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不嫁,往常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替我决定,唯独这个不行!”
乔司年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撂下几句狠话就走了。
乔风雨知道自己的反抗注定是没用的,那一年十岁有余,她贪吃话梅,找厨房婆婆多要了几颗话梅吃被乔司年知道了,不知是犯了什么忌讳被他关了几天的禁闭。
父亲一向不够疼爱她她是知道的,只是如今连这种终身大事都不可以自己做主,她这一生难道真的要任别人支配。
“幺幺,院里的桃花早就开了,哪来的什么下人打理不好,这种说辞……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乔风雨碧绿色的裙摆上粘了几片花瓣上去,春日尽头,正是充满希望的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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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行人不络绎不绝,叫卖声传到了酒馆的二楼,乔风雨抱着一坛子酒喝着正开心。
“小姐,你少喝点吧,回去老爷看见又该说你了!”
幺幺在一旁急得不行,乔风雨多伤心过都没这样抱着坛子喝酒,这一喝多了回去又是一场风雨。
“你别管我了幺幺,我马上要被嫁给不知道什么来路的张三李四了!!!还不允许我喝他个痛快么!!”乔风雨痛彻心扉的叫喊声响彻整个房间,窗户大敞着连楼下的行人都忍不住往上看。
“我宁愿是个乡野莽夫家的儿子,起码有情,夏日可以临水吃瓜,秋日与他围炉煮茶,总好比当个傀儡千金,婚姻都做不了主!”
如此悲痛的时候她竟然还想起了那个马背上的将军,那一幕就像是刻在了她的脑子里,记忆深处无法忘却。
乔风雨越说越亢奋,幺幺默默地将窗户关上,回头瞧见乔风雨趴倒在桌子上耸动着肩膀。
“小姐……”
“幺幺,”乔风雨慢慢地将头抬起,一颗泪珠从脸颊处滑落下来,“我这心中实在难受……你可懂我……我——”
“不好了!杀人了!!”
什么?!
乔风雨抹了把眼泪并猛地把窗子推开,只见一个老人横躺在路上,旁边几个大汉慌张的跑开,街道上的人四散奔跑。伤人者分不清是谁,乔风雨和一个浑身奇装异服的人对视,那人在人群中飞身上楼直奔乔风雨而来,霎时间窗子也来不及关上,乔风雨被吓得摔倒在了地上。
“砰”!
一堆人破门而入涌入房间,那男人神色慌张要去对着门口的众人叫喊道:“莫要上前,否则她——啊!!我的手!!!!!!”
男人一声叫摔倒在地,仔细一看,一只飞镖贯穿其中。随后那群追赶上来的人们立即涌上前去,确认他没有自尽用的毒药后将其捆了起来。那人表情实在狰狞,地上却一丝血迹也没有,可见飞镖速度之快。
“否则你要干嘛?”
叶桐城缓缓走进房间,这是乔风雨第一次看见他的正脸,额头饱满棱角分明,眉眼之间有些异域人的模样,传说中的异瞳——被一只眼罩遮住了!他手中把玩着什么,乔风雨定睛一看,竟是插在那贼人手中的飞镖,上面还刻着什么字。
“本将军只是想来这里饮酒痛快一下,不想遇到了这等扫兴的事。
将他和街道上闹事的人们关在一处,待我回去细细盘问,别让人死了。”
叶桐城吩咐下去众人也就退出了房间,留了一个小厮在身边。他扶起乔风雨和垫在她身下的幺幺仔细问道:“姑娘们可还好。”
乔风雨哪里见过这种场景,幺幺也被吓得不轻,乔风雨摔倒时幺幺在身后护住了她,屁股是结结实实摔了一下。
“无妨,幺幺你怎么样”
“小姐我没事的,那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冲着小姐来啊?!”
乔风雨想着许是对视的那一眼出了问题,果然这热闹不是人人都看得,“小女乔风雨,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乔丞的千金?不必多礼,鄙人叶桐城。姑娘可识那人?”叶桐城将手合在一处,鞠了一躬。
“不识,我只不过听见热闹开了窗子与那人对了一眼,谁知竟遭了这祸事。”
乔风雨此刻才认真打量了他一圈,此人身正挺拔,眼神锐利,好似他掷出的一把利剑,眉眼间有着化不开的杀气。
“我只以为我和将军只有一面之缘,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了。”
叶桐城见桌上的酒壶开了好几罐,他将佩剑横放在桌上,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姑娘说见过我,可我脑海里却没印象。我自罚一杯,自此算是结了这个朋友可好。”
“将军这样说了,我不接可是不给您面子。”
“桌上这么多酒罐子,乔小姐可是心情不好?如果方便也可以与在下一说。”
“将军不必担忧,我酒量不逊色于旁人,只不过有兴致多来几杯罢了。”
叶桐城笑道:“也罢,你想说自然会告知于我,在下回朝中有事处理就不在此逗留,日后有机会我们畅饮一番。”
说罢叶桐城转身离开了屋子。
乔风雨盯着她的背影思索了良久,坚定了逃婚的想法。
她倚在窗边望着街上混乱的残局,安静下来才听见一两声微弱的蝉鸣,“夏节将至,不知皇城里的梧桐树开的怎么样了。从前皇伯伯在时就枝繁叶茂的,自他去后,我也许久没进去过了……”
皇城议政殿的旁曾种着一颗高大茂密的梧桐树,夏季来临时树上的蝉叫声此起彼伏,乔风雨小时候最爱坐在石阶上看着公公们举着杆子粘蝉,温凉的风一吹散了浑身的热气,看入迷睡在阶上被人抱了回去。
昏昏沉沉中似乎是看到了先皇清秀祥和的面容,平淡声音中的温柔不可抑制的倾泻出来:“睡吧,风雨,我在这儿呢……”
只是如今新帝上位,他厌烦蝉声扰人清净下令将其砍掉,百年的古树轰然倒塌,连带着蝉声一并不见了。
殿内,年轻的君主歪坐在龙椅之上,宽大的黄袍上趴着一只雪白的兔子,对面的大臣就着某件事议论纷纷。
“皇上,微臣以为此时乃国运昌隆之际,国库充实足够支撑一笔战事,梁、叶二位将军凯旋归来正是全国士气鼓舞之时。再者我国兼并多国,天下大势意在一统啊………”
一长胡老者叹息摇头道:“此言差矣,国力需要续集,常言道'兵久则力屈,人愁则生变'如果一直依靠战事,长久下去必会生变!”
“那依您看要如何,缩头乌龟一般,我都替你为那战死沙场的将士们感到羞愧!!”
殿内两个老臣你一言我一语,大殿之内回荡着两人愈发激荡的声音。
皇帝却两耳不闻一直抱着怀里的兔子喂草:“小春子,朕的草不够了给朕去拿。”
“皇上!请听微臣——”
“够了你们两个老家伙,没看见朕的兔子饿了么!”
二人见状皆停了下来,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开口。
“禀奏陛下,乔丞来了!”大公公小跑进来神色慌张不敢抬头。
乔丞来了!
皇帝惊得站了起来,兔子被弹到了地上,“快!快将朕的兔子藏起来!!不不不,拿去砍死,快去快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