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漫天飘散的合欢花映入了林枝的眼底。合欢花中还穿插着几只红白相间的蝴蝶。
合欢树下,那个男孩正和一个戴着木质面具的女孩聊天。那个男孩长大了不少,依稀可以看出是阿浪的样子。
“天门总司说我就快练成了。”阿浪冲那几只血蝶招招手,血蝶飞到他的身边然后没入了他的身体。
女孩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地看着飞散的合欢花。合欢花飘散于整个楼阁,鲜红一片。
阿浪显然也熟悉了女孩的性格,收回血蝶后向她告别后离开了。
……
林枝看着阿浪的血蝶从白色逐渐全部变成了鲜红色,看着他从一开始杀人时的惊恐到平静无波。当初那个胆怯的男孩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了身影。
但无论再怎么厉害,他也会有受伤的时候。而残暮阁中总分为四门一室,一室则为药室。
药室主人是一个女子,她看了眼阿浪身上的伤,很是熟练地为他止血。然后又取出了些药给他。
阿浪看着那些药皱紧了眉头,看着身边漂浮的血蝶一个主意浮上心头。他让血蝶将药物吞噬后融入了自己身体。
药效发挥得很快,他的伤很快便愈合了。
这一举动倒是让那个女子思索了一番,“也许你可以让你的血蝶多吞噬点药物,日后便不必到我这处来治疗了。”
言罢丢给阿浪一袋药物,便将他撵了出去。这就是阿浪能够治疗一些伤势的原因么?林枝默然想到。
一次任务结束,阿浪回到残暮阁时却只见到一片被焚毁的废墟。“真这么做了啊。”他的话语略带感叹,看着这片废墟转身离开。
……
一个阴雨连绵的天气,阿浪正坐在一棵树上。血蝶在他的上方形成一道屏障替他遮住了雨水,他则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步履匆匆的行人。
“这么久不见,不打个招呼?”阿浪看着慢慢踱步到树下,穿着黑衣戴着玉质面具的女子活动了下身体。
“看来你过得也不怎么好啊,后悔毁了残暮阁么?毕竟在残暮阁你也算玄门总司。”阿浪从树上跳下来,微微嗅了嗅,一抹散不去的血腥味总是萦绕在她的周围。
黑衣女子静默了一会儿,说道:“好久不见。
这句话让阿浪讶异了一下,很快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反而更加放松了,“我在外漂泊十多年了,也没找到什么有意义的事,你懂得多,带我去瞧瞧。”
“凝阳国慈平,有家卢氏饮馆,无论是茶还是酒都是一绝。”黑衣女子的眼中有几分的怀念之色,“我带你过去吧。”
“难得,那我就不客气了。”阿浪随女子御剑飞到了一个边陲小镇上。
斜阳散下的光线投射在水面上,把水面染成了金黄色,几只水鸭正在水面上游动,微微荡动起的波痕向四周扩散而去。
路边的行人各自带着笑意地来去,有孩子嬉戏,文人提词,摊贩收摊,还有些唤孩子归家的声音。
这一安详的氛围让阿浪微微失神,在外看了许多景色还是这种景色让人心静。
“哟,客官请坐,要喝些什么呀。”小二见人来了带着笑意向前询问。
“白柳酿,竹叶青,还有糯糍糕。一样两份。”
“看来是老客了啊,竟然知道白柳酿。”正在算账的老掌柜让小二去准备东西,然后笑着看向这两位客人。
“白柳酿本是没有在售了,不过既然是客人点名要的也不得不上啦。”
“为何?”
“会酿白柳酿的老师傅前些年去啦,让别的人酿又酿不出那种味道。不想让白柳酿的风评坏了,就停售了。”老掌柜说完,又显出了一些笑意,“好在我这还有些存储,倒不至于让想喝的客人失意而去。”
“多谢掌柜。”女子说完,转头看向窗外,倒是微微有几分失意。
阿浪略带好奇地看向女子,打趣道:“哎,夜雪,以前看你经常出个任务就出一两个月的,原来是跑这来喝酒了。”
她就是夜雪么?一旁的林枝又不自觉地看了几眼夜雪。
“……”夜雪转头看向阿浪,虽然面容被面具遮挡,但无端的,林枝仍然能感觉到这女子似乎释然了些许。
但随之而来的,是她周身所散发的更浓重的悲情。两人之间沉默片刻,直到小二上了酒才打破了这种氛围。
夜雪将一份用盒子装好,然后拿出一张白纸,以灵力附上后白纸变成了一只纸鹤。纸鹤歪歪扭扭地叼起桌上的盒子放在背上,展翅而去。
“难得见你如此上心,怎么,心仪之人。”阿浪拿起白柳酿,手指微不可察地抹了一下罐壁。。
他倒了一杯白柳酿,品了品,入口甘甜,回味悠长,随之而来的就是上涌的热意,将他的脸熏得通红。
因为看不到面容,林枝也不清楚夜雪的神情如何,但是看夜雪以手撑着下颚的动作,依稀可以感觉她心情好了许多。
夜雪也倒了一杯白柳酿,微微揭起面具,品了一口。
“你不痛快啊,喝个酒也不愿意拿下你的面具,若非见过你小时候的模样,我倒真认同外界对你的评价了。”阿浪貌似有些醉了,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外界说你面容丑陋才不得不以面具遮面,还有说的是你容貌在被追杀时毁了才不得不戴上面具。不过认真说起来,还是第二种最符合。”
夜雪也不打断他,很安静地听着他说。
“这酒味道不错。”阿浪说着又倒了一杯,但这次明显知道了不能直接灌下,于是便一点一点地喝着。
单看面相及动作,在旁人看来只会觉得阿浪像极了一个侠客。任谁也不会想到他是一个嗜血而生的杀手。
“你倒是更适合饮酒。”夜雪的动作有几分迟缓,“但现在说这些对你来说应该没有意义。”
“哼哼。如果出身能更好些,没有去到残暮阁,也许我现在正在某个酒庄或是客舍饮酒也说不定呢。”阿浪略带自嘲地笑了笑,“也不用等着喝完酒就死亡的命运呢。”
许是酒劲上来了,阿浪明显也不想继续演下去,将夜雪的来意全部道出,“在一年前我就听别的阁员说你在猎杀残暮阁的成员,夜雪,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屋外最后一缕光线消失了,夜雪的脸隐没在黑暗中,她的手指抚摸着杯壁,起身凑进到阿浪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林枝不知道夜雪给阿浪说了什么,但看着阿浪几分悲凄的神色想着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夜雪坐了回来,继续慢慢品着白柳酿。
“即便如此,我也想活,对不起。”阿浪看着倒趴在桌上的夜雪,油灯照亮在他手上振动的血蝶。
“我记得当初你问我为什么想活,其实当时我也不知道,现在的话……许是因为这白柳酿太好,我想去多尝尝。”
他犹豫几番还是收起血蝶,离开时拿走了桌上的酒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