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闲 第20章 第十九章 其名为凤

枫林之后，乔曦整个人都愈发开朗。一转眼，五年就过去了，十五岁的乔曦已经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时值惊蛰，上京阴雨绵绵，乔曦就窝在房里跟着林嬷嬷绣花。

拜师礼之后，林嬷嬷原本打算回乡，但是她的鳏弟去世，万宝宝见她老无所依便将人留在了府中。林嬷嬷为报恩情，就干起了宫里的老本行，成了乔府的绣娘，自然，也将一身技艺传授给了乔曦。

林嬷嬷看着乔曦聚精会神的样子，露出了笑容。

“小姐这荷花绣的越来越好了。”

乔曦闻言也回应了一个微笑。经过这些年的相处，她也渐渐地摸清了林嬷嬷的性子。只要她态度认真，老绣娘是不吝啬夸奖的。她抬眼看向老人 ，甜甜地说道：“都是嬷嬷教得好。”

林嬷嬷笑笑，看着眼前跟夫人愈发相像的脸庞不禁陷入了思绪。自家小姐正直年华，怕是不久就要议亲了。正当她在心里盘算上京的名门公子之时，一个娇小的身影跑了进来。来人也不是外人，正是乔曦前两年收的贴身婢女——二喜。

二喜是乔曦路边捡来的乞儿，虽然学了很久府里的规矩，但有时候还是容易冒失。林嬷嬷见人连门都没敲，不悦地撇了撇嘴。

一旁的乔曦见状赶忙放下手中的针线，开口道：“我早先让二喜去帮我去了一趟书局，看来是要的书有信了。”

林嬷嬷见自家小姐袒护，也没说什么就先行告退了。而人一走，二喜就赶忙关上房门，掏出一袋银子放在了桌上。

“小姐，王姨说小姐的绣品卖的极好，尤其是牡丹绣帕，又有人下订单了！”

乔曦闻言也很是高兴，但她看着身上沾了雨点儿的二喜不免有些心疼。

“不是说今日下雨，不让你去绣庄了吗？”

二喜低头笑笑，直说不碍事。小姐跟王姨约的是每月初五结账，她不想误事，见刚才小姐有人伺候就出门跑了一趟。

乔曦一脸地不认同，赶忙让人去换衣服，自己则将那袋子碎银收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木箱里。箱子里的碎银零零散散，乔曦看着有些发愁。这两年她都在努力攒钱，想等着再大一点儿好回赵家村看看。可惜不论是绣品寄卖还是省吃俭用，存钱的速度始终太慢。以如今上京的物价，这些钱也就够雇一辆马车。

正在此时，简单收拾过的二喜端了一碗甜汤重新走了进来。这甜汤是万宝宝叫人送来的，她路上见着就顺手接了过来。

“小姐，夫人叫人送了甜汤。”

乔曦无暇理会，让人把东西放在了桌上。二喜见人看着钱箱发愁，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以乔家人对乔曦的宠爱，小姐本应是不缺钱的，但是小姐常年跟绣庄的王姨资助街上的孤儿，反而没有多少私房钱。

“小姐，小虎和小茂已经去书局帮工了，很快就能领到工钱。”

乔曦听后意识到二喜会错了意，她将箱子放好，温柔地看向自家小婢女，笑道：“二喜，你家小姐爹疼娘爱，不缺钱。”

二喜笑笑没回话。王姨说过，像小姐这样的出身，若没些私房钱傍身，将来嫁人是要吃亏的。然而，乔曦不知道二喜的心思，捧着甜汤的她还再想着如何赚些快钱。正当她冥思苦想之际，她却偶然发现了一个秘密，有关于秦婉。

乔明远和秦婉成家后本应是要分府的，但没过几个月秦婉就有了身孕，分府的事只能搁置下来。而乔曦的第一个侄子刚满周岁，秦婉就又有了喜。这一个接一个的金孙让万宝宝高兴坏了，死活不让小两口离开，说是等着孩子大些再说。所以，直到现在乔家这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

那日，乔曦见秦婉午饭没吃几口，便特意叫厨房做了一碗她喜欢的莲子羹。乔曦来送汤时，秦婉正同乳母一起哄着自己小儿子睡觉。小家伙不知怎的哭闹不止，秦婉将人抱在怀里，安慰了许久人才睡去。只见她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在床上，小声嘱咐了旁边的乳母几句才关上里屋的门走出来。她给等在外间的乔曦使了一个眼色，招呼人去了另一边的书房。

在书房刚落座，乔曦就让二喜赶紧把甜汤端给秦婉。

“嫂嫂中午吃得少，喝碗莲子羹吧。”

秦婉直夸乔曦体贴，哄完孩子她确实是有些饿了。

“这都是小事。”乔曦说完有些心疼。虽然有万宝宝和一帮婢女帮衬，两个精力充沛的男娃儿还是消耗了秦婉太多。乔曦见人眼里布满血丝，又关心道：“嫂嫂是不是这几日又没睡好？”

“小宝儿半夜吵闹，我不放心。”秦婉边说边小口小口地喝起汤来。

乔曦闻言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我那哥哥呢？这些日子都没见他。”

秦婉摇摇头。乔明远去年升了职，最近都在忙着操练新兵，早出晚归根本顾不上家里。乔曦闻言更叹为人父母的不易。

秦婉却有不同的见解，她笑着看向自家小妹。

“小时候我最羡慕有娘亲的孩子，如今我成了娘亲再辛苦些也无妨。”

这话说得真诚，联想到秦婉生母早逝，乔曦差点儿就落了泪。她不想让秦婉看到自己的窘迫，起身走向了身后的书桌，借口想找几本书看看。

秦婉不疑有他，直言让乔曦多挑些。乔曦平复了一下心情，翻看起了桌上成堆的书。她先是被几本游记吸引，随后就注意到了压在下面的大篇手稿。

“嫂嫂这是什么？”乔曦指着手稿看向坐在圆桌旁喝汤的秦婉。

秦婉见自己的心血都发现有些不好意思。她起身走向书桌，在乔曦对面站定，伸手将那些手稿拿了过来。

“我不是爱听些鬼怪故事？闲来无事就整理了出来。”

乔曦看着那厚厚地一摞，猜测秦婉应是费了不少心思。她试探性地问道：“嫂嫂这故事集可愿让妹妹看看？”

秦婉闻言先是愣在了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应了下来。

乔曦见人答应很是高兴。当晚就迫不及待地读了起来。虽然秦婉早有才女之名，但这还是乔曦第一次读她的长篇故事集。

秦婉的故事集是结合民间传说和古籍记载编撰而成，内容包罗万象，既有开天辟地的创世神话也有市井小民的柴米油盐。乔曦沉迷其中，连续熬了几个通宵将那堆手稿看完。读完最后一页的那个下午，乔曦迫不及待地去找秦婉。

此时的秦婉正在屋里给自家大儿子绣福袋。两个小孩儿现下都在万宝宝屋里，她难得能清净一会儿。乔曦一见到人就激动地跑了过去，边跑还边大声道：“嫂嫂，这故事集真是太妙了！若是能版印必然能引起轰动。”

秦婉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吓了一跳，手上的针线都乱了，她索性放下绣活儿，笑盈盈地看向来人。

“能的妹妹喜欢，我这故事集也算有意义。”

“嫂嫂这故事集绝妙，应版印让天下人共赏才是。”乔曦继续道。

秦婉虽然很高兴乔曦喜欢，但对版印却没什么兴趣。她将一旁的针线重新摆好，继续着手上的绣活儿。乔曦不懂秦婉为何如此排斥版印，但她不想良作埋没，继续在一旁鼓动着。

“嫂嫂可是担心钱财？小妹这里有些私房钱，不成问题的。”

秦婉见人连小金库都搬了出来有些哭笑不得，只得放下手中未完成的福袋，一脸认真地看向乔曦。

“小妹可还记得书中的第三则故事？”

乔曦闻言点头如捣蒜，张口就答道：“蜀地有巫，其神为凤。”

秦婉见人如此熟悉也是有些动容，但她没有改变心意，继续道：“那凤图腾的样子其实是我想象出来的，毕竟你嫂嫂连蜀地都没去过又如何见过巫族的图腾呢？”

乔家人都是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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