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哲也下来了。
“好家伙,这么大的石棺?装的什么人?”
“打开看看。”赵珂伸手就要去掀棺盖。
“等等。”王明哲拦住他。
“赵珂老弟,你真是艺高人胆大。”
“你看这血阵的架势,还有那个花泥,你觉得这个棺是这么好开的吗?”
赵珂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心急的毛病又犯了。
“赵珂,不可心急误事。”赵珂默念。
“那你来吧。”
说着赵珂侧身让开,给王明哲腾位置。
王明哲双手交叉,两指捏紧,指尖红光亮起,给石棺加了个禁制,以免一开棺就有机关贴脸。
“赵珂老弟,有没有定身符?”
“……不会诈尸的。”赵珂实在无语。
“我不是怕诈尸,我是怕里面躺的……是个活人。”
赵珂突然警觉,从腰间掏出符纸。
王明哲在左侧,赵珂在右侧。
王明哲抬手开棺。
石棺材虽大而重,但对王明哲这种修士来说,小菜一碟。
轰地一声,石棺掀开。
赵珂捏紧符纸,向内看了一眼。
“女人?”
“还是小女孩。”王明哲补充。
里面躺着一个绿裙的少女,穿戴整齐,还未结发,也就是说,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少女。
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手里握着一个四方的小木盒。
“还活着。”王明哲伸手探了一下她的灵识,尚且仍与肉身相连。
“什么人把活着的小女孩放在石棺里,还埋起来?”赵珂不解。
“还放了陷阱,避免被人发现。”王明哲举起花泥示意。
“她被银针封住了经脉。”王明哲指了指少女的脖颈,上面扎着一根银针。
“假死?”
“大概是的。”王明哲点头。
这让人不得不想到江家,这小村里仅有的大夫,若说血阵他们学不会,这针灸,可是他们最擅长的。
“能拔吗?”赵珂指的是银针。
“我可不是大夫,我不敢拔。”王明哲别过脸。
赵珂当然也不敢,万一出了人命可不是开玩笑的。
“就是因为她被银针封住经脉,这两日的搜索才没能发现,是不是说明,施针之人极为厉害?”赵珂问。
“恐怕是的,那我俩更不能拔了,对医术一窍不通之人,可不敢造次。”
一下又陷入了僵局。
这是他们这几日遇到的唯一一个有可能是江岸村人的活人,但是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问不到。
于是二人只能研究研究石棺,倒腾倒腾花泥。
“这石棺,青江石的。”赵珂摸着石棺。
“上好的材料,不愧能藏住个活人。”王明哲也跑来摸了摸。
青江石,多是建造密室的材料,极好的隔离和隐藏能力。
“既然不知道这女孩是什么人,不如,从这棺材入手。”赵珂看向王明哲。
“怎么查?”
“这么大块的青江石,没可能悄无声息地运到这里,再者,这么大的棺材,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吧?”
“这么说,我想起来……”王明哲思考了一会儿,“这附近最大的城镇是柯家集,柯家集有个很有名的丧葬师。”
“叫什么?”
“周……什么来着,以前听我朋友说过。”
“你还有朋友?”
“……我是什么野人吗?当然有朋友,我那朋友最爱研究死人了,哪天介绍你俩认识一下。”
赵珂狠狠翻了个白眼。
“周罗,对对,好像叫周罗来着。”
突然,二人安静下来。
“活人?”
“过来了?”
有人向这边来,二人警觉起来。
“但是好像,是个普通人。”赵珂觉得自己不至于这都判断错。
“藏起来。”
二人往旁边半人高的草丛里一闪。
有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人走过来。
“啊!”
那人惊呼一声,跑到石棺旁边。
“杨儿!”
大概是在喊那女孩的名字。
“杨……”王明哲默念。
“江家后人里好像有个女孩,叫江杨。”他给赵珂传了音。
“……你直接说话他也听不见的。”赵珂指了指草丛外的人,**凡胎哪有那么灵的耳朵。
“我说,该不会真让我俩误打误撞找到了吧?”
“不知道,要不出去问问?”赵珂看他。
“一定要这么直接吗?”王明哲哽住。
“不问,等会儿他就走了,带着那女孩。”
那人正在将女孩从石棺里抬出。
王明哲噌地站起。
“打扰一下。”
“啊啊啊啊。”对面那人吓得惊声尖叫。
赵珂冲上前捂住了他的嘴。
“别怕别怕,我们不吃人。”王明哲解释。
那人更加惊恐。
“你不如别说。”赵珂瞪了王明哲一下。
王明哲合掌,以示抱歉。
“小兄弟,我俩真不是坏人。”王明哲这次说得极为诚恳。
对面人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被赵珂捂得没力气挣扎,安静下来,赵珂松开手。
“我们只是路过此地,发觉异样,才来一探究竟。”王明哲解释。
“你们,看见了?”那人问。
王明哲知道他问的是那石棺里的少女的事。
“不小心,看见了。”
“但是,我们没碰她。”赵珂补充。
那人一脸警惕。
“我叫赵珂,徽州赵家人。”赵珂说着把腰牌举给那人看。
那人显然认得这腰牌,虽仍旧警惕,但至少愿意开口说话了。
“是你们把杨儿挖出来的吗?”
“杨儿?是江杨吗?”赵珂问。
“你怎么知……不是。”
显然的谎话。
“不久前,这里还有很多修士,他们都是来找江照月的后人的。”
“现在呢?只有你们二人了?”那人反问。
“是。”赵珂如实回答。
那人在审视赵珂,同样,王明哲也在审视他。
那人看起来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指缝间有茧,但范围不大,说明多半干的是精细活,但是手掌上部却有大片的厚茧,他这个年纪,除非频繁且用力摩擦手掌,不然不会留下这么厚的茧。而且,这人身上有一股奇异的香气,不似普通的香味,更像是为了遮掩某种更重的味道而使用的香。
“你,是周罗吗?”王明哲突然开口。
那人一愣。
“不是。”
“你应该是殓尸人吧?”
那人没回话,王明哲自顾自说着。
“你指缝间的薄茧,应该是用镊子或是刷子之类的工具导致的,你会帮忙清洁尸体后下葬吧,偶尔也会帮仵作的忙。手掌上的厚茧,应该是抬棺木和封棺凿钉留下的吧?”
那人避开王明哲的视线。
“是邹罗,不是周罗。”那人喃喃开口。
“对对对,哎呀我记错了。”王明哲拍拍脑袋,笑了笑。
“邹罗兄弟,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论你相不相信我们,你也走不掉。”王明哲尽量语气温和地说话。
“我知道。”邹罗自然知道自己不是这两人的对手。
“既然江杨在这,那江岸村的其他人呢?”赵珂问邹罗。
“我不知道。”
赵珂不打算逼他说。
“你别不信,我真不知道。”
邹罗看出来这两人不信,补充了句。
“你应该住在柯家集才对,怎么来了这里?”王明哲问。
邹罗看了眼王明哲,叹了口气。
“这个洞,是你俩挖的吗?”
“额,算是。”不知怎得,王明哲突然有点心虚,好像挖了别人的坟被找上门。
“你们是炸开的吧,那么大动静。”
一时着急,二人忘了隐藏,搞出了大动静。
“我,一直在村子东边的林子里,那边离柯家集合近,也方便过来。”
“你是在等什么吗?”赵珂问他。
“等……”
邹罗没继续说,赵珂和王明哲也没再问。
“你在这里陪着她。”
赵珂指的是江杨。
“什么意思?”邹罗看着二人准备走了。
“这附近没什么危险,相信我们。”王明哲朝他眨眨眼。
“既然你和江杨都活着,那我们该去找江岸村的其他人了。”赵珂说完便准备向村里去了。
“等等。”
邹罗喊住他们。
“你们,不是为了杨儿来的。”
“我们是为了江岸村失踪的所有人来的。”
赵珂说的时候异常笃定,邹罗有些恍惚了。
“可以求你们件事吗?”
邹罗知道,凭自己是做不到的,他需要人帮忙。
“当然。”赵珂爽快应下。
于是赵珂和王明哲跟着邹罗,又回到了小神庙。
邹罗背着江杨,赵珂本想帮忙,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毕竟自己还没到被信任的程度。
“大家,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
“……有人告诉我的。”
“江连告诉你的?”
邹罗没回话,被王明哲说中了。
王明哲看了赵珂一眼,笑了笑。
“别得瑟。”赵珂给他传音。
赵珂让邹罗找个地方安置好江杨,在门外候着。
二人便抬脚进了小神庙。
“这是第几次来这了?”王明哲看着熟悉的神龛。
“来几次都是一样,破不了阵。”
“再试试?”王明哲跃跃欲试。
“这次你可别炸掉阵眼了。”
“哈哈哈,怎么会,上次逗你玩儿的。”
二人轮番试了几次,还是破不了阵。
“这可没法给邹罗交代啊。”王明哲叹了口气。
“再试。”赵珂又凝起灵气。
突然,泥塑脸上出现一个光斑。
二人环视四周,不是外面的光线照进来的。
“就现在!”
二人一齐出手,破入光斑,一下将法阵撕开。
于是就有了在阵法中之人见到的那一幕,江岸村百口,几乎都在这阵法中,现在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