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花店 第1章 第一章

夜晚宁静的马路上，耳边只有凄凉的窸窸窣窣的蝉鸣声，风刮过树梢，如同奏响一首幽深的曲子。

陆成川漫无目的走在马路上，手里只攥着一部手机，但是很可惜，已经没电了。

蝉声叫的人心烦，他靠在路边的墙角处，从兜里拿出一罐药瓶，倒出一粒白色药片，就着唾液咽了下去。

他慢慢的靠坐在墙角处。

路边的景物开始变得如同幻影，一齐向后倒退着，蝉鸣声越发凄厉，风刮过树梢，没有微风和煦的感觉，有的只是夜晚的嚎叫。四周开始变得黑洞洞的，无助感溢满全身，他就像躲在角落里的一只猫，随时会被吞掉。

顿时，眼前出现一个高大的男人，阴森的站在他的面前……

翌日。

睁开眼便是一片白色和异常刺鼻的的消毒水的味道，陆成川使劲闭了闭眼又睁开，是医院病房。

他还正打着点滴。

陆成川烦躁的往被子里缩了缩，在心里骂了一句。

窗外春风拂过树梢，麻雀叽叽喳喳飞上房顶，有的却而盘旋在空中，所有事物无不显出春的活力。

“春天了……”

是啊，春天了，新生活要开始了。

突然，病房门被打开，一个身着白大褂的男子和一位小护士进来了。

陆成川不为所动。

“他还没醒吗，”小护士看着他说到，“看药效应该醒了啊。”

小护士又给他把了把脉：“一切正常，祁医生不用担心哈。”

被称作祁医生的男子应了声：“嗯好，麻烦你了。”

“嗯哈哈不麻烦，那没什么事我先走啦。”

祁医生点了点头便坐在病床旁边。

陆成川以为医生们都走了，抬起一只眼睛瞟了瞟，结果正好对上祁医生扫过来的视线。

“……”

他翻了个身，正巧听到祁医生笑了：“……”

祁医生咳了咳，笑道：“咳咳，我叫祁沨，是S市人民医院心理疾病科的主任。”

“额，今早上班我在路边发现你的……所以就把你带过来了。”祁沨解释。

陆成川不说话。

“我把名片放这了，有什么事情联系我，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祁沨从兜里拿出他的名片，放到桌子上，随后转身而出。

陆成川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满脸不愉快，歪头看着祁沨的个人名片。

“……心理医生。”他在心里想着。

他讨厌医院，讨厌医生，更讨厌心理医生。

他想出院，一刻都不想再待在这里。

他把针头一拔扔在地上，起身穿鞋，慢慢站起身，不妨眼前又是一黑，他撑了一会儿桌子，皱了皱眉，穿上外套就走。

刚要出门，又往回走把桌上的名片塞进兜里。

走出来，便看见蜂拥而至的人群往外跑，警察和消防员都在，警察用喇叭喊，消防员则往里冲。

着火了？

幸亏自己走的及时。陆成川心里边想着，边快步往楼下走。身边是乱糟糟的人群，一个劲儿的往楼下冲，他被带着迈不开步子，只能跟着人群往下跑。

楼下是疏散人群的警察，陆成川没心思看热闹，只一心想着快走。

出了医院大门，喧嚣的人群才彻底消散，他打了个车，准备回家。

车水如龙的马路上喇叭声不断，况且出租车司机还在听着不知道哪一年代的相声，车里一股子烟味。

陆成川开了点窗透气。

他现在烦得很，就昨天晚上自己那个狗样被医生给捡着了，想想就觉得傻。

他在心里默默地骂了自己无数遍傻子。

车停靠在小区门口，陆成川付了钱走下车。

现在正是中午，阳光透过枝桠炙烤着大地，晒的人抬不起头来。

陆成川手插着兜往家的方向走，那天他出门只是觉得家里太闷了，无聊出来透透气，没想到正巧晕那了。

真的是正巧。

穿过一排排小巷，走到一个胡同里，破旧的楼房映入眼帘，他走进其中一个单元门里。只见墙上贴满了小广告，墙角也已经长了毛，原本可以开的窗户已经打不开了，楼梯扶手也破破烂烂。

他爬上四楼，钥匙旋转两下，门开了。

一个四十多平米的小家。

虽然小，但是很有生活气息，一切都整整齐齐的，陆成川换了鞋进屋先把手机充上电。脱了衣服，去了浴室，准备洗个澡。

他现在淋浴头下叹了口气，他的后背、手臂、腿上都有疤痕，也有被烟头烫过的痕迹，隐隐约约的也能看见淤青。

习以为常。

他早就对这些习以为常了。

……

他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就听见了手机叮当响的声音了，这是今天上午的消息？

陆成川换上睡衣低头拿手机，果然，昨天晚上的和今天上午的，这么多。

点开微信，霸榜的是好哥们儿杨俊杰，消息足足有99＋。

好哥们儿：今天晚上你吃啥啊

好哥们儿：人？

好哥们儿：打游戏呢？

好哥们儿：不是这都半小时了别装死啊

好哥们儿：卧槽你人呢！！！

好哥们儿：我找你去了！

紧接着是几个语音电话和视频通话，陆成川继续往下滑，杨俊杰似乎一晚上都没睡，凌晨的时候说不管他了睡了会儿。

小鹿：昨晚上睡死过去了

小鹿：抱一丝啊，手机正好没电了。

然后又发了一个抱歉的表情包以表愧疚。

吴佳俊几乎秒回。

好哥们儿：。。。。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怎么会有我微信？

小鹿：错了，今早我去早点店儿吃的饭，没带手机。

好哥们儿：【算你识相】

陆成川刚要点退出，杨俊杰就又发信息。

好哥们儿：我一会儿给你送点包子过去，我妈今天包包子，给你留了一兜儿。

他刚要打字说算了，杨俊杰又来了。

好哥们儿：你拒绝也不行，我骑车马上到。

“……”

小鹿：谢了。

他切了屏，看到了妈妈给他发的信息。

妈妈：最近有好好吃饭吗？在家记得吃药，我这也没什么钱了。

妈妈：【300.00元等待您接收】

陆成川点了接收，看着那一行字很久。

“咚咚咚。”吴佳俊已经到了。

他慌忙的发了句“谢谢”，领了钱就跑去开门。

“想我没啊？！”杨俊杰上来就给陆成川一个拥抱，又打了他后背一下，“看，一大兜子，给你装的贼多，够你吃的！”

陆成川笑着接了过去：“进来待会儿吧，替我谢谢阿姨啊。”

“这有啥谢，那个……我就先不进去了，我妈催我回家吃饭呢。”杨俊杰拍拍他肩膀。

“啊行，没事，哪天出去咱俩吃一顿。”

“走了！”

“哎！”

送走杨俊杰，陆成川进屋收拾了下，把包子放进冰箱里冷冻上，又烧了热水泡了一袋牛奶。

一大杯，喝起来很满足。

他对喝牛奶是真的爱，不像汽水，甜丝丝的，没有气泡，很好喝。

他窝在沙发里，一手拿着手机毫无目的地翻着，另一只手拿着只剩半杯牛奶的杯子。

突然，陆成川想起了外套兜里还有什么医生的名片，他起身去找。

“祁沨，S市人民医院心理疾病科主任……年龄24……联系电话……”他要不要去联系下祁沨自己已经出来了。

算了，医院都着火了，哪有还在那儿待着的，但是是不是得感谢一下，毕竟当时祁沨跟他解释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说，有点不礼貌啊。

于是他拨通了号码。

“喂，祁沨，你是……”

“我是陆成川……那个，我是……”陆成川紧张的不得了，明明刚刚都想好要说什么了，现在一开口就忘。

“啊，我知道，怎么了么？”

“医院着火了，所以……我出来了，已经平安到家，额，谢谢你啊。”陆成川磕磕巴巴地说着。

对面的祁沨笑了一下：“没事，不用谢，你平安就好。”

“啊，那挂了，谢谢医生。”

“嗯，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