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令 第13章 第 13 章

第十三章

待苏予初离开，许久白萍才拧着眉，缴着手中的帕子看向苏恒承：“老爷，你有没有觉得近日予初的性子有些不对？”

苏恒承点头又摇头：“我从京都回来见到她的那一次，若不是样子没变，我都不敢认。”

白萍一边思索一边分析：“老爷，不同以往的任性，近来更是忤逆了许多。虽说不上性格大变，却也方方面面都有差别，仔细一想，找到予初的那个山上可是……”

苏恒承抬手打断白萍接下来的话，他不想听，亦，不敢想。

苏予初回到院中，吩咐两个丫鬟：“今晚收拾好东西，都早些去休息。”

刚要上床，洛夏急急忙忙跑进来，向苏予初通传：“小姐，老爷派人来传话，说明日入京。”

这个结果苏予初早就料到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洛夏点头，很是兴奋：“都收拾好了，穆公子那边也告知过了。”

苏予初柔声叮嘱：“你和祁春也早些休息，明天赶路会很累。”

洛夏应着，刚转身就撞上了赶过来的祁春。

祁春见洛夏没被自己撞坏，走到苏予初面前传话：“小姐，柳姨娘过来了，说有事找您。”

苏予初不喜，有些不悦。

自上次她无辜甩锅苏允熙，便对这个柳氏再没什么好感，吩咐祁春带她进来，她就坐在床上也没打算动。

柳氏进来后，给苏予初行了礼：“大姑娘，妾身有些事想请大姑娘帮忙。”

苏予初泛着手中的话本子：“柳姨娘想让我做什么？”

柳氏不急不徐，将来意缓缓道出：“今日尚书大人不请自来，苏家恐怕很快就要入京了。到了京都，难免与大户人家打交道，以萱是一个很纯粹的人，这样的性子恐会惹事，姨娘想求大姑娘到了京都，多帮衬以萱些。”

苏予初直言：“姨娘来早了，父亲已经传话到各院了，明日便进京。”

柳氏震惊，显然没想到苏恒承竟会这么快就做了决定。

苏予初手中的话本子翻了一页：“为什么是我？母亲掌家，你却来找我。”

柳氏的思绪被苏予初的话拉回来：“大姑娘比夫人，更冷静些。”

苏予初笑了笑，却并未抬头：“哦？柳姨娘想好再说，母亲何时不冷静了。”

“大姑娘！”

见苏予初不为所动，柳氏心中着急，走向前直接跪到床边：“姨娘不会说话，知道姑娘自小就是个心善的。大姑娘，京都不比江县，老爷入了京，当了官，苏家免不了在官场打交道。可是这京中的姑娘公子又有几个是真的交友，无一不是利益捆绑罢了。”

“柳姨娘可是京都人士？”苏予初和尚话本看向柳氏。

柳氏犹豫了片刻，闭上眼终究还是点了头。

苏予初从床上下来，扶柳氏起来：“我答应你，倘若苏以萱日后因为性子出事，我会救她。”

柳氏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谢大姑娘！”

“不必谢我，这是今日你求来的。”苏予初不愿欠人人情。

“柳姨娘回去也早些收拾东西休息吧，明日就要出发了，不会轻松。”苏予初淡淡道。

柳氏走后，苏予初躺在床上，心道：苏予初是个心善的。

苏恒承的一个决定，苏府的下人们也是从晚上忙到了早上。

“大姐姐大姐姐，今日去京都了，我想跟你一辆马车。”苏以萱在苏予初上马车那一刻兴奋地跑过来。

洛夏为她放好脚凳，苏予初看也没看苏以萱：“我的马车不安全。”

“怎么会！”苏以萱拉住苏予初的衣摆轻声道：“二姐姐不会再害你了，况且我可以保护你呀！”

苏予初拽了拽衣摆，没拽动：“随你。”

苏以萱这才放开苏予初，等苏予初进入马车，就着脚凳也钻了进去，挨着苏予初坐下。

苏予初撩了一把车窗帘子：“穆桑，上车。”

苏以萱刚打开糕点盒子，听到穆桑要一同坐苏予初的马车，试探着提醒：“大姐姐，穆桑不可以和我们坐一辆马车，这，这不合规矩。”

苏予初从苏以萱的食盒里拿了块糕点：“三妹妹如果介意，便回自己的马车。”

苏以萱看着被拿走的糕点，低下头也取了一块：“我，也没关系。”甚至没有注意到穆桑已经在她对面坐下了。

其实苏予初很闷，或者说带着苏予初这个壳子，她很闷。马车不大，一下子坐上来三个人，着实有些拥挤，上车后苏予初便靠着车地一端睡着了。

江县距京都虽然不近，但是也没有很远，加上张或的马车在前面，苏家马车的速度也走的很快，车夫是两班倒的，就连夜里也在赶路。

苏以萱实在无聊，又粘起苏予初来：“大姐姐你说，京都是不是更繁华，更漂亮，好吃的好玩的更多呀！”

苏予初闭着眼“嗯”了一声，这一路虽说是坐马车，却也并不轻松，且不说苏家不是大户，车里的垫子不够厚，坐了一天，很是不舒服，再加上一路上马车速度很快，颠簸的也很厉害。

苏以萱见自家大姐姐没有兴趣，又想到新点子：“大姐姐，听说京都有好多达官贵人，咱们去了京都，是不是就能见到皇上呀！”

苏予初这次睁开眼睛，看向苏以萱：“你很好奇皇上？”

转头又想到旁边的穆桑：“穆桑，你来过京都吗？”

穆桑摇摇头：“未曾。”

苏予初点头：“到了京都，你就不要跟着父亲了，继续回来教祁春她们写字吧。”

“苏小姐这是何意?”穆桑本以为这次跟着苏家进京，便可以进一步调查父亲当年被陷害一事，却被苏予初告知，不要跟着苏恒承。

苏予初闭上眼，半响：“都察院，不适合你，你想知道的事我会帮你。”

此言一出，穆桑又警惕起来：“你好像很了解我。”

“你不该问的。”

苏予初再次看向穆桑：“到了京都，和洛夏她们一样，叫我小姐。”

穆桑沉默片刻，才下了决定：“好。”

这是默认是苏予初的人了。

一旁的苏以萱插不上话，等两人说完，才问：“大姐姐，你们在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懂。”

苏予初眼珠一转，好像想到了什么趣事，满脸喜悦的对苏以萱道：“诶，三妹妹，等到京都安顿好，我带你去吃满香楼。”

苏以萱默念了两遍满香楼，才意识到苏予初再说什么：“是不是就是那个号称京都第一楼的满香楼？”

苏予初笑着点头，说起来，做雪霁的时候可没少去满香楼，那儿的菜做的，一个字“绝”。

“太棒啦！”

苏以萱开心地忘记了，刚刚还听不懂车内二人的对话：“大姐姐你知道吗，据说满香楼的菜品那可为‘只应天上有，人间几回尝’，而且还特别的贵！到时候可是大姐姐请客？”

苏予初眉毛一扬：“自然。”

苏以萱笑的更开心了，纯纯像一只偷了腥的猫。

苏予初忍不住，食指碰了碰苏以萱的鼻尖：“你真可爱。”

又赶了一夜的路才到了京都，苏恒承的新府邸。

张或道了别，苏家的人才将带来的家当都搬进去。京都地贵，但皇上对苏恒承却是不薄，府邸与江县那套相比不仅不小，还稍稍大一些，甚至，还贴心的分了二十个家仆过来？

苏予初皱眉，是皇上的意思？

苏予初挑了个朝南的院子，便安顿了下来，穆桑按着苏予初的指示住进了她的院子，就连不去都察院的事也和苏恒承说了，苏恒承问及缘由，也被穆桑用京都不比江县，还要教导小姐为由，搪塞过去了。

苏恒承自是不好糊弄，当然也知是推辞，只是不知予初这丫头又在打什么主意。

祁春和洛夏自己要搬东西还要指挥院子里的下人忙来忙去。

苏予初打量着院子，看到角落里还有一箱物品，走近来看，被箱子中的物品吸引来了注意力：“鲁班锁。”

一时兴起，拿在手中把玩，洛夏来搬这一箱，见到苏予初玩的起兴，也想起了儿时之事：“小姐，这些都是您小时候最喜欢的了。”

苏予初“嗯”了一声，便把未解开的鲁班锁放了回去。

第二日苏恒承便上任了，苏予初换了身衣服，交代好穆桑给祁春的功课，便带着洛夏去找了苏以萱。

苏以萱见是苏予初，一脸邀功的朝苏予初晃了晃手中的钱袋子：“大姐姐，我昨日还特地找姨娘要了些银子，毕竟那满香楼除了味道好，就只剩下贵了。”

说着还不忘嘟了嘟嘴。

两个人乘坐马车到了满香楼。

“以萱，我们坐那儿吧。”苏予初指了指靠窗的桌子。

坐下后又招呼店中伙计：“小二，来一份烤羊腿、明珠豆腐，三两酱牛肉、翡翠银耳，再来一个红豆莲子羹。”

“好嘞，客官您先喝水，稍等片刻，这就给您上菜！”店内伙计说着将一壶茶水端了上来。

洛夏帮两位小姐倒好水，站到一边候着。

苏予初抿了一口茶水，对苏以萱道：“以萱，今天我点的都是这家的招牌，尤其是烤羊腿，味道极美。”

苏以萱咧着嘴笑问：“那不成大姐姐以前来这里吃过？”

光顾着开心，苏予初才意识到失言，试图弥补：“自是听说的，菜来了，尝尝。”

苏予初点的基本都是出餐快的，尤其是酱牛肉，本就是做好了的，只有烤羊腿要费些功夫。

等了好久，心心念念的烤羊腿终于上桌了。苏以萱拿起一块，忍不住感叹：“哇，好香呀！大姐姐，我可要吃啦！”

苏予初点头，也准备拿一块。

还未触及，就被苏以萱一个踉跄拉到了一旁：“大姐姐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