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凛见宛郁蓝城和柳叙白进去许久都没出来,不免有些担心,当他正准备进屋的时候,容城倩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拉住了他,沈凛对这个孩子还是格外宠溺的,所以蹲下身子问道:“怎么了倩倩?”
“君上,你过来,我悄悄与你说。”容城倩神神秘秘的将沈凛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然后四下张望了一番,才开口:“你和仙师哥哥是不是要去北境?”
这个事情他只是和柳叙白商讨过,还没有来得及下达指令,容城倩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又是那个女人告诉她的吗?沈凛心想,一旦涉及到那个女人,他就会格外认真,毕竟对方已经出手了几次帮自己解决燃眉之急,所以对于容城倩的话,他还是比较上心的。
“如果要去的话,君上一定要记得,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不快,都要抛之脑后。”容城倩淡淡的说道,然后将声音压低到只有二人可以听到的程度继续道:“这就是姐姐给君上的机会,记得,别让过去锁住自己。”
过去?沈凛心中疑惑,那个女人是想说让自己不要再在意之前无极境的事情吗?自打柳叙白受难之后,他就已经将此事逐渐放下,虽然还没有和柳叙白认真坐下来谈这件事情,但自己心中似乎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愤恨不已,那个女人为何现在要刻意强调呢?
“我知道了,谢谢倩倩。”沈凛微笑着摸了摸容城倩的头,容城倩露出明媚的笑容,然后又蹦蹦跳跳的跑开了,沈凛转身回到刚才的房间门口,他在门板上敲了敲,听到里面应声他才推门而入。
见宛郁蓝城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沈凛以为是柳叙白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所以马上开口问道:“师叔,琅環君的身体可有异?”
宛郁蓝城刚才调整了好一会情绪,现在才勉强能正常说话,他摇摇头:“没事,师兄的身体很好,你且多陪着照看便是。”说完便低着头拿起桌上的银针袋出去了,沈凛见此有些疑惑,不是说没问题吗,怎么还使用了银针。
他并没有来得及细想,柳叙白就出言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不一直都是那样吗,寒濯不必多心。”沈凛见柳叙白这么说,虽然心中仍有疑虑,自己不懂医术也不好说些什么,一会若是得空,还是让广晴然再来看看,两个人一起诊断也有个保证。
“楚莫辞如何了?”柳叙白问道,刚才自己下手的力道应该还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在桃花林和沈凛厮混了许久,也不知道楚莫辞还有没有气。
“刚才去看过了,死是死不了,但是估计短期很难讲话了,琅環君为什么不干脆一刀杀了他,他原是想要你命的。”沈凛替柳叙白感到不公,不过他还不知道,楚莫辞是用什么控制了柳叙白,于是补问道:“还有含光境之事又是什么,你当时说他拿这个事情威胁你?”
“我之前看不见的时候,他来见过我一次,含光境是神域的最高刑庭,当时因为我的罪责受牵连的人不少,我曾经在那里私下救过人,这件事情神庭并不知道,不知道他哪里得来的消息,便拿这个威胁我,说会将此事与神域言明,我怕被救之人在神域难以自处,所以就假意配合他。”柳叙白将含光境的是事情一笔带过,虽然说的倒也是事实,只不过后续的事情他并没有说出,沈凛倒是也没起疑,毕竟现在柳叙白生龙活虎的,他又何必去细细追问。
“我这兄长还是心思深沉。”沈凛感叹道,若是楚莫辞与自己能政见一致,将这些心机全部放在正事上,自己也不至于这么伤神,只可惜楚莫辞有他自己的坚持。
柳叙白见沈凛有些烦忧便出言宽慰:“他深受之前魔尊的影响,一时想要根除他固有的想法确实有些难,但现在不是你在把持魔宗大局吗?潜移默化之下,他定会明白你的苦心,更何况他确实有些实力,若能为你所用,定是件极好的事情。”
柳叙白的话让沈凛为之动容,他只字未提楚莫辞要杀他的事情,而是一门心思的在提自己的未来打算,虽然柳叙白不计较,但是自己却不能轻易放过,恩威并施也是帝王心术的一种。他没打算真的将楚莫辞处以极刑,毕竟他们还是血脉至亲,整场事件也是在为魔宗考虑,但他确实挑战了自己的底线,这点他必须要给楚莫辞点教训。
“话虽如此,但是还是得给他点苦头尝尝,先让将离派人把他带回去圈禁起来吧,等商瓷回来,再一并治罪。”沈凛淡然道,一提到商瓷,柳叙白就忍俊不禁,“商瓷真是错付了心思,如今还落得这么一个下场,真是唏嘘。”
沈凛听出了柳叙白弦外之音,于是又凑了过来,“怎么,琅環君吃醋了吗?”“我乱吃什么飞醋,我只是感慨商瓷也是个可悲之人,分辨不出何为好意何为爱意,偏执行事,将自己推入绝境。”柳叙白虽然对商瓷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他对沈凛倒是一片赤诚,未来自己不在的时候,沈凛身边缺一个全心全意待他的人,虽然商瓷不是最优选,但确是现在唯一的选择。
“我倒还蛮希望琅環君吃醋。”沈凛撇撇嘴,他知道像柳叙白这样冷静沉着的人,是不会主动去献媚邀宠,所以无疑也少了一些情趣,柳叙白见沈凛有些失望,马上顺着他的意思说道:“好好好,我吃醋了还不行吗?等商瓷回来我就去讽他几句,让他知道寒濯是我的,他不可以觊觎。”
听到柳叙白这么说,沈凛脸上才露出笑容,他将手揽住柳叙白的肩轻声道:“本来就不可以,谁也没办法取代你,我也只要你。”
“行了行了,不用表忠心了,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柳叙白听着这甜的发腻的情话有些不好意思,马上转移了话题,“都什么时辰了,能吃饭了吗?”
沈凛这才想起原本是约了众人游玩的,楚莫辞的事情纯属是意外之举,他们这些大人不饿,容城倩这小丫头可挨不住,所以马上出门去安排。
待沈凛走后,柳叙白朝着门口望了一眼,然后柔声道:“进来吧,都还没和你好好打过招呼。”门外突然露出了容城倩的脑袋,她眼睛灵动的一转,见柳叙白已经发现了自己,便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
“仙师哥哥果然比君上要敏感的多。”容城倩看着柳叙白,她刚说完这句,顽皮的眼神突然变的灵澈了起来,稚气的脸上满是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成熟,显然这幅躯壳内的人已不是她本人,她语调放缓:“你怎么发现的?”
“从我发觉骨生花被全数压制的时候,就知道是你的杰作,这世上可只有你知道乔木常青这种灵药的做法。”柳叙白重新坐回桌边,然后随手拿了一个十月橘剥起皮来,细细的将上面的丝络去除干净,然后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容城倩。
“也就只有你才记得我爱吃橘子。”容城倩爬上旁边的座位,伸手结果橘子吃了起来,柳叙白看着她吃橘子的样子,和以前一模一样,淡笑道:“何必为了我这么费心呢,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值不值我说了算,好在这个灵族小姑娘天赋异禀,能让我有机会和你们对话,不然真的要憋死了。”容城倩将橘子分成几瓣,一个一个丢入口中,柳叙白见她快吃完了便又拿了一个,然后边剥边说:“你我都知道违逆天道的下场,别再冒险了,我不打算继续逃了。”
“认命了吗?我都没认命,你怎么倒先退缩了?”容城倩睁着大大眼睛望着柳叙白,柳叙白微笑道:“如果不在我这里结束,天道要的果就会降临在别人身上,无论是谁,我都接受不了。”
“真相,你还没查明白,就这么放弃了吗?”容城倩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心,柳叙白摸摸她的脑袋,“不是放弃,而是我没时间了,剩下的交给沈凛吧。”容城倩叹了气,应是感觉劝说无果,她将手里的橘子放下,郑重其事的看着柳叙白:“那家伙已经记不得我了,也不记得他答应过什么。”
“忘了也好,反正他以后也会忘记我,记得那么多才痛苦,只可惜我死后都无法与你重逢。”柳叙白的情绪有点低落,话语中尽是遗憾,他再次抬眸看着容城倩说道:“我想问你要个方子,不知道你肯不肯给我。”
容城倩转头从腰包里掏出来一张折叠好的信纸递给柳叙白,仿佛已经猜到柳叙白会需要一样:“拿去吧,知道你会用的到,不过我也不打算放弃,我不信我打不破这个诅咒。”她的眼中透出坚定,“我已经给沈凛争取了一次机会,看他能不能把握吧,再不甘心我也不能亲自动手不是?还得他自己来。”
柳叙白接过信纸收好,容城倩将未吃完的橘瓣塞了一个在他嘴里,然后露出明媚的微笑“你啊,别老是想着生啊死啊的,命运这东西很难说的,天道有天道的规则,人也有人的活法,总会在一个节点上找到平衡,我们不也是在寻找这个节点吗?”
“也对,尽力而为吧。”柳叙白嚼着嘴里酸甜交杂的橘子也笑了起来,这一刻他感觉异常温暖,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他在神域最快乐的那段日子,容城倩的话似乎也将他最后的心结解开。
接下来,就看沈凛怎么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