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岚提着剑向后撤去,来到景云身边,黑衣刺客眼见大势已去便服毒自尽,高泽没能拦下他,但另一名刺客被点了穴道,仍然可以审讯,精兵们开始收拾善后。
景云伤势不算很重,但受了惊吓又扯动伤口,需要好好静养,又因为伤在后背,只能爬着休息,铃岚又是心疼又是愤恨。
“这刺客就是冲着景云来的,而且应该已经潜伏了挺久了。”铃岚对岳天腾道。
“还有活口。”岳天腾冷冷的说道,尽管他不喜欢景云,但如此公然向萧景云动手就无异于挑衅岳家的权威,更何况当时铃岚也在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受伤。
“还能跟到这来,到底是谁在幕后指使的?!”铃岚相信这个幕后主使者绝不简单。
“会有结论的。”岳天腾道。
“一定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铃岚看着岳天腾一字一句的说道。
此事之后,铃岚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敢离开景云半步,出门更是严阵以待。
因为驸马遇刺,上上下下都进行了一次紧急盘查,稍有嫌疑,本次冬猎新晋录用的侍卫,仆从都被监控起来,原本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只是北靖王出行的活动中闹出了刺客,难保不会威胁到王上的安全,这等可大可小的事自然就大了,冬猎也因此被阻停,岳天腾派了郑玄快马加鞭回京调御林军前来护驾,以保完全。
御林军赶到之前,王公贵族都先暂时维持原样。
前来督办事宜作为此次冬猎牵头人的勤王风文寒自然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风文寒与景云宿有旧怨,几次三番挑衅,又是这次冬猎诸事安排的负责人,如果想要安插刺客,既有动机又格外方便,自然成了最大的怀疑对象。
风文寒极力撇清关系,监察力度格外严格,更宣称一定要找到幕后主使给岳家交代,可惜铃岚跟岳天腾都不买账,铃岚记恨风文寒之前屡次针对景云,早已打定主意这次无论是不是他主使的,都一定要拉他下水。
风昊天对这次刺客事件也十分忌讳,虽然刺客是冲着驸马去的,可是既然能混入侍卫中行刺驸马,他日就能行刺于他,而既然能混进王室仪仗就说明必然有内外之呼应,这一点上他十分赞成岳天腾的想法。
风昊天卸了风文寒的统辖权,让他在帐内自省,让岳天腾住持一应事务,彻查此事,并下旨在御林军赶到之后立刻返回靖安。
按理说但凡涉及王族事物,总要有一位王子出面一起主持才合情理,但此时风昊天对勤王风文寒已经大失所望,昭王风正阳一向唯风文寒马首是瞻,也不能用,若是委任敬王那就对贵妃派系太过看重了,其余的都不堪重用,还不如不用。
风昊天本想就此作罢,却不想最幼子风靖州竟主动推荐庸王风鸿杰暂时辅助岳天腾主事,风昊天虽不愿重用风鸿杰,但风鸿杰确实能担此任,几经思虑风昊天还是准了风靖州的奏请,委任风鸿杰回京前协助岳天腾统辖一众事物,并调查萧景云遇刺一事。
“等羽林卫到了,看看你的伤愈合情况,不行我们就多住些日子再回京去。”铃岚每日给景云上药,看见斜过后背,从右侧肩头直到左侧肋骨的刀伤都心痛不已。
景云的伤口刚刚结痂,要愈合还需过些时日,虽然刀伤不算深但毕竟是大伤,又受了扯动,纵使珍贵药材毫不吝惜,要想痊愈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幸好是冬天,气候干冷倒是不用担心会生出其他症头来。
“这些刺客就是冲我来的。”景云这几日受伤饮食更是寡淡,又清减了不少。
“早知道还不如安心在府里,不来这冬猎了!”铃岚心中气恼,只恨不能将那贼人碎尸万段。
“他们有心,在哪都一样。”景云平静道,似乎并不意外。
“刺客尚有一个活口,哥哥定然会挖出幕后主使,让他百倍千倍还来!”铃岚柔声道,又想那刺客早有埋伏,定然不是忽然起意行刺,能安插进冬猎随行队伍,必然是内外呼应,挖出幕后主使是早晚的事,就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有话跟你说。”景云说罢看了看帐篷里的侍女。
“你们先出去吧!”铃岚会意,让侍女们退下去。
侍从们行了个礼退出账外,姵儿也跟着退了出去,将帐帘拉好。
“你可记得之前王上要南楚岁贡翻倍?!”萧景云见众人退出去,便示意铃岚靠近,轻声对她说道。
铃岚点点头。
“当日南楚使臣进京朝贡,顺便来访我,实际上是授意我暗中寻找机会行刺北靖王。”景云的声音很轻,轻的如果不看着他的口型都会怀疑自己听到的是不是真的。
然而铃岚却犹如雷击,那些曾经隐约的猜想此刻都得到了印证,当日若非她坚持请求风昊天赐婚,此刻景云是何种处境真是难以预料。
“若非你当日出面,恐怕我早已惨死异乡了。”景云眼中神色复杂,他应当感谢铃岚,然而他却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着她。
铃岚握住景云的手,仿佛后怕一般的紧紧握着,一想到当初的任何迟疑都有可能失去这个人她就心慌的不行。
“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我们是夫妻,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的!”铃岚紧张道。
“我说我不过是个质子,有什么办法行刺北靖王,使臣便告诉了我一个人,说真有需要可以找他,我才知道原来王族之中早有人与南楚勾结,另有图谋。”萧景云要说的却是这件事。
“谁?!”铃岚闻言也是惊讶,她只道王子之间分化两派,明争暗斗互相制肘,却从未想过其中竟还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辈,竟不惜与外族勾结行刺自己的父王,挑动内斗,以谋图王位,争权逐利实在可怕。
“是风正阳。”萧景云说出了那个名字。
“我知道了。”铃岚愣了一愣,然后点头道,意外又不意外,哥哥说的对,通往权力的道路上没有朋友,任何野心和背叛都在情理之中。
“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究竟他们达成了何种协议就不知道了。”景云又道。
“我明白。”铃岚握了握景云的手,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以风昊天的脾气,风正阳勾结南楚的事一旦查实,处置他是小,只怕两国会立刻开战。
究竟是风正阳与南楚勾结还是只与南楚使臣勾结还不得而知,可依着哥哥跟王上一贯的处事风格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即便是南楚王不知情恐怕也难逃一战。
“你觉得这件事是他指使的?!”铃岚问景云。
“不确定,只是觉得这件事或许可以提供点线索。”景云道。
风文寒虽然素来与景云不睦,但也没必要冒着得罪岳家的风险除掉景云,风文寒要想争夺王位,就不可能得罪岳家,他虽然傲慢跋扈也不至于分不清轻重,而且此次冬猎是他负责安排整顿,出了这样的事他第一个要被问责,实在没动机这样做。
倒是风正阳,平日一向将自己标榜为勤王一派,这次冬猎也没少帮衬,若想从中动些手脚倒是容易,真出了事众人也会先怀疑风文寒,当真是用心颇深。
“你既然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他们肯定不能安心,此事有一必有二,必须永除后患。”铃岚想了想道。
“谈何容易,风正阳怎么说也是王子,而且勾结南楚一事没有真凭实据怎能乱讲,可若有真凭实据,一旦揭出来又少不了大动干戈,还是以后小心些好了。”景云摇头道。
“这些人是一定要除的。”铃岚皱眉道,所有相对景云不利的人都不能留,但是又不能挑动两国的战争,到底要怎么办还得想一想。
“哥哥,刺客的事查的怎么样了?!”铃岚特意去找了岳天腾,御林军再有两天就会赶到穆赫山。
“刺客是江湖人,拿钱消灾,再多也不知道了。”岳天腾神色不悦,行刺景云无意于公然挑衅岳家。
“他们做事想的还挺周到。”铃岚道。
“越是这样越是想要掩盖身份。”
“哥哥觉得会是谁想要杀景云?!”铃岚问道。
“风文寒素来与他不睦,但这么做对他没有好处,既然对他没有好处,那么就对他的对手有好处。”
“哥哥的意思是也许是故意为了让风文寒处境难堪?!”
“有这种可能。”这不过只是一种猜测,岳天腾并不肯定。
“也许真正想景云死的人并不在北靖。”铃岚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南楚?!”岳天腾看向妹妹。
“我实在想不出北靖会有谁非要景云死不可。”
“如果可以,我就希望他死。”岳天腾看着妹妹淡淡的说道。
“哥哥!”铃岚没想到岳天腾会这样说,惊的倒退了一步。
“可惜不是我派的人,如果是我绝不会失手!”岳天腾走近铃岚扶着她坐了下来。
“哥哥!”铃岚知道岳天腾不喜欢景云,也知道他说的都是心里所想,恐怕北靖之中真正想景云死的就是自己的哥哥,但是铃岚也知道这次的事绝不是哥哥做的。
“我会努力去查的。”
“但他如果继续对我妹妹不好,那他真的会死。”
“哥哥,求求你!”铃岚几乎要哭出来了,哪怕是风昊天要杀景云,她都有所依仗,可如果是哥哥真的对景云动了杀心,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如此一来,南楚使臣与风正阳勾结意图借景云之手刺杀风昊天,挑起内乱一事,铃岚是半个字都不敢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