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令 第50章 锁匙

第五十章

洛夏害怕梓梧，自是将梓梧的房间安排到了离苏予初最远的房间，这事苏予初倒是没有过多留意。

公主府初建，本就是用人之际，多一个人，或少一个人也不会有人过多注意。故梓梧的出现并没有打破公主府的平衡。

莺飞草长二月天，转眼便出了正月，天气也渐渐回暖。

这日，洛夏服侍苏予初，随口讲起了府外的趣事：“小姐，这几日外面很是热闹，好多外地人都来京都了。”

洛夏说着，脸上露出怀念的神情：“去年，咱们也是这样来了京都，现在街上的客栈远近都住的满满当当的！”

“远近的客栈都住满了？”苏予初好奇，随口一问。

洛夏歪着头，似有犹疑，语气也变得没有底气：“这个，奴婢倒是没有去打探，也是听路上行人随口提及，听了当趣儿回来讲给小姐听了。”

洛夏的声音越说越小，是意识到自家小姐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有些懊恼为何不打听清楚再来和小姐说起。

苏予初安慰洛夏：“本宫没有怪你的意思，可是知道近日为何这么多人入京？”

只见洛夏摇头，她一个丫鬟，自是不懂。

望着门外的大槐树渐出新绿，苏予初眼神一转又问：“是不是马上要春闱了？”

提到科举，祁春和洛夏二人跟着穆桑读书识字，也是晓得一些，祁春结合洛夏刚才的话推断道：“奴婢猜测，今日大批进入京都的人，或许大部分是赶考的学子。”

苏予初点点头，祁春随即想到穆桑，便问：“小姐，穆先生可要参加春闱？”

苏予初摇头：“不会。”

穆桑若是想要参加春闱，一早便不会落到曲水流觞。即使后来遇到自己想要走上仕途，理应与自己商议，自己既然不知情，他必是没有这个打算。

再者，若是现在有了这个想法，如今距离初九也没有几天了，他怕是也错过了时间。

正在苏予初想着，穆桑恰好进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人：“大小姐，我找了一个人，很适合管家，便擅自将他带了过来，给您瞧瞧。”

苏予初闻言，才将视线放在穆桑身边那人身上。

那人个头不高，岁数瞧着也不小，苏予初打量一番，便道：“抬头，你叫什么名字？”

底下那人抬起头，双手置于胸前，对着苏予初恭恭敬敬回道：“回殿下，小人孙辉，京都人士。”

苏予初双眼一眯，低语：“孙辉。”

又问：“之前是做什么的，可清楚如何管理府上事务？”

孙辉似是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娓娓道来：“小人之前曾在酒楼做掌柜，对于账本之事略通一二，酒楼不算大，手下的人也有几十，对于管人也有自己的方法。”

“人不用你管，管好府上的事便可。”苏予初有些不悦，看了一眼穆桑，“你们都出去，我想和孙辉单独谈谈。”

语毕，祁春、洛夏还有穆桑皆行礼退出房间。苏予初走到孙辉身边问：“书读过几年？”

孙辉回道：“小人六岁启蒙，十二岁乡试，可惜仕途不顺，未能考中。”

“京都哪里人，家里是做什么的？”苏予初又问。

孙辉回道：“家住京都北街，父母已故，妻子一人照顾面馆生意，还有一个七岁的孩子，正在接受启蒙。”

“孩子才七岁，你多大了？”苏予初有些诧异。

“小人今年二十有八。”孙辉道。

苏予初前后联系起来想了想，这人运气好像有些不好：“看着倒不是不像。好好的掌柜为什么不做了，要来公主府管事？来这做事，怕是不能经常回家照顾妻儿了。”

孙辉再回答时并不意外：“之前呆的酒楼生意不好，工钱好几个月才能发一回。那日看到街上贴着公主府招人的告示，便想着来碰碰运气。”

“至于不能时常回家，穆先生已经和小人说过了，小人觉得穆先生的要求，小人都可以做到，况且殿下定然不会在工钱上亏待下人。”

苏予初点点头，她自然不会像无良资本家一般剥削劳动人民，这个孙辉可以留下来试试。

“本宫对你有几个要求，你且听一下，做得到便留下试试，做不到便另寻他处。”

“小人明白，殿下请讲。”

“第一，府内本宫的话便是最高指令，需要你无条件服从，若有异议，直接来找本宫理论。”

“第二，你要负责整个府上的开支、入账，库房物品清点管理，院子里的卫生，府上所有的人安排。有些事无需你亲历亲为，可以安排手下的人去做，但是你要对他们的行为负责。”

“第三，府上的人构成比较复杂，有宫里来的，也有苏府带过来的，沟通上可能会有些困难，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苏予初说完，半响，孙辉才低下头应道：“殿下说的，小人都记下了。”

苏予初挥了挥手：“去和穆桑签工契吧，衣服和府上的令牌，他会一一拿给你，小事无需来找本宫，有什么事可以先问穆桑。”

公主府的管家就算是正式定下来了。

这日夜里，苏予初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洛夏白日里的话让她有些想法。

苏予初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洛夏眼疾手快地将大衣给苏予初披上，只闻苏予初道：“梓梧！”

洛夏还在纳闷自己小姐怎么突然喊梓梧的名字，只见一道黑影落下，身着紫衣的梓梧不知从何出现在房间中，笔直地站在一旁，低着头。

洛夏不明所以地看向苏予初：“小姐……”

苏予初没有听到梓梧回应自己的声音，并未多想，看向梓梧：“明日一早去打探打探哪里有这届春闱的题目。”

“是。”看不清表情的一抹紫发出沉闷的声音。

苏予初摆摆手，梓梧便在洛夏眼皮底下消失了。

洛夏赶忙小声问苏予初：“小姐为何要让梓梧去打探春闱的题目？难不成是打算给穆先生科举做准备？”

苏予初忍不住用手指敲了敲洛夏的脑袋，脸上浮现一抹自信的笑：“想查些事情。”

京都的二月天冷，阳光却很好，总是让人想去晒晒太阳。

“子期，你猜我手里的是什么？”程启云将手中的纸张在裴言澈眼前一晃，便收了起来，藏在身后。

裴言澈一脸狐疑地望着程启云，不禁疑惑这小子又在搞什么鬼。

眼见程启云卖起了关子，便也假装不在意骗他上钩。

程启云以为裴言澈真的不感兴趣，又屁颠屁颠的将藏于身后的纸拿了出来，展开露在裴言澈面前。

裴言澈随意瞥了一眼，眉头一皱，将那几张纸拿了过来细细端详。

又闻程启云语气中带着些洋洋得意：“你说巧不巧，我今天一早去城东一家书坊，准备些春闱用的物品。门口那个小贩拉着我就给我看了这个！”

裴言澈看了手中的纸张，不！准确来说这应该叫考卷。

见裴言澈没有说话，程启云又开始喋喋不休：“就这一份，花了我一百五十两才卖给我！子期你帮我看看，这题靠不靠谱？”

“什么大能写的要一百五十两，你小子不会被人骗了吧！”裴言澈嘴上说着，大致看完一遍便更加笃定程启云一定是被人骗了。

出言安慰道：“不言，这种投机取巧的事呢你就不要想了，编这种试题的人大都是自己都没考上的，你真指望凭这个就能考中？”

说完将试题还给了程启云，还用手中的折扇敲了下他的头。

程启云吃痛，拍开裴言澈的手，不满的嘟囔：“倒不是我投机取巧，我与你的情况不同，你我虽然同为世子，可我上面有两个哥哥，父亲的位子便不会落到我身上。”

这些裴言澈自然是知道的，伸出手拍了拍程启云：“这次的春闱你没问题，平日里夫子的课程属你听的最认真。”

程启云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公主府，苏予初翻看着面前梓梧带过来的五组试题，若有所思。

在苏予初看来，这就类似于押题，其实不该令她如此重视，但是怪就怪在，梓梧获取试题的地方有三处与记忆中那次科举泄漏题目的地方重合，这样一来，很难让她不多加留意。

苏予初将试题分成两组，又唤来穆桑：“府上就数你读书多，考虑考个官当当吗？”

穆桑进屋看到案上试题的第一眼，就握紧了双手，心中虽然有了说辞，但依旧未曾遮掩真实想法：“若是小姐心中所想，穆桑一定全力以赴。”

苏予初信却又不信，性格上，穆桑很会隐藏：“这里是本宫派人寻来的，坊中的押题，你去试试。”

穆桑离开后，苏予初又执笔墨重新捋了捋记忆中的时间线。

看着笔下的时间点，苏予初摇了摇头，或许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怎么会觉得雪霁和苏予初是同一个人，经历着同样的事情，真是疯了。

苏予初无聊的瘫在床上，拨过床头的鲁班锁，百无聊赖的摆弄着。

自从来了公主府，苏予初越发觉得，背靠萧文旭，好像只要不高调行事，平日里就没有麻烦来找自己。

手上动着动着，突然好像触动什么机关。手中的玩具像散架一般，苏予初下意识地用手托着，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

看着打开的鲁班锁，苏予初面露惊讶之色，脸色凝重很是难看。

她拿起从鲁班锁中掉落出来的物品，看了一会，蹙眉低声轻语：“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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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锁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