度依然存在,昭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霍翎的唇贴在她的额头上,馥郁充盈的幽香更加清晰,辛禾大约是已经吓傻了,没有任何反应。
包括推开他。
霍翎按下叫嚣的更进一步的念头,离开了她的额头。
他的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哑:“宝宝怎么突然转头了?”
是、是因为她突然转头才会、才会这样的吗?
辛禾坐远了些,其实她的第一反应是拔腿就跑。
但是霍翎看起来风轻云淡,她要是落荒而逃,岂不是会显得很尴尬?
霍翎的表情与今天早上辛禾的有些像,还加了些歉疚:“只是意外......宝宝不会放在心上的吧?”
她、她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辛禾努力想要理直气壮,最后声音出来却格外的虚:“对,只是意外......”
霍翎说完就接着刚才的话题:“我们男子都是什么?”
辛禾被他带着转移话题,羞窘少了许多:“不说这个了,你有没有通房也不关我的事,我是昏了头才会问你这个。”
霍翎却仿佛很在意,耐心解释:“因为不喜欢,所以不想和她们做那种事。”
啊啊啊啊啊啊!
他说什么那种事!!!
辛禾羞耻的人都快冒烟了,霍翎轻轻笑着:“这样说,宝宝懂不懂?”
她不是从来没有想过与他在一起吗?
那就从现在开始想吧。
从一句话、一个动作开始,慢慢的侵占她的全部。
从她呱呱坠地,到现在可以谈婚论嫁,他参与了她全部的人生,这个全部,在往后,也不会改变。
辛禾混乱的点着头,从前霍翎从来没有与她说过这个方面的事,她知道这些事,也是无意中从别人那里知道的,霍翎面对她的时候,一直都仿佛是剥除了性别一样,让她足够的放心与安心。
现在、现在突然大剌剌的说什么那种事???
霍翎见好就收,心里慢慢算着他的假期。
他还有很多时间。
他的宝宝啊——
只能是他的。
这个话题最后因为辛禾午睡而得以终结。
辛禾原本只是想躲一下霍翎,结果进了卧房,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真的睡了过去。
霍翎不午歇,他就坐在外间,随便拿着辛禾的话本看着。
等到里面传来动静,霍翎才进去。
辛禾刚刚睡醒,人还不太清醒,睡眼惺忪,发髻也有些松散。
霍翎没有凑到她床前,而是在榻上坐下:“宝宝醒了?”
辛禾迷糊的嗯了一声,还坐在床上,霍翎这才起身走向她,在她床边坐下。
辛禾懵懂的看着霍翎,迟钝的大脑想不明白:“你干嘛?”
她这样迷蒙,在这样的刚刚睡醒的时候,对他是一点防备也没有,就这样信赖他吗?
霍翎抬手,指尖细细抚过她的眉眼,最后顺着发丝,把发丝别到了她的耳后:“不做什么。”
他如果用强,她是绝对挣不脱的。
他不要她挣扎。
他想要她心甘情愿。
辛禾还没有醒神,她没有意识到霍翎此刻的神情有多深邃,只顺着他的动作摸了摸自己鬓边:“我的头发乱了吗?”
霍翎唇角微微勾起:“疯丫头。”
什么嘛?!
辛禾气呼呼的下了床,照着镜子一看,发髻摇摇欲坠,好像的确很乱。
她强撑着自己下床时候的神情,叫了瑟瑟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