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狼群之中的小野豹也将群狼一一诛杀。
而后,凤儿将黑竹掷地,飘身落到了身旁,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头狼,叹了口气。
“我本想最后杀它的,没想到它却死在了你的手上。”凤儿语气中带着惋惜之意,好似是我坐收渔利了一样。
我颤抖着抬起了手臂。凤儿会意,伸手接住我的手臂一把拉起了我后又顺势将我揽入怀中。
只听耳边一声轻笑道:“你不敢出手伤人,却敢下手杀狼啊!”
此时的我也恍然大悟。刚才屠狼如此坚决,竟没有丝毫犹豫和畏怯,或者说是忘了畏怯。
在她的怀中小憩一会儿后。我渐感四肢恢复了力气。刚想站直身子却被环在身上的手臂制止了。而后,我顿觉身子一轻,脚下失去了支撑。缓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被凤儿横抱起来。
“凤儿,干嘛呢?放我下来。”我不是小孩子了,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抱过了.这小人儿冒冒失失地举动一时让我觉得有些汗颜。
“你徒手诛杀头狼,耗费了太多体力。”凤儿抱着我走到达达和吉吉身边后,将我放在了一旁,“我要给吉吉疗伤,你现在好好运功调息。”
将我放下后,凤儿与我对视一下。星眸中的温暖让我无法拒绝。
“嗯。”我轻声应了一声,然后闭目盘膝,凝神调息。
少倾之后,我气息稳定下来了,体力也逐渐恢复了。缓缓睁开双眸,夜色较方才更深了几分。
凤儿从外衫上扯下几块布料来替吉吉包扎伤口。
“好点没?”凤儿抚摸着受伤的吉吉,头也没回地问着,但是问候显然不是对吉吉而是对我的。
嘿,这丫头难道背后生眼了?稍微有点动作,就被她发现了。
是的,凤儿自始至终都没向我这看上一眼,但是我的任何动作也都逃不过她的耳力。
“还好。”我应声道。
凤儿将吉吉抱起放在达达的背上,随后抚着达达的脖劲道:“回石洞。”
而后只见达达负着吉吉疾步但却很稳地跑开了。
“吉吉...没事吧?”我望着它俩远去的身影。
“只是皮肉之伤,我没有随身带药。回去之后我再替它上药。”凤儿边说边徐徐向我踱来。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我当即起身。
“你行吗?要不要我也负你回去?”凤儿虽然在半开玩笑,但是语气中分明带着几分凉意。
“我哪有那么娇弱。”我向她踱近几步,对她,我毫无防备,安然地向她靠近。而凤儿却在顷刻之间移步,而后她驻足在我身旁,快似闪电。待我有所反应之时只觉腰间一紧,整个身体倏然陷入她的掌控。与她贴身而立,心又没来由泛起了些许慌乱。
嘿! 这丫头今日这是怎么了?轻薄师姐上瘾啊!
我心中又羞又脑,却也不敢作声。下意识地将头一侧,视线移向远方。然而,闯入视线的竟是那一地惨死的野狼,我顿觉全身皮肉一紧。对身边这“屠夫”愕然生出了几分畏惧,身子更僵了。我当下决定束手就擒,心绪既然乱来,索性由她摆布吧!
身处黑夜之中,其实我根本不能看清咫尺的面容。可我现下连头都不敢抬。
“我带你回去。”耳边清冷的声音响起。
“啊?”我有些莫名其妙。
“快些回去给吉吉上药。”她随口应着。
我的轻功虽然逊色凤儿许多,但是跟上她应该是勉强可以的。若让她带着我?作为师姐,我一时觉得无颜面对她。
被她一激之下,全身竟然来了力气,我挣脱了她环在我腰间的手臂,逞强道:“我跟得上你。”
只听得耳边冷笑一声,而后身边的小人儿便一阵风似地已到了十步开外。
“你……”我想唤她,但说什么也来不及了。我叹了口气,然后足下用力,飞身而起,疾步而追那只小野豹。
回到石洞中,我俩分头行动。凤儿给吉吉上药,我来准备晚餐,今日我还特意给达达和吉吉也准备了一份。看着那受伤的小家伙,心中也一阵阵地泛起了疼。
用饭的时候,这小人儿也是冷着一张脸。她只顾低头吃饭,给她夹菜也不抬头,看样子她不打算睬我。这丫头生起气来,我还真是有几分忌惮。偷偷瞄了一眼她冷若冰霜的面容,我还是没胆量开口与她讲话。心想着还是缓缓再说吧!没准儿气头上哄她反而会惹恼她。
用过晚饭后,凤儿仍是在室外陪着达达和吉吉,我一个人在室内看书。
凤儿席地而坐,达达和吉吉依偎在她身边。凤儿抚摸着受伤的吉吉,眸中透着疼惜。
其实我俩晚上的时光经常是各做各的事。凤儿贪玩,经常是我先睡了,她才归来。今晚我有意等她,可她也有意不归。熬到最后,实在是困得不行了,于是,我又投降了。算了,随她去吧!这丫头若是执拗起来,九头牛也拉不回。况且今日吉吉受伤,她的不悦或许也不一定是因为我。她不想回来,或许也是担心吉吉。
这样想着,我合了书本,躺在床上闭目待入梦,灯却未熄。不知道到了几更,我睡得昏昏沉沉之际,只觉熟悉的气息在身旁萦绕,伸手时却触上了熟悉的温热。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室内早已处在黑暗之中。
“凤儿。”我用慵懒的声音先唤了她一声。以前凤儿年幼,我带着她同睡时,通常都是我睡在外面,让她睡里面。随着我俩逐渐长大,这也成为习惯。后来凤儿的武功愈来愈强,她身轻如燕,夜间行动一般不会惊扰到我。她睡里我睡外也没觉得任何不适。此刻,这丫头安然地在我身边躺了许久我才发觉。
“醒了?”黑暗中清冷的声音响起。听语气,一点没有初醒的慵懒,而像是久久未睡。
“凤儿未睡吗?”我敛了倦意。想看看她,可是黑暗中除了模糊的人形外,什么也看不清楚。
“嗯。”只听得身边冷冷地应了一声。既然已经开口了,就别再僵持了。想必这个小人儿气也消磨了些许。索性将话说开,然后各自安心入睡,省得她心中烦躁影响了睡眠。
“凤儿……对不起!”凤儿的性格有些小强势,故此每次哄她之前我都先示弱。
“为何道歉?”
“今日我抢了你的头狼,惹你不悦,我……你不要再气恼了。”我的语无伦次源于心中小小的紧张。
一阵沉默,身边的人儿没有应声,但是呼吸声却重了几分。我感觉凤儿好似愈发地不开心。难道又说错话了?这样想着心里又慌了。慌乱之中急忙地看了她一眼,只见那个小人儿双手枕在头下舒服地躺着。在黑暗中我仍是看不到她的表情。
“在搞不清楚状况时,不要随便道歉。”凤儿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生硬,片刻之后她又接着道,“也不要随便出手。”
“那凤儿是觉得我道歉错了还是出手错了?”
听到她回应,我紧张感渐消,略微感觉到她在生气却不想真的怪我。这样不好,火气闷在心里她还是睡不着,那样不如将脾气发出来,于是我和她打趣道,“如果我出手错了,那道歉就是对的。如果我道歉错了,今日出手就是对的。”
“你出手是错的,道歉也是错的。”凤儿的语气甚是冰冷。
“那出手错在哪里?道歉又错在哪里?”处在黑暗之中反正什么也瞧不真切,我索性将眼睛闭上,可眼睛一旦闭上,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头狼是群狼中最强悍的狼。徒手与头狼搏斗,有多凶险你可知道?你武功虽然不弱,但是对狼是不甚了解的。倘若今日头狼咬住的是你的喉咙……”话说一半,凤儿顿然噤声,少顷之后,只听得她又道:“你自恃武功高,妄自托大?还是不怕枉送性命?”凤儿的口气像是逼问又似是责备。
“当时头狼想攻击受伤的吉吉和守护在旁的达达。我知道达达和吉吉对凤儿甚为重要。我不想让凤儿难过。为了它俩安危,我才事从权宜,不得不出手的。”我连忙解释着。
“达达吉吉固然重要,但这不代表你的命就可以不要。”我话刚说完,身边的丫头当即应声反驳,她好像早已不耐烦。
达达和吉吉可谓凤儿的亲人。当时建树捉走吉吉时,凤儿差一点要了我的命。所以在我的心里,我知道达达和吉吉对凤儿的重要性。故而,当头狼攻击吉吉时,我想都没想就舍身去救。我不想凤儿难过,也不想让她失去任何所谓的亲人。可是这次我忘了自己,忘了自己也已经是她的亲人。凤儿此刻关心的是我,这种关心在心底隐隐地泛起了些暖意。
“今日是我行事鲁莽,凤儿莫要再生气了好吗?”即使对师父我也未曾用过这样诚恳接近于讨好的态度。
“你可曾记得我说过的话?”凤儿的语气像夫子在检查布置的功课。
“哪...哪句?”我还真像个没做功课的弟子一样紧张。
“我说过我见不得你受伤。吉吉今日若是丧命,我定会难过,可如若是……”
“如若丧命的是我,又当如何?”我知道凤儿的意思,她不想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却被我玩笑似地问了出来。
这个小人儿不再睬我,可是我分明感觉到空气中有一丝冷,这是凤儿发怒前的气场。我刚才不知深浅的玩笑恐怕又要惹怒这只“小豹子”了。
心中刚刚泛起的暖意与此时身边这丫头散发出来的冰冷相遇。我畏怯的同时竟然也感到了一丝欢喜。
等待着这丫头的回答,或是等待着这小人儿的发怒。我的嘴角竟然不自觉地上扬起来。我以为黑暗中的偷笑不会被发觉,可是我忘记了黑暗只对我有效。我忘记了豹子的眼睛,夜视能力极强。
就在我暗自偷笑之际,突感半边身子一沉,还未待我反应过来,脖颈处就是一阵刺痛。
“嘶……”我从牙缝中吸了一口气。
当这小人儿生气却又找不到更好的发泄方式的时候,她往往就会用这种兽类常用的方式报复我。当然,这仅仅是对我。除我之外,无论对人还是对野兽,她都有的是办法。而这小人儿每次咬我的时候,绝不会口下留情,能咬多狠就咬多狠。
我伸出手想推开压住我半身的小人儿,可当手触及她手臂时,我仅用了用力就决定放弃了。左右这丫头不会真的伤我,她想撒气便随她好了。
脖颈处的咬合渐渐松了,而后,半边身子一轻,凤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躺好。
“解气了?”我摸着脖颈处被她狠咬的位置,向她的方向侧头问道。
“没有。”干脆的一声回答,而后又听得这“小野豹”狠狠地说道,“如若让你丧命在别的野兽的利齿之下,不如我亲自咬断你的喉骨。”
我摩挲着被她咬的脖颈处,随后应了一句:“那你和野狼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我和狼不同。”这丫头厉声说道,语气中又带着一丝不快。
凤儿素来不喜欢狼,此时我将她与狼相提并论,又引得她不悦。
我赶紧捂紧了脖颈,怕她一急之下再给我一口。
“凤儿厌恶狼?”我赶紧偷换了概念。转移了这小人儿的注意。
“厌恶,极其厌恶。”提起狼,凤儿的语气比寒冬里的冰雪还要冷。
“因为那只母豹?”
“那只是一个原因。”
“还有呢?”我好奇地问。
只听得凤儿深深地换了一口气。
“那只母豹叫塔尔,达达和吉吉是她的孩子,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