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气势汹汹过来结果被夸一顿的苍茗卡住了。
她也想到前面陆无尘说的话,暗暗告诉自己,不能被迷惑不能被迷惑不能被迷惑……
“咳,我叫苍茗,苍青的苍,品茗的茗。我来是想说……”
叶薇捧脸乖巧看着她,紫水晶般的眼睛冰莹剔透。
“想说……”
叶薇微微歪头,眨巴眨巴大眼无辜看着她。
苍茗说不下去了,她扭头四处看看,最后把金雕拎过来放到两人中间,自暴自弃道,“这是我们的同伴小沙,它有话对你说。”
金雕恨铁不成钢瞪苍茗一眼。
真是的,她怎么这么容易被蛊惑?果然还是自己靠谱啊!
出击吧,坚不可摧的雄鹰!
金雕摆出高冷的样子看向叶薇,然而还没等它开口,叶薇就一脸惊艳看着它。
“哇!你就是空中霸主——金雕吧?你的羽毛好漂亮,体格好强壮!你在族群里一定很受欢迎吧?”
“哎,没有吗?怎么会?他们也太没眼光了吧……”
“嫌弃你掉毛多?这很正常吧,毕竟现在天气热。”
“咦,很久没长了啊……没事,我好像有生发的秘方,等我找到下次带给你!”
“……”
陆无尘看着埋在少女掌心痛哭流涕的金雕无语。
一个二个,怎么都这么不靠谱……
他将目光落到另一个角落,那里正盘腿坐着一位半披袈裟、闭目养神的和尚。察觉到他的视线,对方掀开眼皮,缓缓露出猩红的双眼。
似意识到了场面的不对劲,寒山起身朝他微微点头示意,凶煞的五官不怒自威,看起来不会被任何人事影响。
陆无尘放下心来,暗想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威慑。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他走到叶薇面前,双手合十念句佛号后说,“叶施主,生发秘方可以顺便给我一份吗?多谢。”
叶薇:“哎(⊙o⊙)……”
陆无尘无奈捂额。
重点是生发秘方吗?!
*
三个小时的训练结束后,叶薇补完觉悠悠醒来。
陆无尘没再像往常一样加练,拿着换洗衣物便去沐浴了。
训练馆的洗漱室位于场地深处,他不动声色看叶薇一眼,将灵链距离一点点放开。
二十米、三十米、四十米、五十米。
再往前迈出一步,叶薇和系统的对话声瞬间从脑海中消失,世界寂静的彷佛只有他一人。
退回一步,熟悉的声音再次出现。陆无尘平静走进离自己最近的隔间,打开花洒,温凉的水汽很快盈满空间,叶薇活跃的脑电波随着水流不断涌现。
【这破椅子睡得我浑身酸痛,他们怎么还在练?陆无尘那个混蛋呢?】
007:【不知道,可能是去厕所了。】
【这么久还不出来,不会便秘了吧?说起来主角会有痔疮吗?】
007:【……应该、大概、也许没有吧。毕竟主角的设定是完美的。】
【这世上可没有完美的人。】少女尾音带笑,听起来颇有点幸灾乐祸,【十几分钟了还没出来,他不会是没纸了吧?】
【你说我要不要去给他送纸?毕竟拉粑粑可是人类最脆弱的时候,如果我从天而降救他于危难之中,他一定会很感动吧?】
007有点迟疑,【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闯男厕,是不是不太好……】
叶薇豪迈挥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07,带路!】
【Yes,Madam!】
咔嚓一声,淋浴头被人匆忙关上。陆无尘头都没擦,随便捋几下头发便走出门,走到一半正好撞见过来的叶薇。
少女银发紫眼,两只手老老实实缩在口袋里,看起来温顺乖巧。
如果没在脑子里吹口哨的话……
【哎呀,居然已经出来了,好遗憾。话说为什么他头发湿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姿势才能溅到头发上啊?】
【难道是传说中的倒立拉稀?】
“……”
陆无尘默默捏紧了拳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有种想打开少女脑壳的强烈冲动。
007也被叶薇奇特的思维方式震惊到了,【不是,这怎么看都应该是洗澡去了吧?是你一开始就猜错了啊喂!】
【哦。】叶薇恍然大悟点点头,眨巴眨巴大眼期待望着他,“陆无尘,我们可以走了吗?我饿了。”
陆无尘一言不发,只冷冷瞥她一眼,湿发上细小的水珠顺着压低的眉眼坠到细密睫羽上,让他看起来像是刚从寒冰世界走出来的人,整个人气压极低。
叶薇莫名其妙,小跑跟上他,同时在脑子里和007吐槽,【他怎么回事,主角都这么反复无常吗?果然还是金雕他们好拿捏啊~】
好拿捏?
陆无尘突然停下脚步,叶薇来不及刹车,砰的一声直接撞到他背上。
“你很得意吧?”
叶薇揉揉鼻子,眼泪汪汪抬头,“哈?”
“伪装,示弱,讨好,奉承。犯下那样的罪恶,不仅没被处死,还得到胡阿姨的喜欢,就连我的同伴也被你玩弄在鼓掌之中。”
陆无尘转过身,幽深的碧绿双眸紧紧盯着她,似乎想透过眼睛看到叶薇灵魂深处,“这种自以为蛊惑到别人的滋味,是不是让你很上瘾?”
“……你在说什么?”叶薇皱起眉头,“你觉着他们喜欢我,是被我蛊惑的?”
叶薇看着他默认的表情有些好笑,“陆同学,你是不是太高估我的能力了?先不说我现在妖力被封,如果真有这么好使的能力,我怎么不先对你用?让你喜欢上我,我不是想跑就能跑?”
陆无尘眼神陡然危险起来,“所以,你果然想跑。”
“……神经病。”
叶薇翻个白眼,绕过他想往前走,却被人捉住手腕。
细细的腕骨入手,彷佛微微用力就能折断。和她的人一样,明明是只危险的大妖,却总给人一种天真脆弱之感。
这何尝不是一种迷惑敌人的高明手段?
想到这,陆无尘缓缓收紧手掌,将那截骨肉牢牢攥在手里。
“喜欢?他们只是以为你有苦衷,这才对你多几分包容。一旦调查结果出来,你以为你还能蛊惑到他们?”
“叶薇,我警告过你吧。不要耍小聪明,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空荡的走廊里,少男少女相对而立。头顶的空调嗡嗡作响,黄昏的斜阳穿过透明的落地窗洒到两人身上,远远看去像是一幅静谧的青涩恋爱图画。
如果氛围不是这么剑拔弩张的话。
沉默片刻,叶薇抬起那只被攥住的手腕,歪头看向他,“说完了?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
“……”
*
“据报道,7月26日,东州一家实验室丢失了五百份致命病毒样本,对社会安全造成巨大隐患。近几日经过当地卫生部不懈努力,终于追回三百多份,但仍有一百多份病毒流露在外。据某家不愿透露姓名的研究所称,这种病毒或会导致人类变异暴走,无差别攻击……”
沸反盈天的烤肉店里,头顶的液晶电视中主持人喋喋不休,但喧闹的人群没几个人关注。
因为叶薇非要闹着吃烤肉,甚至不惜躺在地上不走,陆无尘不得不带她来。
少年抱臂坐在对面,淡淡看眼电视后视线重新落回少女身上。见她吃了一百多盘后笑容慈祥摸着肚子,陆无尘嘴角微抽,自觉去前台结账。
就在这时,叶薇忽然若有所觉望向某个方向。
狂暴、混乱、非人的气息,像是疯狂扭动的蛛丝密密麻麻纠缠,穿过几条街道重重人群,清晰传达到她的神经网络上。其中还夹杂两道属于人的生机,一大一小,都在渐渐流失。
陆无尘结完账转身,看到叶薇冲他扬起灿烂的笑容,绚烂的紫色眼睛像海面翻涌的漩涡:
“陆无尘,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陆无尘视若罔闻。
“真的没关系吗?那可是两条人命,其中一个还是小孩子哦~”
走出烤肉店,叶薇跟在陆无尘身后,用困惑的语气问他。
这是原身特有的能力,即使妖力被封,她也能感受周边妖的气息和生机的变化。
小到柳树下的蚂蚁,大到遥远云层上那只监视城市的云鲸,只要她想,都能清晰“看”到其内里流动的生机,甚至可以抽取转换。
这能力说句逆天也不过分。
“这世上每分每秒都有人死去,即使圣人在世也救不了所有人。”陆无尘垂下眼睫,让人看不清内里情绪,“所以如果想用这个威胁我放开你,你可以死心了。”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你的肢体语言不是这样哦。”叶薇指指他紧握的拳头,在陆无尘厌恶的目光中笑嘻嘻继续道,“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有两条生命在不远处面临危险,身为灵修的你根本无法视而不见吧?”
“那么问题来了。”叶薇收起笑容,变得面无表情,“是和我做交易,还是任由两条无辜的生命死去?”
“陆同学,选一个吧。”
陆无尘抿起唇盯着她,沉默不语。
见眼前少女终于暴露残忍的本性,他内心反而有种诡异的淡定。硬要说的话,大概类似那种对恶人的猜测终于得到证实的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