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谢瑛就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她皱着眉头,缓缓从床上坐起,整个人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一头长发像是遭了乱麻般纠结在一起,有的还缠在了里衣的扣子上。她的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过了好一会儿才聚焦。
她轻轻揉了揉眼眸,目光穿过屏风,望向外间的床榻,却不见了周简的身影。于是,她轻声呼唤兰香,为她准备洗漱。兰香应声而至,轻手轻脚地为谢瑛准备好了洗漱用品。
谢瑛站起身来,缓步走向屏风后的铜镜,镜中的自己显得有些憔悴。她拿起梳子,试图梳理那团乱麻般的长发,但每次梳齿都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所阻,难以顺畅地滑过。
“夫人,您昨晚睡得可好?”兰香关切地问道,一边接过梳子,细心地为谢瑛解开发结。
“还行。”谢瑛语气平静地回应,实则她心中绝非如此。昨晚,她的脑海中始终回荡着电流的“滋滋”声,那种声音与初穿越到此地时听到的一模一样。
梳子在兰香的手中变得灵巧起来,不一会儿,那纠结的发丝便被一一解开,恢复了往日的柔顺。
“今晨,世子爷见您睡得正香,就自己去请安了。他特意叮嘱我,不用叫醒您,也别催您去请安。”兰香一边说着,手上一边熟练又轻柔地为谢瑛束起发髻。
谢瑛听闻兰香转述周简的话,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暖意。她对着镜子,看着兰香为自己精心束发,轻轻说道:“他倒是挺周到。”
洗漱梳妆完毕,谢瑛简单用了些早膳,便决定去给公婆请安。她沿着熟悉的路径走向主院,一路上,府中的景致依旧,花草繁茂,只是她的心思全然不在这美景之上。
来到主院,还未踏入房门,便听到里面传来欢声笑语。谢瑛微微一怔,她推开门,看到周简正陪着定国公夫妇说笑,定国公夫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定国公的气色看起来也比昨日好了一点。见到谢瑛进来,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谢瑛一时有些尴尬,嘴角微微抽搐,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瑛儿来了,快过来坐。”定国公夫人热情地招呼道。
谢瑛走上前去,向公婆请安问好,然后在周简身旁坐下。周行简侧过头,轻声问道:“睡得还好吗?看你脸色有些不好。”
谢瑛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没事,可能是早起有些乏了。”谢瑛对周简主动关怀的行为,觉得甚是吃惊,暗想,他这是入戏了?也太快了吧!
定国公夫人王淑怡看着他两这暗戳戳的表情,与定国公相视而笑,随即开口道:“阿瑛,不知你明日可否有时间,配母亲去一趟灵隐寺。”
周简眉毛微紧,轻声开口:“母亲,她前段时间落水,这身体还未痊愈。不如,由儿子陪您吧!”
定国公夫人只是会心一笑:“行简,你怎得还会怕母亲吃掉阿瑛嘛?”
谢瑛见周简为自己担忧,心中直呼“高手”。她也不想落后,忙说道:“母亲,我身体已经好多了,能陪您去。灵隐寺我还从未去过,也正好想去拜拜佛,为家人祈福。”
定国公夫人听了,脸上笑意更浓:“好好好,那就说定了。明早咱们就出发,也不用带太多人,就咱们婆媳俩,图个清净。”
周简还想再劝,却看到谢瑛带着戏谑的眼神,像是在向他炫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谢瑛便起床精心打扮。她选了一件素色的衣裳,简单却不失端庄。和定国公夫人会合后,两人便坐着马车前往灵隐寺。
一路上,定国公夫人和谢瑛闲聊着家常,从府中的琐事到对未来的期许,谢瑛都认真倾听、礼貌回应。
到了灵隐寺,寺庙里香火鼎盛,香客来来往往。定国公夫人带着谢瑛先在大殿外虔诚地洗手净面,然后走进大殿。大殿内佛像庄严肃穆,让人不自觉地心生敬畏。定国公夫人拉着谢瑛在蒲团上跪下,两人一同虔诚地磕头祈福。
谢瑛学着定国公夫人的样子,闭上眼睛,心中默默许愿。她希望她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去。拜完佛后,两人起身四处参观。灵隐寺的建筑古朴典雅,每一处都透着浓厚的历史气息。
走到一处偏殿时,定国公夫人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谢瑛说:“阿瑛,有些话,母亲一直想和你说。”
谢瑛微怔,缓缓转头,心想这集的标题不会叫“婆媳战争的开端”吧!她微微张开嘴,正想问。
王夫人见她状,觉得自己这儿媳妇还真是可爱,她拍了拍谢瑛的手,对她笑道:“阿瑛别乱想,娘是想说,娘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当初由于行之父亲的身体原因,没能赶上你们拜堂,让你在这京中受人嗤笑。”
谢瑛倒没觉得这有多大事儿,只是看着王夫人,觉得她说话很中听。
“所以,我已经跟你母亲商量好了,选个好日子,让你们重新拜堂。”
谢瑛大吃一惊,心想,自己这是要“二婚”了?忙说道:“母亲,不用这么麻烦吧!我和行简都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王夫人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这也是行之的主意。”
谢瑛瞳孔微微睁大,他这是演个戏,把自己搭进去了?转而又想,这周简果然聪明,这一招简直推翻了他们夫妻关系名存实亡的流言。
谢瑛只能低头,佯装娇羞之态。
定国公夫人看着谢瑛的模样,还以为她是害羞,便笑着继续说道:“阿瑛,你和行之重新拜堂,也算是给你一个交代,让大家都知道我们定国公府是重视你的。”
谢瑛只能强挤出笑容回应:“多谢母亲为我着想。”
从偏殿出来后,两人又在灵隐寺逛了一会儿便回府了。回到府中,谢瑛径直回了自己房间,她坐在床边,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窗外,思考着该如何应对重新拜堂这件事。
这时,周简敲响了房门。谢瑛整理了一下情绪,起身开门。周简走进房间,看到谢瑛若有所思的样子,轻声问道:“怎么了?从灵隐寺回来就一直心神不宁的。”
谢瑛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母亲说要让我们重新拜堂,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周简微微一愣,随后说道:“你也知道,京中有些流言蜚语,说我们夫妻关系不好。重新拜堂能堵住那些人的嘴,也能让你在府里的日子好过些。”谢瑛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她觉得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这长安城人皆传周l简高冷严肃,像座百年不化的冰山,可知如今却像个向阳而生的葵花,比自己初见他时更有温度。莫非,他被自己一晚上攻略了?很快,她便驳回了自己的想法,他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但事已至此,谢瑛也不好拒绝。接下来的日子,府里开始为重新拜堂的事忙碌起来。谢瑛每天都要忙着试穿新衣、学习各种繁琐的礼仪。虽然心里有些抵触,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她每天和兰香说过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兰香,我不想成婚了。”兰香总是一本正经地说:“夫人,您这一套技艺,总得有机会展示展示呀。”
还没等到重新成婚的日子,谢瑛便迎来了人生第一场修罗场……
清韵阁中,谢瑛拿着镶着鎏金的请柬,她边看边叹气:“这国公府的林小姐突然宴请我,怕是来着不善啊。”谢瑛反复翻看着请柬,不住地摇头。
兰香在一侧宽慰道:“夫人,我先前忘了同您说。这林小姐与您有一段同窗之谊,您们倒也不算生疏,只是…”
“只是什么啊?兰香,你别学那些说书先生呀!”
“只是她向来看不惯,夫人您之前那副疏离的模样…”
谢瑛无奈地放下请柬,心中暗自叫苦,可又不能不去。彼时,从演武场回来的周简,见谢瑛如此苦闷模样,坐在她旁边的椅子,“夫人,为何事苦闷?”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谢瑛对周简的刻板印象已经完全消失,现在只把他当成一起在这大盛朝讨生活的好兄弟。她把请柬丢给周简,满不在乎地说:“你自己看吧!”
周简接过请柬,大致看了一眼,便明白了其中缘由。他微微皱眉,说道:“这林小姐向来骄纵任性,你不必太过担心,有我在。”
谢瑛看着他,心中涌起一丝感动,但还是嘴硬地说:“谁要你帮忙了,我自己能应付。”周简笑了笑,也不与她争辩。
到了赴宴那天,谢瑛精心打扮了一番,带着兰香前往国公府。刚踏入阁中,便有一群贵女围了过来,为首的正是林小姐。
林小姐看到谢瑛,眼中闪过一丝敌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谢姐姐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敢来呢。”
谢瑛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林妹妹相邀,我怎敢不来?”
众人移步到花厅,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和茶水。林小姐率先开口:“姐姐,听闻你和世子爷要重新拜堂了,真是恭喜啊。不过,姐姐之前那般清高,不知此番是如何打动世子爷的呢?”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这看过无数宫斗剧的谢瑛,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说道:“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与行之相互理解、相互扶持,自然感情越来越好。”心里却在想,这绝对是周简那厮惹来的祸事
林小姐见她如此镇定,心中有些不悦,又接着说:“姐姐可真会说,听闻姐姐之前落水,该不会是脑子也落糊涂了,转了性子吧?”
谢瑛听她这么说,反倒来了斗志,目光坚定地盯着她,干脆地回答:“没错。”
你这简单的两个字一下子把林小姐噎住了,她气得满脸通红,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