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闲 第17章 第十六章 花无百日红

自从认亲风波后，乔曦就对乔明朗另眼相看，想起自己傻乎乎的十五岁，连连自叹不如。不过上京多风雨，秦家的丑事很快就被另一件大事儿冲淡了，号称江南第一美男子的苏洵苏大人就要进京做官了。

苏洵为官多年，兢兢业业，在新帝的提拔下步步高升。不过比起他的政绩，人们更多好奇的是他那难得一见的俊脸和从不近女色的传闻。然而正是人们的津津乐道令乔曦倍感心烦，因为这些总让她想起秋娘，想起她眉间偶尔露出的惆怅，想起她最后香消玉殒的不甘。

乔曦的闷闷不乐最先是武明珠察觉的。乔曦虽然才十岁，但对学业十分上心，常常问出一些远超预期的问题，这令武明珠很是惊喜。然而，最近自己的爱徒却有些心不在焉，甚至连堂上都时常走神。

这日，武明珠特地在下课后多留了一会儿，同乔曦一起坐在后院的亭子里赏花。万宝宝爱花，所以乔府的后院种满了各色花草，保证每个季节都有鲜花盛开。然而，并肩而坐的乔曦却独独盯着早就开败的牡丹。

“小曦儿，为何独独盯着那牡丹？”武明珠率先开口道。

因为秋娘最爱牡丹。但是这些乔曦是讲不出口的，只得随口编了个理由。

“牡丹娇艳却花期短暂，实属让人遗憾。”

武明珠有些意外，眉眼间露出一丝不解。

“那曦儿觉得多长是长？”

乔曦沉默。朝露没什么朋友，如果可以，她自是希望能跟秋娘共赴白首。

武明珠见人没有搭话又继续说道：“人生在世不过百年，何况这娇艳的牡丹。”

乔曦没回话，低头握住了手中的茶杯。茶香温润，乔曦却只感到更加苦涩。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犹豫着开口：“夫人，人生苦短，那未尽的遗憾当如何？”

秋娘一生身不由己，在最后终于要自在时却珠沉玉碎了。

武明珠很意外自家爱徒的问题，她有时觉得眼前这个小女娃很神奇，彷佛小小的身子里住了一个苍老的灵魂。她一脸认真地看向乔曦，开口道：“曦儿，十年寒窗就会盼金榜题名，子孙满堂就会想长命百岁，遗憾是无穷尽的，韶光易逝，只能不负年华。”

这番话让乔曦受益匪浅，连连向自己的恩师道谢。

武明珠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摸了摸乔曦的头，与她继续坐着一同赏花，直到日头西斜，她才起身。乔曦见人要走，也赶忙起身相送。师徒二人一前一后，被夕阳拉长了影子。

“曦儿，过不久就是中秋诗会，为师今年要出京，怕是不能带你去一睹风采了。”

乔曦闻言并未放在心上。自从拜师武明珠，武夫人就变着法的带她去参加那些文坛活动，一年一度的中秋诗会更是不曾缺席。当然，碍于她的身份，她一直是扮作书童前往。

“谢夫人挂念，诗会年年都有，不急于这一时的。”

武明珠看着乖巧的小人儿在内心叹了一口气。乔曦早慧，她本想趁着她少女的模样不显，多带她出门走动见识，今年是可惜了，

一旁的乔曦自是不知道恩师的心思，她一直在心里回味着刚才那番关于“牡丹”的讨论，一股释然的心绪陡然而生。然而，她的好心情很快就被一个济州来的旧人打破。

那是一个接近立秋的正午，乔家人正围坐在一起用午饭。乔明远提出一家人去吟风阁吃茶。吟风阁是上京最大的茶楼，是听戏听书的好去处。本来乔明远对这种地方是不感兴趣的，奈何秦婉最爱那些民间奇闻，所以为了哄得佳人开心，乔明远反而成了吟风阁的常客。

“娘，我听闻吟风阁新来了一个先生是济州出身，不如咱们去看看？”

“济州出身？”万宝宝听到有些意外，想要夹菜的手都放了下来。济州人重孝，除非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少有在外漂泊的。

“我听人说是老母去了人才来的上京。”一旁的秦婉补充道。但她话音刚落，乔明远的手就在桌下轻轻拍了拍她。秦婉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脸诧异地看向自家郎君，乔明远眨了一下眼睛，暗暗地摇了摇头。

“这样啊，也是个孝子。”万宝宝闻言感叹道。

坐在万宝宝身旁的乔万雄见人神色暗淡赶忙转移了话题。自家娘子双亲去得早，子欲养而亲不在，每每讲起孝道的事都暗自神伤。

“明远，你娘这几日身子不舒服，你带着小婉和曦儿去吧，明朗没事儿也去吧。”

此话一出，乔家兄妹齐点头，而乔曦也默默地给自家娘亲夹了些她爱吃的素菜。万宝宝这两年身子不好，一直在喝药调养，日常也以素食为主。

万宝宝也意识到了家人的体贴，让一旁伺候的人给秦婉和乔曦添了汤，转头看向乔万雄，笑着开口道：“不碍事儿，济州的旧事我也想去听听。”

乔万雄见自家夫人发话，大手一挥，高声道：“那行，咱就全家人一起去。”

一旁端起汤碗的乔曦闻言不禁露出了笑意，在乔家，娘亲的话就是圣旨。因此，用过午饭的乔家人整整齐齐地出现在了吟风阁的包厢里。

他们一家人刚落座，奉茶的跑堂就介绍起了今日的节目，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新来的说书先生和他那引人遐思的故事。这跑堂夸得天花乱坠，连见多识广的秦婉都好奇起来。

“明远，这小厮说的，我都有些忍不住了。”秦婉小声道。

“是啊，快看，要开始了！”乔明远笑着答道。

伴着乔明远的话，乔曦也向台上看去。那说书先生一登台，一股熟悉感就扑面而来。

“那不是早些年在明月楼隔壁说书的王材？”万宝宝惊呼道。

乔曦定睛一看，却是其人。那时她还在明月楼当差，闲了就往门口一站，偷听一边的王材说书。王材那时总爱讲些民间奇事，让乡下来的朝露大开眼界。一去多年，她没想到还能在这偌大的上京遇见。

王材一登场就照老样子讲了几段民间鬼怪志异，但是台下的观众显然意兴阑珊，直呼要听才子佳人的故事。台下的呼喊声也让乔曦来了兴致，然而王材接下来的故事却让她绿了脸。

苏洵苏大人是本书的颜值天花板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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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六章 花无百日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