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春汤 第21章 第 21 章

出院的那天，张珍珍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老两口行为间都是对两人关系的默认。

沈芥手上的夹板卸掉了，露出了骇人的缝合疤，张珍珍心疼的抚摸，“好孩子，你有事就打发小弥去做，他不听我替你收拾他，你只管好好养着，学习也别太累。”

“谢谢阿姨，我知道了。”

“妈，我才是你亲儿子。”沈芥伤口还是新的，吃不了海鲜，宋弥就给他盛骨头汤，“别表现的太明显。”

“这不多了一个儿子嘛，你啊，得往后稍稍。”

回学校时候，吃的东西比沈芥的行李还多，宋弥更是细心的把所有要吃的药贴了便贴，外敷的药更是多备了两管，“不想留疤一定的每天2次，按时涂。周末我会检查的。”

“知道了，哥，你真啰嗦。”

宋弥瞪他，想把人拉过来亲，无奈老两口在。

天阴的很厉害，刮得还是北风，为了迎接这个病号，沈芥到宿舍的时候，乐维还在打扫卫生。

“难得啊，你这么勤快，”地面刚拖过，桌面整齐，许多杂物都堆在门边的床位上，沈芥问，“东西收走了？”

“嗯，从这学期开始他不住宿舍了。”

乐维情绪不是很高，一般他不打游戏的时候嘴巴说不停，今天吃着东西也格外安静，仅有的几句话都是围绕着宋弥，要说是舍友搬走了那真不至于，“怎么了，闷闷的。”

乐维说没事，然后低头继续吃。

“张口兄弟，闭口兄弟，什么事，说。”沈芥抢过他手里的筷子，把盛饺子的餐盒推到了一边，“是不是宋弥？”

乐维看他了一眼，眼神像个怨妇。

这一眼，让沈芥知道自己猜对了，看向了电脑旁的几本书，那几本书是宋弥带去医院的，上面沾了香水味。

沈芥不用香水，而宋弥本人和家里都是柠檬味。

“我不是挑拨你跟大哥之间的关系，但我真觉得不对劲。”乐维捏着一根梆硬的牛肉干解压，塑料包装发出啪啪的声音，“大哥上了他的车。”

他又补充道，“那天我们出来的时候碰到一大哥的同事。”

“我见过。”沈芥说，“是个护士。”

“宋弥跟我解释过他们的关系，一段过去时的感情。”

“哎呀，你!”乐维有点着急，腾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人的感情不是数学题，正确答案只有一个，你懂吗？”

沈芥认真的说，“我信他。”

刚确认关系在一起的小情侣，腻歪的不像话，过得都是蜜里调油的日子。

沈芥会发信息，宋弥得空回。

晚上会打电话。

以前乐维夜不归宿沈芥还会问问，现在，他巴不得人不回来，这样就不用跑去阳台，可以躺在床上舒服的讲话。

周五，宋弥说下班来接，沈芥不等，下课后就自己送上门去。

听到门开的声音，沈芥从厨房出来。

宋弥看着穿着围裙，拿着锅铲的人就在眼前，却比在电话那端思念更甚，明明才分开不过一周。

右手的缝合疤颜色淡了一些，不再显得狰狞，宋弥低着头，温柔的抚摸，沈芥心里痒痒的，麻麻的，滞涩的开口，“哥。”

“想我了吗？”宋弥把外套随手一扔，搂着沈芥的腰，嘴唇挨着嘴唇磨蹭，他也不让沈芥回答，继续煽风点火：“我想你，小孩，可想你了。”

失去理智前，沈芥进厨房关了火。

浴室里蒸汽缭绕，宋弥趴在盥洗池边，被磨的难受，“快点，月月……”

“不行，”沈芥的呼吸很重，胸膛贴着后背舔他的脖子，“好久不做了，会弄伤的。”

“哥……，我们去床上再来一次。”

宋弥没再下床，只记得被哄着喝汤，喝水，翻身涂药，再醒来时，沈芥已经上班去了。

只要沈芥在，家里是一尘不染的，饭是做好的，衣服也是整齐晾晒的。

宋弥心情愉悦的吃早饭，收到了小孩的信息，--有没有不舒服？

刚做的时候格外的小心，再做的时候沈芥期间也会补油，除了腰酸一点，还真没其他感觉。

--进步了，但别骄傲，还有待提高。

明知沈芥问的不是这个，明知沈芥有可能在工作，他还是言辞轻佻，那在床上有多孟浪，想象不到。

工作日工作的工作，上课的上课，周末就开始同居，宋弥正常下班就会去日出教培接人，也不提前招呼，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都是这么过的。

沈芥不可能跟肖瑶没交集，但一个不提，一个不问。

日子过的悄无声息，立夏这天，宋弥带沈芥回家吃饭，老两口自是欢喜，临走时，张珍珍给他们带了很多吃的，宋机长则把新买的几条热带鱼割爱了几条。

沈芥似乎很喜欢，当即网购了许多新口味的鱼食，“想吃什么海鲜咱买，别惦这几条瘦不拉几的鱼。”宋弥故意逗他。

“吃你也不会吃他们。”

“行啊，回家我就洗。”

青天白日，沈芥被逗的面红耳赤，拿一双毫无杀伤力的眼睛瞪人。

宋弥笑的桃花带雨。

医院里，多数科室都是主任一周一查房，外科特殊，严重的病人有时会一天被问候三遍。

周一大早，长江医院脑外孟教授带着各级别的主任医师，主治，实习以及学生们浩浩荡荡的进出各个病房，小医生们战战兢兢，生怕那句话说错了。

学生们听的一知半解，记在小本子上出门就开始让老师开小灶。

原本查完房宋弥就要去见孟教授，愣是被学生耽误了接近半小时。

“进来。”孟教授摘下眼镜，示意他坐到了沙发上，一副很有感慨的样子，“看到你教学生就像看到了我当年啊。”

“我不就是您一手带出来的嘛。”

孟教授只醉心于专业，能三句话交代完绝不多说一个字。但今天好像有点例外，因为宋弥开始鼓捣桌上的茶具他并没有制止，“现在学生心灵脆弱，还是得注意方式方法啊。”

“是。”

茶汤飘着氤氲的白雾，师生两人对坐而谈。

“院里的对外合作，”孟教授递过一份份量不轻的文件，“跟加拿大那边有个人才培养计划，仔细看看。”

“老师，我资历够吗？”

不用看就知道院里面想得到这个机会的医生得挤破了头。

这不是针对专业的学习和交流，而是全方位的提升，相当于预备役。

“我说够就够，不用担心。”孟教授摆摆手，省去了很多职场烂俗又烦人的勾当，直接说，“医生也是人，人就要往高处走。”

看出他的犹豫，孟教授随即问，“不想去？”

“不是。”宋弥那句资历不够是虚言，他可不是什么恭俭礼让的君子，该争肯定是要争的，他想的是参加这个计划必然得出国，要离开不是一天两天，“我，想想。”

孟教授笑着叹了口气，有点苦口婆心的意思，“作为医生，三十来岁才算是职业的开端，以后的路还很长。”

“我从研究生就开始带你，自认对你还算是了解，难不成你想跟我一样，一辈子奋斗在一线？”

在孟教授眼里宋弥已经不仅仅是学生，更希望以后他能飞的更高，更远，所以，愿意给他铺路。

这样的好事没法成为秘密，很快就传开了，许主任推开门就开始说恭喜。

“八竿子没一撇的事，瞎嚷嚷什么。”宋弥没多高兴，情绪反倒是不高，“关门，让别人听见不好。”

“老孟都发话了，你还顾虑什么？”

宋弥把玩着一只笔，没说话。

“不会是你不想去吧？”

宋弥诚实回答，“在考虑。”

“佛祖啊，这还需要考虑，飘了你。”许主任拉过椅子坐下，羡慕妒忌恨，“一线医生到头就是个主任，有什么‘钱’途，这回来以后你就能往高层走了，醒一醒好不好？”

许主任坐直了身子，如有所悟，“你父母身体康健，不会是舍不得你那小朋友吧？”

这话好像正中宋弥的眉心，他抬起了头。

“你可以跟他商量商量，我觉得他会支持你。”

跟沈芥从相识到在一起还没一年的时间，可这个人已经在他心里生根了，纯洁但不做作，认真但不死心眼，说情话做数学题一样，相处起来跟暖风一样自在......总之，哪哪哪都合心意。

他怕这样一个宝贝被拐走。

“什么话，他肯定支持我啊。”

“那你跟着犹豫什么呢？”

宋弥舒服的往后一靠，懒洋洋的说，“你不知道，我家的鱼认人，不是我喂就不吃。”

许主任无语了，恶狠狠的起身，哼哼着出了办公室。

这件事宋弥先回家告诉了老两口，他们自然是没意见，尊重儿子的选择，但没忘了叮嘱，也需要跟沈芥事先商量。

往常，沈芥都是九点半左右才会回宿舍，但今天还没九点他就有点坐不住，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浑身不舒服。

图书馆灯火通明，人满座，只有写字翻书的声音，怕影响别人，沈芥收拾东西提前离开了。

出了门，凉风一吹，感觉舒服不少。

沈芥翻翻手机，没有重要的信息，打算多走段路，换换脑子，刚下台阶，突然就顿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