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五月初,杨闻尘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按照杨闻尘告诉张忆安的话就是:“忆安隔三差五就来,我心里一开心,伤自然就好得快了。”
对此张忆安只道:“闻尘又在哄我了。”
不知为什么,自从那日张忆安给杨闻尘过完生辰后,他回到家做什么都感觉到没意思,一闭眼就想着杨闻尘,一睁眼便要下山去找。
张俞岚和梁司惠都以为张忆安结识了什么姑娘,直到有人在城里看到张忆安和杨闻尘走在一起说说笑笑,回去告诉梁司惠,梁司惠道:“定是那日张忆安出手相救的那位公子。一定是和忆安一样,志趣相投的人。”
张俞岚则说:“那位公子不是捕快吗,怎么日日和忆安在一起,被让忆安被他骗了。”
梁司惠道:“儿子大了,你别老拘束着他,他有自己的朋友,往后的日子怎么样过,就由他自己决定好了。”
张俞岚道:“那你上次还指使我打儿子?”
“谁让你真打了?不是和忆安闹着玩的吗。”梁司惠道。
一番讨论后,夫妻两终于决定,以后就不在管束张忆安了,一切都有张忆安去吧。
于是张忆安就发现,平日严厉的父亲,突然对自己笑呵呵的,自己月上柳梢的时辰回来,张俞岚也不会说什么,这让张忆安更加不安,回家时总觉得家里有埋伏,张俞岚似乎就躲在门后,随时准备将自己五花大绑扔进柴房。
张忆安一边战战兢兢,一边心里却还是不由得想去找杨闻尘,哪怕杨闻尘当日在抓小贼或者巡逻,张忆安都宁愿坐在杨闻尘家门口等他。
张忆安觉得,似乎这样等着杨闻尘回来,是一种很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终于有一日,张忆安到了杨闻尘家门口时,杨闻尘早就已经等在那里,依旧是一身黑衣,低垂着头,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在见到张忆安后,马上鲜活起来。
“今天没去当值?”张忆安问道。
杨闻尘道:“今日不当值,带你去玩。”
张忆安眼睛亮了亮,有点雀跃道:“好啊,去哪里。”
杨闻尘有点神秘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张忆安跟着杨闻尘出了城,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张忆安看到了一大片草地,绵延的高低起伏的山,被毛茸茸的草裹着。
绵延不绝的春意。
张忆安开心道:“这里真美,我喜欢这里。”
杨闻尘从旁边的农户家里牵出两匹马,两匹黑的发亮的骏马,杨闻尘道:“今天教你骑马。”
张忆安有点意外:“所以这不是你的临时起意?而是你一早就安排好的?”
张忆安之前和杨闻尘说过,自己一直在山上住,来回山路人都难行,更不用说马了,所以到现在也不会骑马。
张忆安骑在马上心里有些发毛,面上还是强装镇定道:“这马看起来很乖。”
话音刚落,那马便烦躁的撩蹄子,张忆安一紧张,手里不由得用力一下,马像是得到命令似的,跑了出去。
张忆安吓得也顾不得什么,忙喊道:“闻尘......救我......”
杨闻尘一个帅气的翻身上马,骑马追上张忆安道:“没事的,拉好绳子,身子坐直。”
张忆安照着杨闻尘说的,果然慢慢适应了,他不由得越骑越快,杨闻尘倒是被他甩在后面了。两个少年在旷野骑马,四下无人,只有他们,和他们的大侠梦。
杨闻尘在后面喊道:“忆安,等等我。”
张忆安高声答道:“我也想等你,可我不会停下啊。”
杨闻尘忙上面,帮张忆安止住了马,张忆安翻身下来,气喘吁吁的直接躺在草地上,杨闻尘将两匹马拴在树上,也躺倒草地上。
小草随着风,在两人脸上掠过,张忆安看着云道:“我将来一定要做一个大侠!”
杨闻尘道:“那我当大侠的小跟班,跟张大侠一起行走江湖。”
张忆安扭过头看着杨闻尘的侧脸,一张极其俊美的脸,让人忍不住想亲近,线条清晰的轮廓,张忆安觉得他能盯着这张脸看一天。
“你就当一个清廉正直的好官,我们都是为民除害,匡扶正义的人。”张忆安道。
“其实我很喜欢安定的生活。”杨闻尘道。
张忆安坐起身看着杨闻尘道:“那就等我们老了,就隐退山林,盖一间小屋子,周围种上竹子,夏天可以在院里听竹叶沙沙响,冬日就在屋里品茶赏雪。”
杨闻尘道:“那就一言为定。”
张忆安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希望到时候杨大人不要嫌弃我这个山野村夫就好。”
两人就这样坐在草地上,谈天说地,一直到日落西山,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所以,忆安哥哥就是这样认识闻尘哥哥的?”蘅罗听杨闻尘讲完问道。
张忆安不知何时也坐在杨闻尘身边听起来,一边听一边回忆,仿佛又回到那时的日子。
杨闻尘笑着点点头道:“就是这样,好啦,我现在说完了,你们快去干自己的事去吧。”
周然听得入了迷,杨闻尘这样一说,周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要回去县衙给范洲交差,忙扶正帽子一路小跑着走了。
蘅罗还是有点好奇道:“那闻尘哥哥,你当时的生辰愿望有实现吗?”
杨闻尘看了张忆安一眼,回头给蘅罗道:“这个现在不能说。”
蘅罗见杨闻尘看了张忆安一眼,心里就明白了几分,蘅罗起身道:“走吧月生哥哥,我们该去做饭了。”
蘅罗走到杨闻尘身侧,笑着压低声音说:“闻尘哥哥我知道你的心愿,我不会明说,但要告诉你的是,忆安哥哥和你是一样的。”
杨闻尘心脏狂跳起来,他看向蘅罗的眼睛,蘅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随后笑着走开了。
张忆安道:“蘅罗这丫头越来越古怪了,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杨闻尘道:“没什么。”
张忆安道:“不过我也好奇,到底你那时许了什么心愿。”
杨闻尘道:“是你说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哦。”
张忆安语塞,这确实是当时自己说的。只好笑着作罢。
又至夜间,张忆安点亮灯,拿出在李彪家找到的书信研读起来,朗昭的事情结束,自己总算可以继续自己的事了。
信的落款日期都是五年前,都是一些张忆安看不懂的信,什么几年丰收了多少粮食,该买多少钱。
引起张忆安注意的是,信中所示,三百来斤粮食竟然值一千两黄金。
就算是在粮食缺乏的灾年,这也买不了这么贵啊。
况且五年前风调雨顺,并没有出现粮食短缺的情况啊,张忆安有点不解。
“还没睡?”杨闻尘突然出现在张忆安房门前。
张忆安揉着太阳穴道:“睡不着,有些事想不通。”
杨闻尘给张忆安披上衣服,坐下张忆安身边道:“说来我听听。”
张忆安把信件递给杨闻尘道:“这是在李彪家里发现的,我实在不解。”
杨闻尘看了道:“这个是青龙帮的和外界的通信。”
张忆安惊道:“你知道青龙帮?”
杨闻尘点点头道:“青龙帮距离我们这里大约有百十里,十几年前是无恶不作,无人不晓的,后来慢慢就沉寂了,可就算沉寂了,也绝不会老老实实的务农卖粮食,而且居然这么贵。”
张忆安道:“这正是我不解的。”
杨闻尘道:“要么这个三百斤粮食,并不是真的粮食,而是另有所指。”
张忆安皱着眉,又看着信。
“三百斤粮食,三日后尽数奉上。到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千两黄金,一两都不能少。”
张忆安喃喃道:“三百斤粮食,三百斤......三百...”
张忆安忽然想到什么却又不敢相信的看着纸上的日期。
“六月初八。”
张忆安不可置信的把信翻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终于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把纸轻轻放下。
张忆安感觉到头一阵眩晕,他用手支着头,身体发着抖。
杨闻尘担心道:“忆安,怎么了?”
张忆安极力压制着不适道:“没事,你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杨闻尘见张忆安似乎受了打击一般,只好默默退出去。
张忆安终于如泄了气般,他像是行尸走肉般“扑通”一声躺到床上。
如果一切都如张忆安所想,那真是太恐怖了,为什么三百斤粮食就值一千两黄金,杨闻尘的话点醒了他。
那根不是三百斤粮食,那是张忆安村里三百条人命,为什么偏偏是刚好的时间,六月十一,张忆安整个村子被杀,就剩张忆安一个活口,又为什么粮食的数量竟和张忆安村里的人口惊人的一致。
可自己现在还不知道那青龙帮的底细,到底他们现在身在何处。
张忆安长舒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心急,已经有线索了,顺着线索慢慢查,一定能真相大白。
可这一切,似乎有点太过巧合,为什么自己觉得眼熟的刺青,自己还没查,线索就自己浮出水面,像是被人安排过一样,不过张忆安现在也无暇顾及这些,张忆安知道,自己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查出当年刃霜英被灭门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