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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人生路 第14章 第 14 章

作者:有无斋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2-10 03:37:17 来源:文学城

二、我的恩师们

我们小学的校长说得的确不错,黄陂十中师资队伍真的很强大,可以说,比现在的任何一个重点初中要强很多。

我们这个学校的老师很特别,大多出身和经历都不一般。其中有**中将的儿子,有毕业于黄埔军校的国民党军的起义将领,有国民党高官的大小姐,有海军的翻译官,还有几位是带着□□帽子从名牌大学毕业曾在高等学校任教的老师。

教过我们的老师,大约有十几位。

班主任蔡老师竟然和我同名,当时很年轻、很帅气,还没结婚。

记得上学第一周的星期六晚上,我们在学校操场上看了电影《红日》。

蔡老师就在星期天晚上教我们唱《红日》里面的那首很流行的歌“谁不说俺家乡好”。

蔡老师浑身都是艺术细胞,能歌善舞,没去从事专业的艺术工作太可惜了。

后来,在我们公社的文艺宣传队里,蔡老师是总导演,他还教过我一个独舞“蝶恋花”。

教过我们语文的老师有5位,最先教我们的是一个方老师,名字忘记了。

记得上《落花生》一课,他让我读课文,我用带着浓重的黄陂东乡方言大声读了一次,因为很流利,且没读错一个字,他大大地表扬了我。

第二位是王老师,也只教了几周,印象不深了。

教得最长印象最深的是许老师和宋老师。

许老师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

她和我小学时的郭老师一样,也留着一对又长又大又黑的长辫子,非常漂亮,气质文雅。

许老师的丈夫是电影演员,出演过多部电影。我在武汉曾经接待过许老师全家,见过他一面,已经80多岁了。

许老师还是我们的音乐老师。她在武汉大学读书的时候,是武汉大学京剧社的女主角,我曾看到过她演出的京剧《玉堂春》的剧照。

许老师曾教我们唱楚剧,我学会了几个唱段,现在还会唱,如《追报表》和《双教子》中的唱段。

我的语文成绩比较好,许老师特别喜欢我,总是亲切地叫我“华华”。

有一次写作文,我写了一篇散文《雪》,许老师给我打了95分,还在班上讲评了这篇作文。

上课前许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我是不是抄的,我说不是,她才在课堂上声情并茂地郎读了我的作文,并作了详细的讲评。

许老师的这次讲评,给了我极大的鼓励,使我对语文的兴趣更浓厚了。

宋老师教我们时,他要我们练小字,抄课文。

我觉得抄课文没意思,就胡乱写诗。

其实我写的只能算是顺口溜,有五言的,有七言的,大多是模仿我在小说中看到的诗。

有一天晚自习时,宋老师叫我到办公室去,我跟在他后面走得很慢。

到了办公室门口,听到里面的老师们都在笑。

我在门外听到有位老师说:“看看写这些东西的是个什么样的学生。”

我站在门口听到这话,就不敢进去。

这时宋老师出来了,把我拉进了办公室,我尴尬极了。

一位老师笑着对我说:“你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懂什么情呀爱的?”

我说:“抄课文没意思,我就瞎写着玩的。”

宋老师并没有批评我,还鼓励我多写诗。

还有一位教过我们语文的老师是教导处肖主任,他毕业于大学哲学系,那是在□□后期复课闹革命,没有语文教材,肖主任代我们语文课,教的是诗词。

肖主任就是因为写诗,后来受到批斗。有人说他的诗中有发泄对社会不满的诗句。

当时的数学课分为代数和几何两门。

教我们代数的是吴老师,他的帽子是“极右份子”,但被称为黄陂县的“数学大王”。

吴老师的课非常精彩!到现在同学们都清楚地记得他上第一堂课时的情境。

他用抑扬顿挫的声调讲道:“算术是代数的基础,代数是算术的发展。”他首先给我们讲学好代数的意义。

为了提高同学们学习数学的兴趣,他组织了“数学兴趣小组”。

记得我们班当时有几位同学参加了,现在只记得有段帮林和古春福和我。

讲的内容大概就是和现在数学奥赛差不多的东西。

印象最深的是,他在黑板上写了满满一黑板的算式,来证明“5大于8”,目的是让我们掌握“不等式”的规律。

吴老师的代数课,使我对数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记得他给我推荐了一套华罗庚写的数学小丛书,一共有十本,只记得第十本书名是《神机妙算》,书都很薄,我很快就看完了。

我还书时请他再给我推荐这样的书,他说,学校图书室没有这样的书了。

他前半节课讲概念定理和例题,后半节课是巩固练习,经常是让同学们到黑板上去做题。

我一般是听完前半节课就开始偷偷看小说。

我的课桌桌面上本来就有一个小洞,我用小刀把这个小洞搞大,把书放在下面,从小洞里看小说。

吴老师发现了我这个秘密。

于是,有一次,在课堂上,我正在低头看小说,他突然点我到黑板上去做题。

我放下书,走上讲台,把题目看了一下,很快就做出来了。

吴老师笑着对我说:“我知道你在看小说,点你上来做题,本来是想出你的洋像,没想到你还做对了,我还说什么好呢?”

吴老师真宽容!

课后我找吴老师说,这册代数我已经自学完了,能不能给我找些有难题的书。

他说,对于你,没有难题了,好好学,将来向数学方面发展。

记得1978年暑假,我在黄陂街上遇上吴老师,他背着几节烟筒,说是要把家里的烟筒换一下。

我向吴老师汇报了我毕业后的情况。

当他知道我考上了大学中文系时,皱着眉头说:“你上什么中文系呢,怎么不上数学系呢?太可惜了!”

吴老师在□□中受到不公正待遇,挨过批斗,下放到乡下去了,当时的处境看得出来不大好。

离开时,看着吴老师远去的背影,回想着当年吴老师教导我的情境,我的泪下来了。

大约是1998年暑假,我又见到了吴老师,他当时已经平反了,在城关中学教书,他交给我一份书稿,是专门讨论不等式的专著,想托我找出版社出版。

我把书交给一个出版发行公司,我想,这家出版公司是靠出版我主编的书起家的,他们一定会帮这个忙。

谁知最后书还是没有出版成,想起来,真是对不起恩师,心里一直很愧疚。

我的几何老师姓韩,听说他上过军校,曾经是个军官。韩老师喜欢抽烟喝茶,被同学们戏称为“韩烟茶”。

我的几何成绩特别好,无论大考小考,都是一百分。

有一次期中考试,其他的同学期中考后去学校农场劳动去了,他留下我帮他改试卷。

当改到我的试卷时,他指着我的试卷对我说:“这一次你得不了一百分了。”

“不会呀!我觉得所有的题都做对了。”我有点不服气。

“题是都做对了,可是这里掉了一个反括号,我要扣你一分。”

“别呀别呀!我前面的数学考试都是一百分,如果这次扣一分,就打破记录了。那以后——”

“数学是非常严谨的学问,答题规范很重要,出不得半点差错。这次就不扣你的分了,以后要特别注意这些细节!”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我红着脸连连说。

“不过,你要记住,你这次的一百分可是有水份的啊!”韩老师笑着对我说。

“这次的一百分可是有水份的!”这句话我记了一辈子,也警戒了我一辈子。

后来,这件事我对我的学生也不知道说了多少次。

韩老师不仅数学教得好,而且有很高的音乐造诣。他不仅是我的几何老师,也是我的音乐启蒙老师。

他教我识简谱和五线谱,教我弹钢琴。

每每到下午课外活动时,他就把我带到学校唯一的一间钢琴房,教我识谱弹钢琴。

在生活上,他也很关心我,他听说我没菜吃,还吃长了蛆的豆酱,就送给我红方腐乳。

至今我爱吃红方腐乳,每当吃这红方腐乳时,就感到有一股别样的香味。

韩老师的书法也有很高的造诣,我在学校主编的文学小报的报头刊名也是赵老师题写的。

我的两位外语老师的出身经历也很不一般。

一位是李老师,他就是那位**中将的儿子,但他又是参加过上甘岭战役的志愿军战斗英雄。

他是因眼睛爱伤而退役当老师的。

上甘岭战役时,美军掌握了战场的制空权,一直轰炸志愿军的后勤补给线。

李老师所在的汽车运输队在向上甘岭运送炮弹时,被美军轰炸,15辆运炮弹的汽车被炸毁了14辆,仅有赵老师开的这辆汽车运到了前线。

但就在离目的地不远的地方,车也被炸了,战士们在抢运车上的炮弹时,李老师的眼睛被炸伤了。

李老师还是学校教师篮球队的主力后卫,被师生称为“坦克”,在篮球场上,我们经常可以看到他那勇猛的身影。

我曾搞过一次恶作剧,一直很羞愧,觉得非常对不起李老师。

一天下午,我和孙厚琼、段汉彬、段帮林、姚友昌等几个同学想学骑自行车,就去找李老师借自行车。

另一个同学王治平也去找李老师借自行车,王治平想回家一趟。

李老师没借给我们,他把自行车借给王治平了。

我很生气,就想到了一个“坏主意”。

我们几个到学校旁边的一个单位的门房,我让段汉彬用普通话给学校打电话,指名要李老师接电话。

段汉彬按照我设计的话说:“喂!是黄陂十中李老师吗?”

“是啊!我就是。”

“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学生叫王治平?”

“有啊,怎么?有什么事吗?”

“他是不是骑自行车回家?”

“是啊,他从我这里借的自行车。”

“你们快点来,出事了,他被汽车撞了,伤得很重。”

打完电话,我们几个人就站在一个高坡上看热闹。

只见从学校里跑出来一群人,跑在最前面的就是李老师,他们急匆匆地往十仔铺的方向跑。

我们学校离十仔铺有八里路,李老带着一群人白跑了一个来回,累得大汗淋漓,却不知道是我搞的鬼。

当时太顽皮,真对不起李老师!

另一位外语老师则是那位曾经是海军的翻译官,他姓卢,广东人。

印象最深的是在我们毕业离校的时候,我清楚地记得,那是1968年12月20日。

那一天,学校里只有不到十位老师,其中就有韩老师和卢老师,而学生只有我一个。

“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到那里去是大有作为的。”在这样的口号下,同学们都回家了。

我却依依难舍,不想离开学校。

不能上学读书了,幼时的志向都要落空了,我好不甘心!

就这么走了,连毕业证都没有,万一将来恢复高中招生了,没有初中毕业证怎么办?

于是,我就在教导处找到了空白的毕业证,请韩老师帮忙填写姓名,我盖上学校的公章,忙了一天,把全年级同学的毕业证搞好了,才收拾行李准备回家。

我一个人挑着行李准备回家时,卢老师正在长满荒草的校园里踱步。

“古之华,你怎么现在才回家呀?”他看我,走过来对我说。

“我舍不得离开学校。”我低声说。

“先回去吧,说不定哪一天又能上学了。”他明明是在安慰我。

“我们学生都走了,你们老师也没书教了,老师你今后干什么呢?”

“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老师是不会失业的。”卢老师眼睛望着远处,又像是回答我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教我们历史的是马老师,他上课就像说评书。

我是历史科代表,他让我把课本上的内容读一次,课本就放一边了,也不让我们去背记课本上的知识点。

他主要讲朝代兴亡的故事,讲得生动有趣,我们都听得入迷。

因为他讲课像讲评书,深受同学们欢迎,他就在下午课外活动时给我们讲评书。

记得他讲的是《战斗在敌人心脏》,来听他讲评书的学生很多,别的兴趣小组的同学也被吸引过来了,以致操场上打球的人都没有了。

有几个老师我不大喜欢,他们是运动的积极分子,揭发批判其他老师很上劲,全不念同事之情。

还有一位老师更可恶,竟然性侵学生,被公安局逮捕了,判了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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