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窗棂,照亮了妆镜前端坐的人影,大红五彩织金绣袍熠熠生辉,刀裁般的鬓角光可鉴人,衬得玉郎唇红齿白、面若皎月。
齐大官人揽镜自照,眯着桃花眼嘚瑟:“啧,瞧爷这副皮相,说出去,谁信爷被流放过?”
身后连书一边倒水,一边插口:“那不是多亏了夫人嘛,说是发配苦寒之地,成日山珍海味供养着三爷,三爷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捂得皮肤跟雪似的。”
辽东苦寒,多有灾荒,夫人屡屡施药救灾,佳话连年上报朝廷,天子恩恤,终是免了齐三爷的流放之苦。
齐梦麟重获自由,前往京城,自家娘子早已将文月堂经营得有声有色,让他当上了现成的富贵大官人。
凭着罗疏的聪明才智、四海经营,齐府散落的旧人东寻一个,西觅一双,也陆续在京城文月堂重聚。
连书见到故人,每每不胜欢喜,又带着一缕失望。
那么多人都在,唯独不见连琴。
罢了,如今自己已成家立业,无缘之事,想也无益。
他收起惆怅,伺候三爷洗漱用膳。
今日罗疏早早出门去生药铺收货,齐梦麟由连书陪着吃过早饭,用香茶漱了口,兴冲冲地蹬着一双粉底皂靴,前往自家绸缎铺。
文月堂产业诸多,罗疏本着济世救人之心,一直踏实经营生药铺,绸缎铺便交给齐梦麟照管。
齐大官人也有自己的一套生意经,每日变着花样捯饬,进了铺子也不忙着揽客,只松松散散地往堂中一坐,身上穿什么色,什么色的衣料就跟着大卖。
今日齐梦麟照旧坐定,接过连书递来的热茶润了喉,便亮出一把穿堂响的好嗓子,与熟客说笑,与新客搭讪,将铺子里的气氛烘得热火朝天。
就这么一天忙下来,齐三爷掐指一算,自己又要为娘子日进斗金,不由仰头哈哈大笑。
正得意间,后堂门帘掀开,一道小小的身影走进来,让齐梦麟笑脸一僵。
来人是长女齐云,手里提着一本账册,冲他板起一张娟秀小脸:“爹,你每日堂中闲坐,倒是把账好好算算啊,昨日的账,又错了一笔。”
“那个……你爹我坐镇店中,生意好了几番,进账暴涨,忙中出错也是情有可原,”齐梦麟咳嗽一声,接过账本仔细一对,没好气道,“就这一点零星的差错,你这做女儿的,就不能顺手给爹改了吗?”
真是不孝!
“小错也是错,若日积月累,等到盘账再清算,又要耗费多少功夫。”
明明是个七八岁大的孩子,一算起账来就老气横秋,还要跟他叫板。齐梦麟面子有点挂不住,张张嘴,正想找个台阶下,忽然一只泥猴儿跳过门槛,窜进铺中奔向他:“爹!”
齐梦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女儿两只泥手,虎着脸警告:“别弄脏我这身衣裳,你娘还没看过呢!”
齐月仰着汗津津的小脸,数落花里胡哨的亲爹:“爹你别再打扮了,外面都说你是娘的绣花枕头!”
一嗓子响彻绸缎铺,窃笑声瞬间此起彼伏,气得齐大官人松开手,捏了把女儿胖乎乎的脸蛋。
“别跟着外人胡吣,那帮蠢蛋懂什么,爹就算是绣花枕头……也软和着呢!”
你娘一天都离不开!
当爹的翘起鼻子哼了一声,眼见天色不早,干脆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收摊回家见娘子去也!
姐姐齐云极为懂事,进了家门,自行领着妹妹去洗手换衣吃饭,家中仆婢如云,也不劳齐梦麟沾手。
他心里记挂着娘子,快步进了里屋,这会儿罗疏早已到家,正站在一张香几前,捧着一束秋菊往青瓷胆瓶里插。她穿着家常白纱衫、出炉银比甲、挑线裙子,头上不加装饰,只戴着一顶银丝狄髻,耳边一对碧青宝石坠子微微打晃,越显得玉魂月魄,活脱脱一尊沁着药香的玉观音。
齐梦麟见了自家娘子,身子顿时酥了半边,忙不迭张开双臂走过去,对着罗疏开屏:“娘子,瞧瞧我今日这身?”
“好看,”罗疏放下花束,笑微微地打量自家相公,“你身上这批料子,果然进对了。”
“你就等着畅销京城吧。”齐梦麟得了娘子夸奖,笑得颊生梨涡、目若含星,“告诉你个新鲜事,外头都说,我是娘子的绣花枕头呢。”
“是吗?”罗疏睁大眼望着他,抿唇一笑,满脸无辜。
“可不是嘛,”齐梦麟双臂一收,搂住自家娘子,低头与她耳语,“我既然担了这诨号,娘子可要物尽其用啊。”
不害臊的话热烘烘钻进耳朵,罗疏脸红耳热,咬了一下唇,才勉强忍住笑声:“好,相公都这般说了,今夜我便伴枕而眠,不负**……”
以下省略两万字,诸位看官可自行脑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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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新春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