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快开口！ 第31章 第 31 章

宋妍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不知道那两个被隔离的人现在什么样了。

赵文娟早就给女儿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闻言，上前在宋妍耳边说了几句。

宋妍感谢的看了眼母亲，然后道：“大家如果有时间的话，请跟我移步去西边。”

众人疑惑，“这么神神秘秘的，到底干什么？”

“对呀，福宝，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告诉我们吧，大家都还有事情呢，引洪水的事情就要收尾了，我们今天可耽搁不得。”

宋妍听得好笑，转头委屈道：“这位大哥，你们去做事情我又不会阻止什么，您去就是了。”

她声音软软的，还带着的天真的味道，让大家无端降低了戒备，“是啊，你们正事要紧，就不用跟着去了，等你们回来，我们再告诉你们也是一样的。”

众人说了一阵，突然有个人指出，“西边？那不是关押那些……”

他说道这里，并不继续，但大家都已经听懂了他未说完的话，那是关押那些得了时疫的人，现在去那里，找死吗？每天送进去的人可不少，那里头的人都快要关不下了。

听到这里，众人脸色一变，满是惶恐不安，“福宝，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那些人我可没接触过，你喊着大伙去那样的地方，上赶着去找死吗？”

顿时，人群中炸开了锅。

一个个质问声起，要讨伐他们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我看她就是不怀好意！”

“准没什么好事！那地方是我们能去的？”

一声声刺耳的声音传入，赵文娟心疼的看了眼宋妍，然后似笑非笑的答道：“那照大家这么说，那些在外边守着院子的官兵，也早就被感染了时疫？还有必须和病人接触的大夫们。”

讨伐声一下哑了下来，有几个还算冷静的人出声问道：“到底是去干什么，总要和大伙儿说一说。”

还有几个人，从人群中挤出来，眼里闪耀着希翼的光芒，“刚才宋妍说是有好事发生，难道是那些人都被救治好了？”

“怎么可能，我听老一辈的人说你，当年发生时疫，长回县可是浮尸遍野，到处都是焚烧尸体的痕迹。”

还有个只以为聪明的读书人走出来，嗤笑道：“痴人做梦。与其在这里没头没尾的猜测，过去瞧上一眼不久明白了？快走吧，别耽搁了。”

书生挑眉，“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一个小姑娘不成？”

人群里的人被他这话挑起了神经，反正他们人多势众，有人大手一挥，高声道：“走！”

有了第一个人开口，后头的人也纷纷跟上，“走，去看看去。”

宋妍和母亲走在最前面，还没到隔离的院子，就已经听到了那边大门被人拍打的声音，一阵阵的吵得外边守着的官差十分不耐烦，“你再吵，就给你单独关一间屋子里去。”

两人转身，其中一人眼尖的看到宋妍从小巷子里出来，客气迎过来行礼，“福宝。”

宋妍点头，手指着里面闹腾的人问，“里面的人说什么？”

官差看到她后头的人，心里不快，但表面还是笑着道：“这是被关在里头久了，变着法子想让我们放他们出来，这时疫可是感染的，县太爷早就下了命令，没有好之前，不让人出来。”

里头前门的声音更重，大喊：“我真的好多了，求求您找个大夫给我看看吧。昨天有个仙人给我喝了药，一喝就好多了。”

里头的人声音很大，后头跟着宋妍过来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惊疑不定的看着宋妍。

宋妍到底是个小姑娘，有些压不住自己激动的内心，闪过一丝的欣喜，“也许是真的好些了，你怎么不找人过来看看？”

“这。”衙役面色为难，“这也是他们惯常用的招数，都是骗人的。”

“那如果我做担保，担保他的病真的已经好了，如何？”宋妍问。

后头的小翠早已经从人群中走出来，奔向门口，另一个官差眼睛盯着她，见她趴在门上哭喊，没有阻止。

官差声音变轻，“宋姑娘，这不何时。”

他们这群在县太爷底下做事的，自然都知道县太爷为什么要请宋妍过来，虽然之前流传着之前宋妍能制止住暴戾的天气的传闻，是个运道好的，但这不代表宋妍说的话可以让他们真的去找大夫，而且若是因为宋姑娘此时的人心而让大家觉得她说的话根本不能变成真的，那县太爷的一番布置毁于一旦，到时候他们这些奉命守在这里的人，全都没有好下场。

官差将目光移向在旁边的赵文娟，希望宋三夫人不要让宋姑娘这般任性。

这再过几天，他们就会从这里出去了，这宋姑娘偏偏挑上今天这日子，这不是有意让他们的日子不好过吗？

旁边站着的几个官差也都围了过来，试图劝阻。

宋妍冷了脸，“县太爷让我过来，本就是我语言了几句真话，才将我请过来，现在我得了老天的指令，知道他们会好起来，你们怎么就不信了？”

几个官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有些犹豫。

毕竟有几个上次和宋二爷一同去找过宋妍，也亲耳听到了宋妍所说预言天气的话，而且宋妍来这里之后，语言天气的话又准了，他走到领头的跟前，小声说道：“要不就去喊个大夫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领头的皱眉，但这么多人，这事要是闹大没法散场，便吩咐道：“你去请大夫过来一趟。”

“另外。”招来一个官差，“你去和县太爷说一声。”

他皱着眉头，“如果县太爷不在，你就去找何师爷。”

何师爷早得到消息，原本在他计划里应该已经因病命丧黄泉的老高，今日竟然病好了大半，他脸上阴晴不定，看向胡大夫，“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

胡大夫在何师爷的注释下瑟瑟发抖，“小的发誓，都按照您说的做了，按道理那姓高的应该已经死了，可不知道怎么卖回事……”

“照你这么说，还是别人的错了？”何师爷面上黑得已经能滴水。

本来那小丫头片子在今天之后，应该是个人人喊打落魄狗，即使她是宋家的千金，也再没有资格让县太爷的儿子明媒正娶了。

可怎么出了纰漏？

“你是不是没有按照我说的去做？还是你背着我，往宋家递了话？”

老大夫一下跪在了地上，“天地良心，真的没有，这件事也是在老夫意料之外，以老夫多年的经验，不该出现才是。”

他虽然加的剂量不大，可也是经过精密的计算得出来的，按照老高那将死的身体，应该早就西去了。

何师爷死死盯着面前人的眼睛，直到确定这人说的不是假话，才移开目光。

他闭上眼，“罢了，总还有机会。”

不就是死个人么，在他监管的范围之内，有很多种方法。

这时，外变成传来敲门声，“师爷，时疫那边来人了。”

何师爷面色又是一沉，今天那边频频来人，怕是没什么好事。

“进来。”

来人快速回报了宋妍过去，要求请大夫过去诊治，加上时疫家人的施压，领头的压不住只好去请了大夫，他气极反笑，“好好好！一个小小的臭丫头竟然还有这般本事，懂得利用大家的压力去让官府低头，是我小看了她。”

他对着旁边埋着头的胡大夫，“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去？”

胡大夫一愣，那地方可去不得。

“草民……”

“何师爷耐心彻底丧失，再啰嗦一句，我随意一句话，就能让你人头落地，你信不信？”

“草民这就去！”

而这一边，官差早已经将大夫请了过来。

那位年长的大夫说身体不适，推脱让苟大夫跑一趟。

苟大夫在心里暗骂一句老狐狸，嘴上挂着假笑，跟着官差走了。

宋妍见到他，笑着上前打招呼，凑到他旁边道：“恭喜苟大夫，您昨天的药方起了作用呢。”

苟大夫满脸懵懂，有些不解的看向宋妍，心里暗道不妙，昨天他可没配什么药方，是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到处乱抓了几味药，放进他的药方里头，昨天好像还熬上了。

他快速扫了眼宋妍身后那群人，见大家面色都不是很好，快速道：“哪里哪里，这都是福宝的功劳。”

“两位可不要再推却了，苟大夫，您艺术精湛，快点过来看看吧，今天确实有个病人好了些，但不排除是回光返照，还有一个，天还没亮就开始吵，说什么已经大好了。”

“什么大好。”其中一个人被王贵吵得头疼了一早上，“我看是脑子烧坏了，在胡闹呢。”

门打开，众人纷纷后退，苟大夫看着从里头伸出的那只手，虽然已经让他用滚烫的热水过了好几便，心中仍是打鼓。

他尖着手探上去。

宋妍屏息。

虽然这阵子被大家喊着福宝，虽然陈烈是那么的相信她，但她在这一刻莫名的有些害怕，害怕自己的预感出了错，害怕辜负了陈烈，让陈烈觉得，这次失败是因为他。

见苟大夫脸上露出惊讶，宋妍心里也跟着和一紧。

旁边的小翠忍不住问：“怎么样了？”

苟大夫一脸高深莫测，又重新把了一次脉，这次把脉的时间明显比刚才长，脸上更是露出不可思议来，他回头看了眼宋妍宋妍，小姑娘柔柔弱弱的，除了长得好看一些，并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咳嗽一声，脸色变了又变，宋妍也已经忍不住了，“苟大夫，你倒是说句话。”

“这……确实有所好转，已接近正常，我还要看看其他地方才能够下定论。”说着，他看向旁边堵着的两个官差。

“听到没有。”赵文娟厉声道：“苟大夫都说了有好转，难道两位还要当着苟大夫为百姓治病救命吗？”

两个官差自然不敢，纷纷让开。

胡大夫气喘吁吁的赶到时，正是眼前的这一幕。

他见那关着那群得了时疫的人的院子门打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旁边还有这么多人呢，这苟大夫还真是个庸医，竟然随便将百姓的命置于旁边不顾。

他当即什么都不管，大义凛然的站出来，喊道：“这扇门岂是说开就能开的？这旁边还有这么多人，你们怎能其百姓于不顾？岂有是理，这是拿这个当儿戏吗？”

旁边的人看向他，胡大夫更加昂着脑袋，道：“各位快些散开，老夫虽然新研究了时疫的方子，但还没有实施呢，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万一被感染了可忙不过来，后头的药材也供应不上。”

他转过身去教训苟大夫，“你也是的，这门怎么说开就开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的担待得起吗？不好好去研究药方，竟搞些没用的放在这里。”

他说完，四周一片安静。

现在还留在这里的，大多都是被关在里头的人的家属，或者是站得远些，正看着热闹的一群人。

胡大夫这话自然不会引起他们的好感，甚至觉得他有些多管闲事，置人命于不顾。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道：“胡大夫，那王贵应该快大好了，苟大夫正给他看呢，您要是没事，也在这里等着，看他是不是真的大好了。”

胡大夫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这……怎么可能。

他行医多年，曾经也研究过许多时疫的案例，发现一般的时疫都很难治好，少则几个月，多则一年几年的都有。

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几天内，就找到了治疗时疫的方子？

他终于看向那个门里的人，那个男子干干瘦瘦的，面上还带着病态，一双眼睛却是十分有神的。

望闻问切，医者的基本要求。

他第一眼就发觉这是病情慢慢好起来的状态。

可胡大夫颤抖着嘴唇，满脸的不敢相信，又转眼想起何师爷的交代。

绝对不能让这群人出来！

既然真的有人好了，那老高……肯定也是真的有好转了。

他将旁边认真看诊的苟大夫挤到一旁，“你个后生，先让老夫来看看。”

苟大夫有些不高兴，他看的都差不多了，就这么当着大家的面胡大夫拦截，那他以后还怎么治病救人？

“胡大夫这话说的，虽然您是年长了这几岁，可我们同是因为治病救人，怎么能分个年轻或者是年长呢？”

胡大夫也管不了许多，一手搭在那干瘦男子的脉搏上，沉吟片刻。

旁边的众人都没有说什么，他们中很多人都在胡大夫这里看过病，对于胡大夫的医术还是很认可的，反而是这位苟大夫，他们都没怎么见过，因此没人阻止。

苟大夫见状，也没有刚才那么沉得住气了，直接对着他们道：“各位，真是好消息，我刚才已经里里外外看过了，他得的时疫真的好了！”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真的？”

“那我们家的呢？”

“我家张三怎么样？”

“我家李四是不是也好了？”

“苟大夫，您帮我家的也看看行么？”

众人激动起来，没有人再关注胡大夫诊治，纷纷涌向苟大夫，将苟大夫围在中间。

等胡大夫反应过来，他脸都绿了，喊道：“各位，安静，这人的时疫还没好。”

可现在哪有人能听他的，在那里头的可都是他们的家属，他们都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够好起来，何况这里闹哄哄的，很多人都没听到，而听到了的人，又下意识的忽略了胡大夫说的话。

胡大夫只得大声喊道：“这人的时疫还没好呢！”

这下，那些围着苟大夫说话的人纷纷停了嘴，好有几人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苟大夫。

这回苟大夫彻底炸了，“这人明明已经好了，脉象正常，烧也退了，你说哪里没好？”

“他人还虚浮着，怎么好了？依老夫多年的经验，还需再过两天才能得出结论，你这后生，是不是太过着急了。”

“胡大夫，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苟大夫气上心头，道：“哦，我知道了，这是看着这药方是我和福宝一同研究出来的，不是出自您的手，所以不承认这人已经好了是不是？”

那些看热的人来了劲，低声对旁边的人道：“有好戏看了。”

两个大夫都怒视这对方，苟大夫也懒得和胡大夫多说什么，他虽然医术不精，但也能看出眼前的人已经好全了，只要稍微休养就可以了，不需要再继续呆在这里，而是应该给他转移到别的地方再继续服上两剂药完全消除。

而让人继续呆在这儿，反而有再次惹上的风险。

他冷笑两声，“既然胡大夫这样说，我这后生也不好反驳。”

胡大夫面色稍霁。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请王大夫来做个中间人，看究竟是谁说的有道理？”他嘲讽道：“我看是胡大夫年事已高，有些事情脑子里已经想不出对策了。”

胡大夫这次不说话了，那王大夫可是出了名的死板人，最多会在中间和稀泥，可就在今早，王大夫的妻子被关了进去，这会去问王大夫，他可是连稀泥都不会和了，直接说已经痊愈，那他这多年的名声，可就毁于一旦了？

正他犹豫之际，旁边的赵文娟站出来，“各位，我家妍妍和苟大夫一同研究的药方看来是有了效果，苟大夫已经说了这人已经完全好了，胡大夫也说最多两人可以完全恢复，这下子，大家不怀疑我家妍妍所说的话了吧？”

她先声夺人，直接将胡大夫要说的话堵死，胡大夫也是珍惜自己的名声的，见有人这么说了，勉强扯出一丝笑，便在一旁默认道：“既然这样，不妨将这人放到别处去住，要是完全好了，就将此药方推广，也好叫大家安心。”

“自然自然。这还是多亏了福宝。”

“对了福宝，这两天辛苦了，您先回去休息休息吧，这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大家就好了，之前我就想说了，您面色这么苍白，可见这几天忙进忙出的，为大家费了不少力气，您先养好精神，说不定等到明天，里头的人也就好了。”

她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宋妍，“福宝，您说是吧？”

宋妍：？

不过她仍点了点头，道：“小翠家里的应该好得差不多，先将他接出来再讲昨天的药方煎上就能够大好了。”

“多亏了福宝，昨天福宝就在苟大夫送过来的药方里头换了几味药，没想到就发挥了这么大的作用。”

“是啊是啊，多亏了福宝。昨天我也在场呢，有幸见到福宝的举动，说实话，当时还觉得有些荒诞滑稽，没成想今天就已经有了好消息了。”

这群人又反过来将宋妍围住，宋妍还有些不适应他们的热情，总觉得人群中会突然出现一个人来骂她。

她连连摆手，“这都是苟大夫的功劳，要不是苟大夫将药方配得那么好，怎么可能我拿了两位药进去就会让人好起来？”

“多亏了苟大夫。”

苟大夫见终于说道自己，连忙笑了起来就要谦让，却见那群人看都没看自己。

“诶，这也是多亏了有福宝的最后两味药，要不是您带来的幸运，这长回县八成快要沦陷了。”

“现在想起来，长回县之所以成为洪水冲击没那么大的地方，还真是因为福宝让老天爷将雨停了，之前我还听人说，这洪水这两天就要退去了，我们都可以回家了。”

“是啊是啊，这时疫的人也要好了，大家团团圆圆回去，这次灾难也就过去了。”

“福宝真是我们长回县的福星！”

“宋家也真是有先见之明，给福宝取了这么好的名字。”

“是啊，多适合福宝。”

宋妍越听越不对劲。

福宝这个名字……咳咳。

她前两天还听到有人嘲笑自己的名字，跟她家猫一样。

现在大家竟然夸了起来，这正是……让人错不及防。

赵文娟在一旁也跟着笑，现在差不多也尘埃落定了，她眼神落到胡大夫身上，心想，可别再出什么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