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碧春归 第21章 法器

两人回头，都看到了杨翠脸上焦急的脸色。

“你们没事吧？”妇人惊惶道。

“没事，怎么了翠姨？”苏棘向她走去，什么都不知般疑惑。

看两人毫不知情的模样，杨翠松了一口气，她说：“村子里突然有人死了，现在正找着凶手呢？”

戚嵘宁扫了苏棘一眼，果然如她所言，村里发生了凶杀。

他问杨翠道：“翠姨，村子怎么会死人？今早死的吗？”

“我也不太清楚，”杨翠自己也是一团乱麻，她叮嘱二人说，“现在村子里的人都在怀疑是你们做的，正好那人死得偏僻，这几日他们会在周边加紧巡逻，你们俩千万要小心，仔细别被人发现。”

戚嵘宁感谢说：“好，多谢翠姨，我们会注意的。”

杨翠将事情告知完二人，忙道：“那我先回去了，不能让他们发现我来过，不然说不清了。”

“好，”苏棘说，在杨翠匆匆离开前问了一句，“翠姨，之前老姜说庙里的疯子，说的是住在庙里的老婆婆吗？”

“嗯，就是她，你们仔细着点，最好不要靠近她。”杨翠对二人叮嘱说，末了又道，“不要伤害和吓到她，她就不会对你们怎样的。”

两人点头表示明白，随后看着杨翠的身影快速离开。

林子深处喧闹不久，就开始有村民朝水神庙的方向来，渐渐的人越来越多，途中其中几人交头接耳着小声说话。

“二村说是那天的两人干的，你觉得可能吗？”

说话人身旁的男人摇头表示不信，随后小声道：“你看那尸体的惨状，可不像是那天那两人能打出的来的。”

又有人附和说：“是啊，那分明是活活用蛮力打死的，那天那小白脸看着一脸体虚，怎么可能是他打的。”

那人说完，要寻求个附和者般撞了撞身边的人道：“杨利，你说是吧？”

杨利一脸平静地反驳了一句，“谁知道，说不定他们这些外来人会使什么我们不知晓的阴狠手段呢。”

那人见他反驳，还欲再说什么，杨利紧接道：“别谈了，免得被人听见去二村那告，我可不想受罚。”

他说完，身影往前走去，后面的人听见这话也就接连闭上了嘴，不再谈论。

旁边的其他村民道：“胡瑞，你问杨利干嘛，他这人是最狗腿二村的了，他敢左二村一句吗，哈哈哈哈哈！”

又有人接话道：“就是，只怕不是别人把我们谈论的告知二村，是杨利自己想去告状求功吧。”

闻言，胡瑞一脸反感，但也只是低声窝囊地怒了一句：“放屁，杨利可不是这样的人。”

一行二十六人吵闹着陆续在水神庙外停下，待零散的人齐了，却无一人入庙，只是在外头交头接耳起来，甚至出现有人互推着入庙的状况。

“小子，你去！”一上了年纪的男人对着一群人中最小的男孩道。

“凭什么，我不去，要去您老自己进，我还没娶媳妇呢，你这都快入土了，怕什么。”年轻男孩反驳着翻了个白眼。

杨利站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所有人后，冷静说：“既然大家都不进去，那我自己进去看了。”

这突兀的积极，让推让的众人顿时安静，神色各异地盯着他。

他话落，提步入庙。

众人死盯着他入庙的身影，有的人脸上甚至带着幸灾乐祸。

不多时，便杨利从庙中走出来，有人忙问：“怎么样，那狗男女在不在里面？”

杨利摇头说：“没有，只有那疯子的东西。”

他进入庙中巡视观察了一圈，发现除了供桌地下的布，其他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任何篝火的痕迹。

“照二村的意思，杀人凶手就在这附近，不在庙里，还能在哪？”有人疑惑地问了一句说。

旁边人嗤笑了一句道：“你可以试着去问问那疯子，说不定她见到过呢。”

这话一落，人群中不少人都附和着笑起来，猥琐又张狂。

“那疯子话都不会说，你逗老子是吧。”

这话将众人笑声又提高了一个度。

杨利在人群外站着，冷眼看着这群人一言未发。胡瑞看看哄笑的人，又看了看杨利寡淡的神色，面上满是焦急：“既然没在这里找到人，那我们要去哪里找人啊……”

水神庙屋顶众人视线死角处，苏棘与戚嵘宁正蹲着隐藏身形，探头落下的视线将一切尽收眼底。

苏棘盯着与人群中格格不入的杨利，想起昨夜他杀人时的痛恨和决绝，心中顿时生出了打算，或许想弄清楚村子的事情，真能从这人身上下手。

人群中一个约莫五十，身高偏矮的男人道：“既然庙里没找到，依二村的意思，再去周边找找，务必寻出那二人的踪迹，见到了活抓，不可隐瞒。”

发号施令这人隐在人群中，方才也没有附和着周边人谈笑，若不是他说话，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苏棘记得他，他是前些日子众人围困二人时，站在那年轻二村长身边的人，存在感极低，让人几乎注意不到。

看他话落后，众人听话不再多嘴，当即离开庙宇寻人。

苏棘想，这人在村中话语权应是有些高的，可能还是这些人口中的二村长的心腹。

众人往周边散开巡查，苏棘盯着杨利的身影离开，心中思考着该怎么接近杨利。

侧头看到戚嵘宁盯着众人已经消失的方向不动，苏棘又朝那边看了一眼，确定村民没有回来的迹象后，同他道：“不必担忧，他们发现不了我们的。”

戚嵘宁收回视线看她答：“嗯，下去吧。”

二人从屋顶下来，提步进入庙中。多亏杨翠的提醒，两人及时将留下的痕迹抹消躲了起来。

戚嵘宁问：“你昨晚见到被灭口的是什么人？”

“一个精瘦的老头。”

“你可有看清凶手的面貌？”

苏棘道：“你还记得方才入庙那人吗？”

戚嵘宁点头，她继续道：“就是他，杨利。”

“昨夜我前往林子深处查探，正好遇上他和那老头出来巡逻，当即找了棵树隐藏身形，正好看到他引老头来林子，然后乘其不备用蛮力将老头活活打死的全过程。”

苏棘将昨夜情状给戚嵘宁简述了一道。

“这人挑在有外人靠近村子的节骨眼上杀人，正好撇清了自己的嫌疑，将凶手这口锅扣在你我头上，看来这村子内的矛盾可不少。”戚嵘宁蹙眉说。

“不过，我们或许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苏棘道。

戚嵘宁明白她的意思，于是问：“打算何时动手。”

苏棘道：“不急，这两日村子局势紧，待风头过去了再行动，还得先打探清楚杨利的情况。”

打探杨利的事，无法村子，就只能从杨翠夫妇二人的那边突破。

苏棘：“今日这一出，老姜定会忍不住来确认一下你我的行踪，我们只需等待即可。”

以老姜多疑的性子，若是二人被发现，他定会觉得他们会供出夫妻二人。加之今日有村民前来水神庙查探这一遭，老姜知道后定会忍不住来确认一番。

庙中无人，苏棘话落后施咒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你看看，可认得是什么东西？”苏棘摊开手中巾帕，一把沾血的青铜钥匙现身。

戚嵘宁看着这物什一愣，“这法器你从何处得来的？”

看他反应，苏棘便明白戚嵘宁认得这东西，于是说：“昨夜杨利杀完人后，从死者身上摸出来的，将之埋在了凶杀场周边。”

“被我挖了出来，看它眼熟还是个法器，便带了回来，”苏棘解释，随后说，“我想，你或许会认识。”

戚嵘宁应下：“我确实识得，这是法器‘深固壁垒’的一部分。”

闻言，苏棘恍然大悟，“原来竟是它，难怪如此眼熟。”

深固壁垒乃是昆墟派天机宗的绝世法器，它怎会出现在这？

天机宗一脉，其弟子大多武力平庸，主以研制法器闻名于世，仙魔之战前，宗门内法器天才众多，那时整个江湖，八成以上的法器皆出自天机宗，剩下的被如今的华盛山庄前身沈家法器庄所占。

仙魔之战后，随着天机宗衰落，华盛山庄竟越发兴旺起来，百年来出色的法器层出不穷。

可纵然衰落百年，根基仍在，深壁固垒便是天机宗百年来最为瞩目的一把法器，由锁与钥匙组成，一出世便闻名江湖。

锁并非普通的锁，而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网，能随施术者的心念而展开范围，其中便会生成百相空间，似幻境却又非幻境，而是百间坚固不可破的堡垒。

相较而言，钥匙的模样就比锁要普通得多，只是一把简单的青铜锁。

可是若是不知晓钥匙用法，纵然法器在手，仍然毫无用处。

七十年前，天机宗造出深壁固垒法器的林前辈在法器问世后不久便因寿尽安乐离世，从她离世至今，世间便只有她造出的三把，后世再无人能够复制。

三把法器，一把被朝廷所收，一把被武盟所收，最后一把不知所踪。

苏棘看着手中钥匙，心中想，没想到这最后一把，竟然流落到了这里，这村子果然不简单。

戚嵘宁道：“传世法器现身非是好兆头，它是如何流落进这荒芜之地的，又为何会在那死者身上，昨夜杀人的杨利为何将它藏起来，都值得深究。”

苏棘将法器收起，视线落在庙中残破石像上，“只待解这村中之秘。”

*

半日过去，林子里的动静渐渐消减下来，查探许久都没见到二人的踪迹后，村民们渐渐地松怠起来，正好给了有心之人可乘之机。

未时刚过，老姜的身影果然出现在了水神庙外。

苏棘与戚嵘宁就站在庙门口，看着对方神色焦急地往这边走来。

行至庙门口，老姜止住脚步，不愿再靠近，他语带怒气说：“大家正搜集着你们的行踪呢，你们不藏起来，站在这里这么显眼做什么？”

语气发冲，朝两人教训。

苏棘蹙眉淡淡反问：“若是我们能被发现，你还何需来这里？”

见二人松弛无事，老姜缓下语气道：“早上他们入庙的时候你们去哪了？”

苏棘：“无可奉告，你只需明白，我二人不会轻易被那些人发现即可。”

不顺意的话让老姜顿时脸黑起来，一早被人告知老胡死在了胡杨林时，他跟着其他人前往去凶杀地的路上心里就一直在打突，止不住地想与这二人是否有关系。

后来他和几个人被二村长叫去将尸体带去死亡之海处理，不能跟随大部队来水神庙查探，更是加深了他心中的焦躁，生怕二人住在水神庙的事情被发现。

他对两人无可奈何，于是只能憋屈地再问：“村里的人真不是你们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