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吃醋嗎?徐潤先生。”尹善胤眯起眼睛看著“他”。
“甚麼跟甚麼啊?”徐潤跟上來,笑著掩飾尷尬。
“你的彩英好像變作我的一樣了呦。嫉妒了吧?!”善胤戲謔地說。
“還覺得自己很清醒嗎?別欺負他了。”彩英忙護著徐潤。
“就是清醒了的尹善胤才會欺負人啊。你還不曉得嗎?!”尹善胤摸摸彩英的肩膀,壞笑著,這次是故意做出親昵的樣子。
誰知道徐潤只是淡然地一笑,到讓尹善胤一個人尷尬了。
“要接近你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徐潤搖搖頭,耷拉著肩膀好像很纍的樣子,“對了,那天......在那兒......”徐潤跟彩英講了很多事情的原委,但一直沒提過自己是去了教坊,絕不是那地方令人厭惡,只是話到嘴邊 腦袋裡就會忽然涌起罪惡的感覺,所以‘他’寧願誰都不要說起,“對方的人好像很反感有我在現場,所以連畫都沒完成,而聽到的那些對白也不是我能明白的話語...... 你和你父親後來也都沒跟我說個明白話,總之,整件事都讓我覺著雲裡霧裡的,很不安生呢。到底發生了甚麼?你們在擔心甚麼嗎?”徐潤覺得自己好像變做剛才那攤主,不管怎樣都不能捨下自己此行的目的。
尹善胤一路點頭,“好吧,既然你們那麼夠義氣,我也不把你們當外人了。找個清靜點的地方,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給你們說清楚吧。先提醒你,對我跟我爹而言,不過是虛驚一場,原本最大的擔憂不復存在了。”她好像還有些賣關子的意思,又或者真的只是環境的關係,一些話不好說,“走,我知道前邊再有一段路就有個那樣的地方,反正,我也想歇歇腳了,光喝酒肚子還是很餓啊。”尹善胤捂著肚子,做出辛苦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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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慶永(文父)這大半輩子都在奔波,日復一日,不需要弄清楚腳下這塊土地屬於哪座城,而這回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文大叔,先喝口茶吧。”末年從廚房出來,燒了熱水。
“謝謝你,末年,你也休息一下吧,明天還要趕路,對吧。”文慶永接過茶碗。
“是啊。只有照曹少爺說的去那個地方,彩英他們才能找到咱們。”
文慶永點點頭,“趕這點路到沒甚麼,我只擔心這些孩子。”他嘆了口氣,“一直以來總以為自己能為他們做些甚麼,可是到頭來,我只不過是個對任何事都無能為力的半百老頭,還要你們為我操心。”
“大叔—”
“呵呵,其實我也知道這班子總得散的,這些孩子總有一天得自己過活,更何況這次那麼做是為了他們的安危著想。哎,吉賢,誠煥......一個一個的都......”
“有些事情不是咱們能控制的。”
“恩......我也曉得。對了,末年啊,你有聽曹先生說過咱們到底在躲甚麼人嗎?那個連夜來報信的姑娘又是甚麼人?
末年搖搖頭,嘟起了嘴巴,“他那人除了跟我吵架,還有甚麼會跟我說啊?別說他認識甚麼人了,就是他本身到底是個甚麼人我也不知道。可惡的大少爺!”
看末年那樣子,文慶永不禁笑了,“你討厭他嗎?那我真不曉得,彩英他們還留在那兒我是不是該擔心了。”
“誒,大叔,可惡歸可惡,他既然會想法兒保護我們,就更不會讓彩英他們有事了。天曉得這人會使甚麼法子,但別管那是甚麼法子,在他身邊就會感覺很安全。他們不會有事的!”
“恩。看來我該像你一樣信任他了。”
“恩。”末年連連點頭,突然又覺得好像有甚麼不對勁,“呃......我不是......我到底說了甚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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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潤和文彩英坐在一邊,看著尹善胤正補上自己的早餐,她或許已經很餓了,但她那手持湯匙,一口一口細嚼慢咽的秀氣模樣,絕對不失一位名門閨秀該有的體面。
文彩英喝了一口茶,突然輕輕笑了起來。
“怎麼?”尹善胤抬頭,徐潤也關切地看過來。
“沒事。”文彩英擺擺手,“頭一次看你吃東西的樣子,一下子想起......”她又抿起嘴來沒繼續說下去,不過她衝徐潤遞了個眼神,後者一下子就明白了。
“甚麼啊?要說又不說的,一副小婦人的樣子。”
“她是看到有人吃飯的樣子特別斯文,所以......”徐潤眼神閃爍,也不說下去了。
她還不是記起了某人狼吞虎咽的樣子唄?!同樣著一身男裝,反差還真大呢。徐潤心裡暗自嘆了口氣,心裡也覺得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才知道尹善胤這丫頭畢竟打從骨子裡就是個貴族人家的女孩,不論她有多不滿自己的身份,多努力試圖掩蓋那一切。
“所以?甚麼?”尹善胤警覺起來,還以為是自己不受控制的優雅吃相破壞了自己豪氣的外錶。
“沒有,甚麼都沒有。”文彩英拉住徐潤的手,寵愛地看著‘他’。
徐潤臉都紅了,有些撒嬌地衝她努努嘴巴。
“好了,肚子填飽了,能說話了。”尹善胤放下湯匙,抬起頭來,叫店家進來撤了碗盞,“你們都知道我母親是清國人,八旗子弟,就是貴族......可我父親不過是個朝鮮去的譯官,對我母親的娘家,也就是納蘭家,這並不是甚麼門當戶對的婚姻......”
才知道尹家為別人所羡慕的聯姻背後也藏著別人所不知曉的痛苦。
“所以,我舅舅到現在還是希望能控制我父親,讓他背棄祖國對清國皇帝稱臣,雖然,那在別人眼裡看來是往高處爬了一大截,因為,就連我們的主上也要遵奉大清王室的喜怒,可尹家幾代人都效忠朝鮮王朝......雖然,因為爺爺是老派臣子,我們家現如今也不為當今主上所信任,可父親怎麼也不能丟了氣節,做個為攀高枝而背棄祖訓的人。”
“我相信尹大人是個清高的人。”徐潤說。
尹善胤點頭,一笑。
“那你剛才說的,讓你們害怕的事情是......”
“納蘭家世代都是武將,馳騁草原,在馬背上為祖皇帝和歷代皇上攻城略地,立下軍工無數,但到了舅舅這一輩,一來少了南徵北討的戰事,二來那些平定番疆的事也交給了屬地大將,舅舅成了徒掛個軍銜右大臣,但他的兵戎之利沒有因此被磨掉,他一心想像先輩那樣攻下一座座城池以曏皇帝證明自己的才能,而我父親的倔強更惹惱了他,他曾揚言自己遲早會攻下這裡,讓我父親不得不曏他低頭。”
“這就是你們在擔心的事情嗎?”徐潤問。
“是的。但那在我看來更多是為了自家安危而不是為了這個國家,雖然我這麼說聽著讓人覺得恥辱,但誰都曉得,憑舅舅一人之力,要左右清國皇帝的意志而踏下鐵騎根本是痴人說夢,可是,漢陽城裡住的每一個人都不會那麼覺得,我是乾隆皇帝陛下冊封的郡主,即便我的父輩都不再從仕,漢陽城的皇室卻不能對我不聞不問,我比我們尹家的任何一個先輩的身份都要高,我是正祖陛下不想敬重卻又不能不敬的眼中釘。相信我,此時,此地,一定有主上的人試圖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徐潤心頭一緊。
“可不論我對你們,或者對任何人掏心掏肺地說著些我們尹家死也不可能背叛朝鮮的話,在那些人耳裡也只是為掩人耳目所說的漂亮話罷了。”
文彩英和徐潤對看一眼,並沒有惹來尹善胤的註意。
“不過現在好了,舅舅總算不是帶著皇命來召見我爹的,不然我們真得擔心隨時會被主上抄了家說我們意圖謀反。”
徐潤心頭的最大顧慮也終於能放下了,‘他’不由呼了口氣,“那他這次來到這裡到底是為了何事呢?”
“具體是甚麼事我也沒弄明白,不過好像是來替別人找甚麼人的。”
“找人?”
“恩。”尹善胤似乎也很睏惑,“你應該見過吧,那個讓我舅舅也乖乖聽話的傢伙。我爹說那人看模樣年輕得很呢。我是沒見著,你能說說那人甚麼樣的嗎?”
“那人—”徐潤回憶著,“你是說那幾位大人裡頭最年輕的?”
“是啊。雖然我叫我爹千萬別往這事裡摻一腳,免得被誤會了,但是,要是我們能幫忙早點找到他要找的人,就能越早把他們那幾位送回去,少讓我們家整天提著腦袋過日子。”
“他,大概二十出頭,不算高大,臉到算得上白凈,輪廓分明,可還有些秀氣,甚至有些書卷的味道,總之跟邊上那些大人粗獷的感覺截然相反,不過他的眼神警覺且銳利,看人的時候,目光總是刻意往下壓,笑得時候似乎讓人感到一絲寒意。”徐潤閉著眼睛,那人的樣子好像一副卷軸在‘他’腦海裡一一呈現,“他拿一把折扇,坐的時候左腿是立著的......”
尹善胤摸著下巴,示意徐潤停一下,“你讓我想想。”她轉著眼珠,重復著徐潤說的那些特點,終究還是想不起自己有見過這樣一位權貴,“算了,大概在你腦子裡那個人就好像現在還站在你眼前一樣,可是,在我腦子裡怎麼也搜不出這麼一個人。難道那是我沒見過的哪個貝勒,阿哥?他穿的甚麼?”她又問到。
徐潤閉一下眼睛,“恩,就是入境隨俗的打扮,跟咱......跟我差不多,就是華貴點,紫衣-”說到這裡‘他’突然頓住了。
“怎麼了?你想到甚麼了嗎?”
“哦,沒有沒有,就那麼多了,你有想到是甚麼人嗎?”
文彩英看出徐潤說話有些異樣,徐潤之後與她對視的一眼更印證了這一點,不過,既然‘他’沒在善胤面前再說甚麼,必然有自己的原因。
当你看到这段文的时候,某比定还在睡梦中,因为说这段话的时候,已经AM10:00。在下本来想再撑下去 直到彻底壮烈牺牲的,但无奈实在没那力量了...愿心情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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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