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闲 第15章 第十四章 稍纵即逝

乔家兄妹的马车到灵光寺时已近正午。二人还没有找到机会同秦婉说话，秦婉就带着春儿拜会主持去了。所以，乔明远本打算带着乔曦吃过斋饭后就回去。但是正在喝茶的乔曦却摇了摇头。

“大哥，难得出门，我们去后面的竹林坐坐吧。”

“今日下霜，怕是有些冷吧？”

乔曦摇摇头，撒娇着要去看看。

“大哥，最近跟武夫人念书，实在是辛苦，难得出门，不想这么早回去。”

乔明远看着自家妹妹的小脸皱成一团，无奈地笑笑，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那你多喝两口热茶，省得一会儿冻着。”

乔曦闻言，赶忙又捧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自家大哥一个月最多能与秦家姐姐见两次面，她不想浪费机会，想去竹林碰碰运气。

然而，用过饭的兄妹俩还没走近竹林，就远远地看见秦婉坐在凉亭内，她的表情微妙，似是在烦恼些什么，而一侧的春儿正在一旁的石桌上煮茶。

乔曦本想上前打招呼，却被乔明远拦了下来，他隐约察觉到了今日的不寻常，就拉着乔曦做起了“梁上君子”，在一旁偷看起来。

忽然，秦婉像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着自己的婢女，开口道：“春儿，你觉得乔公子怎么样？”

这一问听得乔曦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忍不住拍了拍一旁的乔明远。乔明远心里自是也按耐不住地激动，但他还是屏住呼吸，对着乔曦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只见春儿思索片刻，开口道：“乔公子高大硬朗，性格爽朗，又有军功在身，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而且，他看小姐的眼神也满是真情，只不过……”

“不过什么？”

春儿看一眼秦婉，见她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才又小心翼翼地继续：“秦公子不善文采，与小姐甚是不一样，而且论起家世，老爷那边怕是……”

“你这话倒是说的直白。”秦婉笑笑，打断了她的话。

“小姐，春儿自小跟着您，自然是希望您能找个如意郎君。”

这话听得秦婉心头一暖，她自小没了娘，爹又不疼，这世上怕是没几个人如同春儿一样真心待自己。良久，她抬头望向天空，看着远处的蔚蓝，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朗声道：“春儿，我觉得能嫁给乔公子很好。乔家父母琴瑟和鸣，乔家弟妹聪慧可爱……”

“那乔公子呢？小姐喜欢他吗？”春儿忍不住插话道。

“乔公子自然也很好，只不过……”秦婉说到这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一双瑞风眼低头看向了脚边的空地。远处的乔曦读不懂眼前姑娘的心思，只得跟着向那地上看去。冬日的暖阳温暖不了那些路边的野草，一片荒芜，很是凄凉。

半天，远处传来了秦婉的声音：“春儿，世间纷繁复杂，女子大都身不由己，讲喜欢实在是太奢侈了。”

春儿闻言陷入了沉默，她看着自家小姐不免有些心疼。

秦婉却没在意，开口道：“天凉了，我们回去吧。”

春儿点点头，开始收拾从庙里借来的茶具。

“留在这里吧，有人会需要的。”

春儿不解，秦婉却没多说什么，径直起身走了。

秦婉主仆二人刚走，乔明远就带着乔曦来到了凉亭。他给乔曦倒了一杯热茶让她喝下。又双手使劲儿摩擦，将发热的掌心贴在了她的脸颊上。

乔曦双手抱着温热的茶杯，有些担心地看向乔明远。出乎意料的是，她在青年的眼中只看到了少许的失落，更多的是兴奋与激动。

“大哥，怎么感觉，你还挺高兴的？”

乔明远笑得爽朗，应声道：“人家姑娘愿意嫁给我，当然值得高兴！”

听罢，乔曦也不禁被自家哥哥的乐观所感染，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哥，那你不担心秦姐姐不喜欢你吗？”

“只要她现在愿意，我就愿意。”

“那你不怕她将来喜欢上别人？”

乔明远有些意外自家小妹的问题，只觉自家妹妹人小鬼大，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皱眉道：“你这小脑瓜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乔曦嘟了嘟嘴，朝他吐了吐舌头。她本以为乔明远会就此糊弄过去，没想到自家大哥忽然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在西北打仗的时候，每天都会死很多人，讲明天是件很奢侈的事，小曦儿，人只能抓住当下。”

元庆二十一年

苏洵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讨人喜欢，他本也有点儿沾沾自喜，直到他十岁那年，有临州的富户为他开了价。那老女人看他的表情令年幼的苏洵恶心，但是苏父却对开出的高价动了心，他觉得自家是男子，就算出卖些色相也不吃亏，而且老太太看着也没几年可活，说不定自家儿子还能分得一些财产。

苏洵被偷偷送入那豪宅之后是苏母拼死拼活将人带了回来。年幼的苏洵被找到时，正被关在一个衣柜里，浑身**，奄奄一息。从那以后苏洵就再未近过女人。至于他做官后订下的婚事也全是家中老母的意思，他没见过陈家小姐，也不在意。

这日，苏洵收到线报说蜀地的一伙流寇一路向东进了临州界内。这伙人皆是穷凶极恶之徒，但他们的流窜速度极快，官府总是慢了一步。然而没过几日，就有人将这几个流寇的尸首扔在了临州城门。守城的士兵说，那几具尸体是被人用马拖地拽来的，骑马的人看不清脸，扔下尸身就走了。

苏洵秉承着追根溯源的精神，一路排查，发现两日前城西十里的赵家村有三人遇害，他猜测应是有义士经过手刃了这帮穷寇。他本想派一队人前去核查，但是母亲偏偏替他约了今日与陈家小姐喝茶，他不愿赴约便亲自带着人出城去了。

经赵家村的老人指点，苏洵才得知死者是守山的老翁和他的孙女。他本欲上山查看，却发现上山唯一的小路被一帮黑衣人把持。那些黑衣人训练有素，见到地方官也毫无惧色。

跟着苏洵来的官兵都有些害怕，苏洵却大义凌然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官乃圣上钦点，尔等何惧？”

黑衣人见苏洵颇有几分正气，就派人上山请示。不一会儿，一个侍从打扮的人走了下来，见到苏洵直接行了个抱拳礼，朗声道：“军中要务，还望大人见谅。”

如今蜀地局势动荡，军务高于一切，苏洵也是理解，但他还是坚持道：“本官也无意叨扰，只是近日临州有流寇作案，还请允许本官上山确认一二。”

那侍从想了想，终是让苏洵一行人上了山。

上山的小路狭窄，两边都是密林，苏洵一行人只能排成一队上山。苏洵边走边在思索着是哪位将军在此盘踞。此地偏僻，与蜀地有段距离，在此设局怕是大有蹊跷。然而，他顾不上这么多了，若是有人在临州地界作乱，他必须第一个知道。

守山翁的木屋就在狭窄小路的尽头，苏洵一出林子就见一群黑衣人守在四周，一个身上溅满血迹的白衣男子独自跪坐在三具尸体面前。

苏洵赶忙上前查看，然而其中一具尸体令他大惊失色。他年少时光中唯一的悸动，却香消玉殒在他的地盘。

作者本人enfp，永远喜欢直进的小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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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四章 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