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再查CROW酒吧】
之后的日子,诸伏景光与降谷零一到放学时候就会往港口跑。那地方占地面积大,人员流动频繁不说。乌丸财团似乎是被这起案件提醒,终于想起了公司名下还有这么一块地皮。占着吞吐量如此大的港口位置不用,过于浪费了。这些日子便传出风声,说要改建。
一旦改建,原本存于建筑中的线索虽说不是不能调查,但也没有那么容易作为证据使用。日后就算真的在某些建筑材料上发现了可疑的痕迹,除了要证明痕迹是犯罪行为导致的,还要根据材料的年代判断留下痕迹的事件,排除新建建筑的干扰。
两个孩子天天往那边跑,便看到这片区一天天地发生着改变。除了最初被作为基地的巨大圆柱形建筑,周围的地区逐渐逐渐被标着“建造中,请谅解”的牌子围挡起来,随后是吊车和各种作业器具入场,再是建筑一栋栋消失,留下满目疮痍。
如果基地没有被警戒线拦着,现在也已经被“毁尸灭迹”了吧。
这时候,他们才真实地感受到乌丸财团在港口拥有的地产范围究竟有多大。站在因为施工而被封锁的区域边缘,连基地的轮廓都看不到。
当时闲置不用的建筑只是乌丸财团拥有地产的一小部分罢了,大部分看着属于其他公司的地区不过是对方租赁下来的。当乌丸财团决心不惜高额违约金也要讨回时,租赁者也只能归还不动产。
随着建筑工地扩张,基地完全被包括其中,警方的警戒线也形同虚设。
现场探查再也得不到新的消息,两个孩子不得不放弃进入基地的打算,转而调查CROW酒吧的老板。
酒吧的建造地原属于铃木财团,在日本经济最景气的年代中,铃木财团在房地产行业引领风骚。不仅仅是铃木财团,多个财团、企业在世界各地投下大笔金钱,房地产就是最大投资产品之一。
而在紧接着的泡沫危机中,将过多财产投资出去导致资金链断裂的企业最终被美国企业收割了财产,消失在历史中。铃木财团的掌舵人以敏锐的经济眼光躲开了致命的危机,尽管丢失了不少海外的资产,依然购买下了日本各处的不少土地。
事实上,能站在诸多企业之上,三大财团多多少少都拥有不少不动产。只是铃木财团在购地、建房这件事上情有独钟而已。无论是出于企业角度考虑,还是以铃木家成员个人角度来说,都喜欢进行这方面的投资与建造。
诸伏景光家前的马路开始到他所在小学之间的所有土地除了被私人用户买去用作私宅的之外,其他的都属于铃木财团。随着经济萧条的持续,铃木财团逐渐出售土地。第一个购买土地的人将之作为商店使用,第二个第三个人见到商机,赶紧跟风,直到将此处构建成一条琳琅满目的商业街。
在30多年前,CROW酒吧的地产被人买下,最初建造的也是酒吧,只是不叫这名字。之后几经转手,经营的项目也多有改变。直到如今的老板以低价租借,将整个建筑重新修整,又恢复成酒吧,经营至今。
很难因为对方使用“乌鸦”作为店名,在招牌上画乌鸦的店铺并不算少。在日本社会,乌鸦作为吉祥的象征,很多地方都有用到。哪怕不是用在店名中,作为普通装饰也经常会出现。
酒吧是租的,那么需要调查的东西就更多了一些。如果琴酒真的按照白雾副本给出的提示那样,是从地下水道逃离福利院,并前往CROW酒吧短暂躲避。那么该酒吧与组织是否有关系?是刚巧下水道的出口就在这里,还是刻意为之?是地产拥有者与组织有关还是酒吧老板与组织有关?
如果酒吧真的与组织有关,琴酒是否还在其中呢?
诸伏景光曾经简单探查过一次CROW酒吧,还是在日比野正宗死亡事件时,跟着杀人者离开现场的踪迹,一路找到了酒吧后门的小巷子里。踪迹在下水道附近消失了,竟与琴酒离开福利院的方式如出一辙。
案件以松川小千代提供的线索为启发,最终确认凶手为黑//帮组织,排除了组织动手的嫌疑。此时,自然也不能因为凶手与琴酒都利用了城市的下水道系统就将他们混为一谈。
稍微有点儿常识的小学生都知道下水道能走人,这在东京不算冷知识。
只是当一切都凑巧碰撞在了一起,总会让人不由多想几分。
CROW离诸伏景光家很近,只是平日里路过这里的时候都是白天,诸伏景光都没有见过它开着门的样子。每次前去探查,门口都挂着“close”的牌子。
如今案件只剩下一个可调查的点,就算它关着,也得从周围人口里撬出点儿相关消息。然后诸伏景光发现,他的第一个问题就宣告了此次调查行动的失败。
“请问一下,这家酒吧什么时候营业呀?好像没看到过它开门的样子。”
“小朋友不可以进酒吧哦。”附近的大叔先警告了小孩儿一句,随后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也进不去,这酒吧关门有些时候了。”
“哎?为什么关门啊?”
“你不知道?那店里死过人的,可不是你这种小朋友去的地方。”
“……”
如果说酒吧里死过人,这种在附近会引起轰动的消息,也就是诸伏景光刚上小学那会儿的案件了。
这酒吧,在日比野正宗死亡之后,就再也没有开业过了吗?
大叔身边还有个与他同龄的男人,两人应该是朋友,似乎不住在这附近,对大叔所说的事情不甚了解,被这话题勾起了兴趣,顺着问了下去:“老板死了?”
“不是不是。店里一个酒保,在这里做了好些年了。那酒吧死了之后,老板大概是被吓到了,被警察带去问了几次话,后来确认和他没关系,就赶紧关店回老家了。店里的酒都没要,全留给房东了。”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嘿,你别说,当时那房东把酒拿出来,就沿街打折卖的。可热闹了。”大叔舔了下唇,颇有点回忆往昔的感慨:“那酒有不少还不错的,都减90%这样卖。”
“你别不信。要不是我私房钱不够,就我一个人都能把那摊子全包圆了。赚翻了。”
既然有这样的插曲,就难怪大叔的记忆如此清晰。
“之后酒吧就再也没开过了吗?也没有其他人来租房?”
“谁敢租啊!小朋友你不懂,做生意的人觉得这种死过人的店面不吉利,租不出去的。”
大叔摆摆手,一副小孩子就是没见识的模样,“这种店面啊,就算有凶宅试睡员睡过,都没人敢租。谁知道租了之后,死的是员工还是自己啊。”
“这倒是,横死的,凶得很。”另一人点头应和。
眼见话题越来越离谱,连鬼啊怪啊的都出来了,诸伏景光赶紧告别,拉着降谷零往另一个街坊邻里那边去。
“酒吧老板啊?”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望天想了许久,终于从几乎转不动的脑子里找出了这个人的印象。
“那个孩子啊,手底下跟着他多年的员工死了,把他吓到了。他说自己年纪也不小了,经不得吓。家里老人也快走不动了,就退租回老家去了,大半年的房租都没让房东退。”
她长长叹息,哀叹时光飞逝:“还记得第一次见他呀,他还年轻的呢,头发都还黑着。”
被一位年龄超过90的老太太叫作孩子,可能这位“孩子”也得有七八十了。
“房东?”老太太露出茫然的神色,努力压榨脑中为数不多还在工作的脑细胞,“哎呀,这我还真不知道。许是来过的,但没碰上面。”
老太太与酒吧老板都无交集,能知道些许消息就不错了,何况是毫无瓜葛的房东。
甚至酒吧所在地的房产都有可能是经中介之手出租的,连老板本人都没有见过房东也说不定。
诸伏景光也不是没想过调查过房东,只是一直没什么必要。上次调查时主要是顺着日比野正宗的人际交往线逆推,直接相关人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老板。怎么看房东都和那案子扯不上关系,没让老板赔钱都算房东仁至义尽了。
诸伏景光与降谷零在附近街坊邻里问东问西,很快就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
“小朋友们问酒吧老板的事情做什么呀?可不能偷偷跑去喝酒哦。”年龄明显年轻了不少的女性带着微醺的醉意走来,上手就捏了捏诸伏景光的小脸,另一只手揉了揉降谷零的头。
诸伏景光立刻满脸抵触地向后退了一步,顺带把头发都被揉乱的好友解救出来。
“哎~怎么逃跑啊?行了回来,我不作弄你们就是了,不是要知道老板的信息吗?过来,我告诉你们。我又不害你们”
有坚持的诸伏景光默默放下了戒备的动作,上前乖乖受了延续出来的对健康与环保的反思。
直到他两边脸颊都被搓扁揉圆,红通通一片,这才听到那女人似真似假地说:“老板是长野人,住在富士山脚下的小村子里。他一直自称自己‘保罗’,肯定不是真名,真要找他,只能跑到村子里找村长,问问村子里有没有在东京开酒吧的,刚回村的老头。”
“他那个破酒吧,成天就这么几个店员,一看就经营不善。亏得他还能坚持这么些年,估计家里挺富裕,存款不老少。”女人的话一顿,然后赶紧找补:“这些不能说出去啊,我这都是瞎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