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刚发完朋友圈的我反复刷新着界面,朋友圈就弹出这样一条新内容。
我看到备注愣了一下,这句话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对我说,毕竟我刚发完一条配个“with bff”的文案,更让我犹豫的是上次聊天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么长的时间估计她身边早就有了新人,一时让我有点不知从何下手。
我们确实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但那会才高一,班上还没认识的人,就近和同桌拉着手一起吃饭、上体育课、去小卖部不是很正常吗?
我有点心烦的退出微信,苹果的相册恰好推荐那年今日,赫然是刚开学不久后的运动会,一个女生笑容灿烂地比着耶,另一个躺在笑嘻嘻的女生腿上睡着了,我突然想起来她那时为什么在高中难得可以放松的运动会还能睡着了。
那会晚自习结束,我的数学笔记本不翼而飞,我们的数学老师是个矮胖又严厉的眼镜仔,课代表已经在收作业了,课代表说最迟明早前一定要交,我说行,但心里盘算着干脆不交了还说熬夜写完。
还是同桌的她一听,给我比了个五:“我cp。”我说啥,她说我把偷带的手机晚上给她看她cp一周就帮我抄笔记,我却有些犹豫,倒不是担心手机。
她上课老是在睡觉,她的笔记本我偷偷看过,一堆简化符号,像极了拿毛笔沾了点墨甩上去的斑点,我看了一眼就被丑的不忍直视,特优班也有学渣吗?莫非也是走关系进来的,这样的学渣帮我抄笔记我有点担心会不会太丑。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越是笔记端端正正清清楚楚的认真学生(比如我),往往学习越是事倍功半,而有些人虽然鬼画符跳步骤,却是实实在在琢磨透了。
但总之我还是去食堂买宵夜给帮我抄笔记的同桌买她爱吃的牛肉丸和鱼丸,回来她已经抄完了一章,我瞄了一眼,有些惊讶,她抄的倒是又快又好,字也不像她自己本子上那样弯弯曲曲,虽然比不上我平时的瘦劲挺拔,好歹初具人形。
我还在胡思乱想,她就一手拿着我刚刚买的牛肉丸一手奋笔疾书,我掏出纸巾大喊别把汁滴上去了,她白了我一眼,默默把纸垫在上面。
凌晨两点,台灯被纸巾裹上了三层,防止太亮被宿管发现,其她室友早就进入梦乡,有微微鼾声,灯光照着笔的影子巍巍颤颤,她没睡我哪好意思睡,把自己椅子搬到她座位旁,也写着作业,写得累了就数她的睫毛,光的阴影下,浓密得像一滩墨化开在眼尾,遮住眼底的情绪。
她把满满十五页笔记摆在我面前,我做出一副感动的抱住她大腿发誓愿意为她肝脑涂地的模样,她甩了甩手表示不必:“好久没这么累过了,记得我cp。”是的,我们上课天天睡觉的同桌大大何尝这么累过。
所以第二天运动会,她很自然的趴在我腿上睡着了。
厚含高中的操场有几分像罗马竞技场,中间一个标准的四百米操场,四周围着阶梯状的看台,我们班作为高一一班,也就是特优班,在看台的最右侧,视角不好,虽然学校规定运动会只能在自己班级的看台上坐着,还分配了几个纪检部的人守在各个出口,每个班只有两个马甲穿上可以活动,用来上厕所的,不过我们这群学生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何况作为一班的人更是心气高得不要不要的,哪肯坐得住,开幕式没一会座位就空了一大半,还有几个戴着厚厚镜片的胡渣男讨论着泰勒公式,我的朋友叫我溜出去,我看了看睡着的同桌,摆摆手说你们去玩吧。
“珂——你真的不走吗?我和郁芝找了个好地方放电影玩。”刘妃临抛了两瓶可乐给我,她是隔壁二班的,全年级就俩特优班,二班主攻竞赛,刘妃临此人喜欢来一班串门兼找我。
我说不走,坐在这里看跳高比赛呢,刘妃临让我别扯了,我们班这个视角哪看得到什么跳高,我把我的饭卡给刘妃临让她自己买点吃的一边玩去。
刘妃临和林郁芝走后,同桌慢悠悠的醒来,我说你也太菜了吧,我跟你同一时间上的床,睡得也这么晚,一点都不困。同桌没吱声,只是问我刚刚是不是给她遮阳光了,我说这不是报答你帮我抄笔记吗,总不让太阳公公害得大功臣没睡好吧。心里嘀咕了几下,不应该啊,我刚刚还怕打扰到她,特意虚空地挡在她眼睛上方。
这人,该不是根本没睡看我好戏吧。
坐在台阶上的几个女生嘻嘻哈哈地拍着照,其中一个扭头问我要不要拍张拍立得,我不等同桌拒绝,把她搂过来说好呀。
咔嚓一声,拍立得成影慢悠悠的,我双手合十含在手心里加热,同桌凑上来看着,说了句什么,我没太听清,隐约是什么“原来是这样”,但我没在意,毕竟从小在海都上学的人家境都不算差,能上厚含高中的更是优渥,拍立得只是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工具。
只见最后的影像中,一个女生冲着镜头挤眉弄眼,一个睡眼惺忪的颓着,喂!你有好好拍照吗?我有些不满意,想再来一张,同桌打断我说拍立得相纸挺贵的,向那个同学称谢。
我挑了挑眉,没阻止,只是说:“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去找妃临她们看电影了。”同桌细微的嗯了一下,我懒得从路口人挤人的地方横穿,还要在纪检部那帮人眼皮底下鬼鬼祟祟溜出去,径直跨上看台后面的半墙,估摸了一下大体高度,底下还有绿植可以作为缓冲带,干净利落地从两米高的半墙上跃下,走到一半才想起来忘了拿刚拍的相纸。
但我懒得再回去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问刘妃临她们现在在哪。
“金声。”很快收到消息,我往艺术楼走。金声是厚含高中的合唱团,虽然还没到十一月社团招新时间,但金声的赫赫威名早有耳闻,作为厚含中学十佳社团之首,是全市最高水平的中学生合唱团,听说指挥是上面国家剧院一级退役的,每年都会受邀前往欧洲各大合唱节汇演,可惜我是个五音不全的人,对此类东西一向是退避三尺。
我走到金声的排练室,打开门看见刘妃临和林郁芝把投影打开,放的是《闪灵》,画面正放到打字机上乱码的英文,我瞥了一眼她们在小卖部买的一大袋零食:“走的时候记得把垃圾带走,还有,这些恐怖片我们不是小学就在一起都看过了吗?怎么又再看。”
“那不是因为刚刚又聊到你和妃临四年级在班里放《闪灵》把几个同学吓哭,被他们家长投诉吗?我还记得那个家长说你们小小年纪不学好,缺少管束,当时还有个小胖子叫什么来着,我记得他还吓得尿裤子了不是。”林郁芝不像寻常在众人面前的淑女,笑得手上的饮料一抖一抖,花枝乱颤呀颤的。
“是啊,那胖子不是喜欢欺负郁芝来着,我早看他不爽,我们这叫替天行道,结果胆子这么小。那老师也是息事宁人,跟家长说会严加管教,罚我们做一周值日。”刘妃临敲着电脑,不停地快进电影。
我们都笑了,谁不知道老师是在偏袒我们,毕竟值日我们从来没有做过,只是给来势汹汹的家长一个交代。
她们这么一说我是有点记忆,我、刘妃临以及林郁芝从小都是一起玩到大,一个幼儿园这么一路升上来的,作为海都五大中学之一,厚含从幼儿园到高中都一并承包,身边玩来玩去都是这帮人,不过眼熟的虽多,但我玩的好的还是她们俩。
别看刘妃临成天怼学校怼领导怼同学的,还是搞生物竞赛特招进厚含的,该勤奋时半点不懈怠,捉弄起人来也是脑袋一堆鬼点子,但也就是因为理科成绩拽拽的加上家里人宠她,有点嚣张的本钱,学校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林郁芝成绩确实一般,不过她家艺术气氛浓厚,爸爸设计师妈妈策展师,往上数三代都是艺术家,从小培养各个才能,最后她还是喜欢画画,中考前三个月家里请了一堆专家和所谓的早就闭关大师出山,也不去学校了在家里集训,好在她确实有点天赋,作为特长生考到了厚含。
当然,我还是一个认真学习的好学生,没她们那么花里胡哨,正儿八经中考进的厚含,真的,只是在特优班可能确实不是我的水平。
不过这事真不赖我,还是开学第一天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苦口婆心教育我什么不要仗着家里有人撑腰就不好好学习,高中和初中不一样,在特优班进度快压力大让我更加要努力,把我搞得一头雾水的,老妖婆敢阴阳我!亏我刚刚上课还举手想当你的语文课代表,我是喜欢语文而已,当然我没当成语文课代表理由是她看我中考英语成绩更高让我去当英语课代表,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不过我算是咀嚼出她话里的意思,确实,我成绩虽然还不错,但想上特优班确实有点吃力,中考完后更是一阵疯玩,分班考成绩估计不会太高,当初看到分班结果,我还怀疑了一下厚含这届的水平。
但这也多半不是我那爸安排的,他才没工夫管我,我妈早早跟我爸离婚了我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次,就更不可能了,大抵是学校有人认识我爸想借花献佛打好关系。
别让我知道那人是谁,被老妖婆搞得好像我是走后门的不学无术之人。
“我之前可是说过了,高中可不跟你闹了,要收心了,高考可不是说说。”回忆只在脑海闪烁了一瞬,我摊了摊手。
“不是吧珂珂,你来真的,你都不陪我玩了郁芝更不会了,现在才刚上高一呢。”刘妃临扒拉在我身上摇来摇去。
“啧,你少来,刚开学收敛点,前两天你好像又糊弄老师请假,结果被发现了吧,我在隔壁都听说了。”
“哎呀,我没睡好去上课也听不进去,上课也没意义呀,还不如多补点觉呢,去了反而打瞌睡不尊重老师,效率还低,小芝芝你说是吧!”刘妃临抱着我的脑袋一边晃来晃去一边给林郁芝挤眉弄眼地wink。
“其实珂珂的意思是说:你现在小伎俩的手段越来越低了,请个假都能被发现。”林郁芝抿嘴一笑,丝毫不给刘妃临面子,我在一旁笑得乐呵乐呵的,难得看刘妃临吃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