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悟从咸阳宫回家没两天,嬴疾的亲卫便来报信,“公子入宫前派属下来报平安,夫人勿念。”
家老接到消息,匆忙禀报给尘悟,府中上下开始一通忙活。
侍女感概道:“只要夫人在家,每次公子回来总会这般仔细准备,夫人若是能常在家便好了。”
尘悟笑着打趣道:“总会有我常年在家,惹你们厌烦的时候。”
侍女用衣袖掩面轻笑:“夫人如此谦和,奴婢们可都是喜欢呢,有的女婢还可惜夫人不是男子,不然定会以身相许的。”
这次嬴疾进宫的时间有些长。
日中的时候,宫里传来消息,“君上与公子疾在书房闭门畅谈,怕是要傍晚才能回来。”
尘悟猜想,嬴驷应该会将自己对他说的全部告诉嬴疾。
果然嬴疾回到家,一见尘悟,不等她说话,便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柔声说:“夫人辛苦了。”
尘悟笑着嗔怪道:“咱们这位君上真是个大嘴巴。”
嬴疾本来很伤情的模样,被她一句话逗得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夫人总是能将百般苦难,说的如此轻松,嬴疾佩服。”
尘悟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道:“只有自己把苦难当成苦难,才称之为苦难。若是看成一种历练,一段与至亲至爱之人的往事,方能有获益,还能尝到甜头。”
嬴疾点头称是。
晚间的时候,一家三口难得吃顿团圆饭,嬴元却没见有多高兴。
“元儿,饭菜不可口吗,如何闷闷不乐?”尘悟关心的问道。
嬴元放下手中的箸,单膝跪下,“阿大和娘亲为国奔走,孩儿看着心疼,请阿大许孩儿从军,尽绵薄之力。”
尘悟和嬴疾听了,很是意外,相视一眼,尘悟笑的矜持些,嬴疾已经哈哈大笑,两人笑得很是畅快,还有些得意。
尘悟用手肘撞了一下嬴疾,笑道:“难得元儿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识,你做阿大的笑成这样像什么话。”
嬴疾看着一脸稚气的嬴元,收住大笑,向他招招手。
嬴元起身走到父母身前,窝进母亲的怀里。
嬴疾用手掌柔柔笑出眼泪的眼睛,笑着对嬴元道:“孩子,你现在还小,等你再长大些,仗有得你打。”
“前几日娘亲回来,说元儿已经长大了。”嬴元一本正经道。
嬴疾摆出一副严厉的模样,“秦国法令,男子十七岁方能开始服役。你才七岁,不可任性。大好年华,理应多读书,好生练武,强健自己,蓄势待发。”
嬴元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母亲,还没等尘悟说话,嬴疾接着道:“看你娘也没用,事关秦法,她做不了主。”
尘悟装出一副“你爹很凶,拿秦法来压,娘亲也没办法”的可怜模样,撇撇嘴,不说话。
嬴元失落的低下头,“孩儿遵阿大命。”
嬴疾将儿子从尘悟怀中抱起,放到自己大腿上,谆谆教诲:“元儿,打仗不能只靠勇猛,天底下有几人能像你华父那般力大无穷?你阿大不是,所以你也不一定是,上了战场怎么办?”
嬴元低下头不说话。
嬴疾用食指轻轻点着儿子的小脑袋,接着道:“要靠这里,脑子里有战术,才能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如何才能有战术?阿大为你请的那些夫子,便是教你战术的人。”
嬴元拱手向父亲行礼,道:“阿大教导,孩儿铭记,请阿大原谅孩儿鲁莽。”
嬴疾捏了捏他肥嘟嘟的小脸,笑道:“阿大知道你喜行伍,所以也专门请了剑术师傅助你强身。既能苦战,又可智斗,我儿定能成才。”
嬴元笑盈盈的向赢疾点头,答道:“诺。”
一家人大笑,一顿饭吃的甚是欢快。
晚上尘悟和嬴疾躺在被窝里,嬴疾抱着妻子,“有夫人在怀,为夫心中踏实多了。”
尘悟笑着问他:“夫君莫非听了君上的闲言,醋了?”
嬴疾笑道:“为夫与夫人鹣鲽情深,区区闲言何足惧哉。”他侧过头,对尘悟道,“不过我听君上说了张子的事情,觉得此人甚是有趣,胸怀大才,不卑不亢,行事每每出人意表,还事事谨慎小心。若有机遇,为夫真想与他结识。”
尘悟得意道:“这个容易,我与张仪已成莫逆,待他回咸阳,我向夫君引荐便是。”想到张仪知道自己是女子身份的惊慌模样,尘悟忍不住笑了。
“夫人为何忽然发笑?”嬴疾问道。
尘悟将张仪在公子府的事情向他详说了,然后笑道:“只怕他不敢见你。”
嬴疾也忍不住笑了,“如此,我更想见见这位张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