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妖 第30章 第 30 章

“不是。”雁声笑了笑，“就是今天累了。”

“你骗人。”晚上睡觉，段秋白还是觉得不对劲，他甚至坐到雁声身上逼问，“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雁声垂着眼看他，良久之后才拉着段秋白的手抱住他：“嗯，我确实不想你和他认识。”

段秋白惊讶于雁声的想法，但终究没有问他为什么。

既然雁声不愿意，自己便不与段大人多来往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段秋白一开始还以为只是简单小伤，没想到伤口久久未愈合不说，晚上睡觉，骨头里都开始一阵阵的疼。

后来有一晚段秋白实在疼得难受，想起床坐会儿。

没想到雁声也醒了：“腿疼吗？”

段秋白没想到他会知道。“有几次看见你揉腿。”雁声动了动，将段秋白的腿搭在自己身上，伸手给他揉腿。

折腾一晚上，段秋白第二天醒得也晚。

睁眼发现雁声不在，但饭菜还热气腾腾摆在桌上。段秋白洗漱完打开门，就看见雁声和程大人在楼下交谈。

雁声手上是自己的钱袋，想来应该是程大人好心将自己的钱袋送了回来。

段秋白站了会又觉得腿疼，忍不住弯腰揉腿。

雁声余光瞥见，下意识扭头看他，程端也跟着抬头，两人便一齐看见了段秋白。

如此段秋白不得不面对他们二人了，起先他准备下楼，但程端与雁声都觉得他一上一下不便，三人便在楼上交谈。

“我看段公子腿伤还未好？”程端问。

段秋白飞快看一眼雁声，然后道：“是，还没好完全。”

“可我瞧着，段公子怎么像是腿疼？”程端语气关切。段秋白也不知道怎么答了，还是雁声道：“是，时不时腿疼。”

段秋白眼神一震，先是看一眼雁声，立即又去看程大人的表情。

幸好程大人表情无意，他皱眉道：“可请过郎中？”

段秋白道：“只是小毛病，休息几天就好了。”

“小毛病晾久了，也会拖成大毛病，我府里有几位医术高湛的医士，等会请来给你瞧瞧。”

“不用了不用了，程大人帮我找回钱袋，我就已经万分感谢，怎么能麻烦程大人再为我请医士？”段秋白连连拒绝。

程大人若真是主考官，到时候让人知道自己曾和程大人来往密切，不知道会对程大人有何影响。

程端见段秋白如此拒绝，也只好作罢，只说之后需要，托人去府上送封口信即可。

等程端走后，雁声把段秋白扶进房间，卷起他的裤脚：“莫非是伤久不愈合，再加上天气渐冷，寒气入骨，这才会疼？”

段秋白不懂医术，也不想雁声为自己如此耗费心力。他放下裤脚：“我没事，反正这几天也要看书，你别担心了。”

离考试五天左右，即使之前学得再仔细，时候真到了，心里还是紧张。

雁声便在桌子下搭了个火盆，坐着读书也能取暖。

只是腿疼越发严重，段秋白不说，晚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可后来雁声还是发现了，每晚感觉段秋白开始动，就默不作声给他揉腿。

期间雁声想过干脆用法术治好他的腿，但段秋白何尝不知道，对凡人用法术，雁声何尝不会受到反噬。

就比如那几次施法后，雁声总会嗜睡一阵。他不忍心雁声如此受累，便想着忍忍算了。

如此煎熬到考试，那日段秋□□神终于好了些，腿似乎都不疼了。

幸好考官并不是程大人，段秋白也放心了些。只是那些考官和府衙门口的守卫，总是时不时瞥自己一眼。

起初段秋白以为是自己眼花，但与他们的目光对视上，他们又立即移开目光后，他才确定是真的在看自己。

于是离开府衙时，段秋白心神不定，只有和雁声说了才安心。

雁声果然在外面等自己，段秋白看见他，脸上一喜，也不由得走得更快。

但这个时候腿却疼了起来，段秋白几乎是撑着雁声才能走。

“不知怎么，那些守卫和考官时不时看我，我一看他们，他们又装作没看的样子。”段秋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啊。”雁声看了看，“腿很疼吗？”

段秋白点了点头，雁声叹了口气：“回客栈后你休息会，我去请郎中。”

“小毛病……”

“疼了这么多天，怎么会是小毛病，回去舟车劳顿，到时候更疼了。”雁声不让他继续推脱，将人安置在房间，便出了客栈。

只是这一去有些久，段秋白眯了一觉，醒来才听见上楼动静。

他撑着桌子想站起来，没想到第一个进来的却是程大人。

雁声紧随其后，再后面的，就是身着官服的医士。

“我在路上碰巧遇到了这位公子，才知道段公子竟然腿疼了这么多天，这几位医士颇有经验，我便请来给段公子看看。”

几位医士放好东西，开始准备诊病。

段秋白看了雁声一眼，确定如此，才放心让他们诊治。

那些医士开始针刺段秋白腿上的穴位时，段秋白下意识拉住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雁声的手。

他们都站在对面，没人看见两人的手在暗处紧握。

直到医士一番查验，才向段秋白道：“公子多年受寒毒侵袭，此次受伤更是加剧骨缝中的湿气，在下为公子开几服药，以后多注意保暖，病症可缓。”

话毕医士已经去称药写方子了，段秋白感觉雁声明显松了一口气，连身体也不那么紧绷了。

程端过来：“服了药就好了。”他面上在安慰，表情却有些忧心。

段秋白看不明白，便扶着雁声向他道谢。

程端笑着摆摆手：“无妨，我与段公子一见如故，如此小事，段公子不必挂心。”

等他们离开后，雁声借客栈的厨房熬了药，又拣了些蜜饯，才让段秋白喝下去。

“段大人果真是好人。”段秋白一口喝完，苦得五官都拧在一起。

雁声赶紧往他嘴里塞了蜜饯：“你就是之前一个人住不好好照顾自己，才落下这毛病。”他顿了顿，“等天气好些，我们就回去吧。”

段秋白惊讶雁声怎么如此着急，或许是不愿与段大人有过多牵连。

他点点头：“我看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就明天走吧，临行前，我向段大人府上捎封信道别。”

雁声抿唇没有说话，但晚上段秋白能感觉到，他一整晚没怎么睡。

翌日段秋白很快写好书信交给跑腿，然后和雁声开始准备收拾行李。

两人东西不多，加上药包，再和客栈掌柜对账。两人出门时，已近晌午。

一上午待在客栈，这次一下楼，段秋白便发现街上有些不同。

路上行人依旧络绎不绝，但面上有些谨慎，也无人大声欢笑，街上不时有巡守官兵在城门与皇宫间来回，皆披锐戴甲。

段秋白与雁声走在最边上，小声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到城门，进出的队伍排了老长。段秋白往前看，才发现今天查验文牍麻烦许多，需得经过一道道查验。

日头渐高，段秋白忍不住眯起眼，心里也焦躁起来。

正是这时，他听见身后两人聊天：“唉，你说这宫里太妃怎么说走就走，还就在今天，今晚前能不能出城都不知道。”

段秋白小声嘀咕：“宫里太妃？那怎么会如此阵仗？”

“听说是有刺客进宫的缘故。”雁声在旁边小声解释，段秋白立即转头看他。

“不是我。”雁声一摊手，“我才懒得进去。”

前面屡屡出了几次骚乱，中途雁声还去买了点点心烙饼充饥，但他们查到两人文牍时，官兵却将雁声扣住了：“你说从清水镇出发，籍贯怎么不是清水镇？”

“我是肃州人，在清水镇留过几月。”雁声解释。

“那肃州官印呢？”官兵皱眉将文牍展开在雁声面前。

段秋白心道不妙，前几次都没碰见过如此查到底的：“大人，这是我表哥，祖籍肃州，他很小就离开了肃州，在清水镇长大，所以没有肃州官印。”

那人扫了一眼段秋白：“没你的事，你出城吧。”他又转向雁声，“你还不能出城，等肃州那边确认，你再出城。”

雁声被官兵带到旁边，和其他户籍不明的人站在一起。

段秋白自然不能让他一个人留在这，但身后还有其他准备出城的人，局势一时僵住，段秋白只有出城这一条路能走。

“这两位公子是我旧友，确实如他所说。”程端的声音突然响起。

段秋白惊讶回头，果然见程大人从马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

那人身高八尺，身材魁梧，虽衣着朴素，但腰间一个金亮的腰牌，足以彰显此人身份不低。

那官兵立刻行了个礼：“参见段大人，武安侯。”

武安侯？

段秋白不由得仔细去看那人，他没想过之前遍寻资料而不得的武安侯此刻竟然站在自己面前。

而武安侯看见他，显然也是目光一震，嘴唇微颤，似乎想说什么。

官兵闻言放人，段秋白立即站到雁声身边。

“收到信后我想着赶紧过来，或许能送一程，果然让我赶上了。”程端负手而立，面上带笑，“眼下天色将晚，二位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我府上暂住一晚，明天我便派马车送二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