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哥的呼唤声,门开了。大哥手牵着一名面容姣好、身材瘦小的女子走了进来。从外表看就知道是爹娘喜欢的女儿类型。典型的大家闺秀,跟稳重的大哥很相配。
“双儿,愣着作甚?见了大哥大嫂也不懂得喊人啊?”娘催促道。
大哥见了我也是又惊又喜,只是手上牵了个女子,他脸上略显羞涩。所以一时也没有开口唤我。
“大哥,嫂嫂。”我则大大方方地唤了两人。
“妹妹。”这女孩听后便是面上一红,打了个招呼便将头低下。
“现在叫嫂嫂未免有些为时尚早。”大哥替这位未过门的嫂嫂打了个圆场。
“对了双儿,一会儿我要陪姑姑去军营走一趟,你替我陪陪…陪陪你冠英姐姐。”
“去军营有要紧事吗?”我问道。
“没有,只有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我主要是陪姑姑走一趟而已。”
“既然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那我去替你办这些小事好了,你还是陪陪嫂嫂…冠英姐姐吧!毕竟,这才是大事儿。”我揶揄大哥道,同时将眼神瞟向了冠英姐姐。
“妹妹说笑了。”冠英姐姐又是脸上一红。这姑娘着实太羞涩了。
“双儿。”大哥假装生气地瞪了我一眼
“大哥莫要生气,双儿不再打趣大哥了。我回来还没有见过姑姑,我去看看她。”说着我向冠英姐姐看了一眼,“失陪了。”
“早些回来,别玩的太晚。”娘拍了拍我的肩膀叮嘱道。
从娘的房间出来,我迫不及待地去寻姑姑。我和姑姑的亲近向来是与爹娘不同的,我对娘虽然也是很亲近的,但是我对娘始终是恭恭敬敬的。而对姑姑,我也像对师父一样,多了一份亲近,少了一些礼数。
大概是可儿已经将我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姑姑。当我刚踏进院内时,就看见姑姑负手而立、面带笑容地向我瞧来。看样子好像是守株待兔多时了。
“姑姑。”我轻唤了一声
“你刚回来,累不累?”姑姑关心地问着。
“不累。”我轻轻地摇摇头应着。
“那陪我去走趟军营吧!”
姑姑倒也干脆,还没等我开口,她便要我与她同去军营。
“姑姑不是要带大哥去军营吗?”我明知故问。
“既然你回来了,我当然要带你去了。再说你既然知道了我要去军营,你还会让你大哥陪我去吗?”姑姑笑着反问我。
我和姑姑果然心意相通。
姑姑每次一见我就要试我武功的,这次她要试试我的轻功。于是去军营的路途中,我俩就比起了轻功。
真是许久未来过军营了。随姑姑到军营后有一种久违的感觉。以前每次来军营总会热血上涌。因为觉得终有一天,我也会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虽然娘总警告我女儿上不得战场,姑姑只是个例外。可我就是喜欢来军营,心里也期待着和姑姑一样,哪怕以后也只是做个军师。
“小太岁来了。”
“赵伯伯,您可好?”
赵江伯伯看到我后先是打了个招呼,我也向他问了个好。
我和姑姑站在一起时那可是两小太岁。赵伯伯一语双关,算是向我和姑姑都问候了。
当春小太岁带着赵小太岁出现在军营时,总会引来各种关注。一来军营里很少见到女子。二来春小太岁在军营中可是风云人物。爹爹虽然现在不让姑姑再做军事,但是军中的许多事务也都是由姑姑帮着打理的,在很多想不通的问题上,爹爹也总是会征求姑姑的意见。故而,姑姑也会时常来军营。因为年轻时姑姑随赵家军出征过,所以跟军中的一些老部将们甚为熟识。
赵江伯伯在赵家军中少说也有四十年了。他十几岁就跟着爷爷,后来跟着爹爹。深得爹爹和姑姑的信任,可谓爹爹的得力助手了。对于赵家来说,赵伯伯也算是个亲人了。
“很好,许久没有见到赵小太岁了,听说你去峨嵋学艺了。学成之后记得来赵家军啊!”赵伯伯慈祥地笑道,“我觉得你从小就与寻常女儿不同,将来定然和你姑姑一样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的。”
“赵大哥过奖了。春临算不得女中豪杰,更不是巾帼英雄。只是承蒙赵家军众将士厚爱,年少才随父兄出征。但是立下战功的是我父兄与你们。若论英雄,父兄与众将士才实至名归。”从小到大,每到军营总会听到有人赞扬姑姑,但是姑姑每次听了赞扬后都从不居功。
“春小太岁真是越来越谦逊了。”说着,赵伯伯手往怀里摸索着,“对了赵小太岁,我送你样好东西。”
赵伯伯从怀中掏出了两块玉石托在了掌中。
“这是赵家军上次作战时缴获的,据说此种玉是生长在雪山之上的极品玉石,具有祛毒的功效。只是这两块太小了。”
这两块玉石一块白璧无瑕,一块苍翠剔透。单从色泽看,连我这不懂玉石的人都能看出好来,只是形状窄而长,做图章恐怕都不太合适。
“果真是好东西。” 我接过了赵伯伯手中的两块玉石,入手便感觉细腻温润,“谢谢赵伯伯了。”
“跟你赵伯伯客气什么。”
“姑姑,你来了。”大概是看到了姑姑。建树带着两个随从走了过来。“咦!双儿,你回来了。”
建树见我也来了,先是一惊,后又大笑起来。
我向他抿了抿嘴角,再向他身后看时,发现这两个随从竟有些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可当那两个人向我展开笑颜的时候,我蓦地就想了起来。这正是小老虎和他的兄弟啊。
环境真的可以改变人,军营也确实是历练男儿的好地方。当过兵的男儿都比寻常家男儿多了几分男子气概,经年不见,这些昔日街头上的小恶棍们竟然意气风发。举手投足之间俨然是一副铁血兵卒的模样。
“对了双儿,我给你引荐一下,这两个是我的左膀右臂,你还没见过吧?”建树说着就一手拉过小老虎,一手拉过另一个男孩。
“慢。”我手一摆拦住了建树,“还是我来给你们引荐一下吧!”
建树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疑惑,不明就里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老虎和另一个男孩。
姑姑则是在一旁笑了起来。
“建树,这两位其实是双儿的朋友。他们在入军营之前就与双儿结识了。”
“原来如此。“建树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们。
“赵小太岁一向可好?”小老虎向我拱了拱手问候道。此时的他说话掷地有声,正气凛然,举止间也填了几分自信。
“我还好,你们可好?”作为打架结识的朋友,我们有点陌生,有点熟悉,甚至还有点没来由的亲切。
“我们很好,托赵小太岁的福了。”说完我们都坦然地笑了。
“春姑姑。”小老虎二人又向我身边的姑姑拱了拱手行了个礼。他们是由姑姑引荐进军营的,对姑姑自然也是多了几分亲近的。
姑姑为人和善,无论在家中还是在军营,没有人称呼他小姐,或是姑奶奶之类的。晚辈们通常都叫她“春姑姑。”
“既然见到老朋友,那你们去玩儿吧!我去找你爹爹说点儿事儿。”姑姑说着冲我们莞尔一笑,然后转身走开了。
我与建树和小老虎他们一同在军营之中并肩而行,闲聊了起来。小老虎这才把我和他们之间的往事讲给了建树听。
“当初记得你们是一行五人的,你的其他伙伴在何处?”我想起什么对小老虎问道。
“走,我带你见见我们其他三个兄弟去。”小老虎听后兴致勃勃地对我回应。
小老虎带着我和建树走进了校场。
“大马小马,猴儿。快来见见我们的老朋友。”随着小老虎的一声吆喝。只见校场上正在练武的三个少年收起了兵刃向这边走来。
“这不是….这不是赵晓太岁嘛。”其中一个少年认出了我。三人见我也同时开怀大笑。
小老虎名唤李虎。他身边的男孩就是当初持短棍向我袭击的那个有些胖的男孩,名唤朱雷。另外的三个伙伴有两个是同胞兄弟,父母没给他们取名字,只知道父家姓马。所以小老虎他们便唤他大马小马。姑姑倒是给他们取了名字,唤他们马智、马勇,望兄弟二人以后智勇双全。另外一个瘦瘦的男孩儿叫刘侯,旁人就唤他“猴儿”。
当我得知他们的名字后便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了一句:“临安五兽啊!”
他们听了我这句“临安五兽”都哈哈大笑起来。从此,我们便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晚上,我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着赵伯伯送的两块玉石。这当真是两块好玉,摸着甚是舒适。既然有两块儿,我想着回去送给凤儿一块。可是简简单单送块石头却有点儿….
于是我一边将玉石在手里摩挲着,一面想着用这两块玉石可以琢成什么物件。如果说这两块石头连做图章都有些勉强的话,那还能琢成什么呢?
我不喜好饰物,平时身上也不带任何饰物。凤儿就更不用说了,她除了兵刃和武功之外,对什么都不甚喜好。她喜欢的东西恐怕也得在军营中找了。想着想着,我蓦地灵机一动。对,可以做两个玉哨。
哨子在军营中极为常见,操练兵马时常常用于集合兵卒,也是军营中常见的物件。建功、建树平日里身上也都带着哨子。这么小的两块玉石,形状又窄又长,琢成任何饰品都极为困难,若是琢成哨子…倒是可以试一试。想到这,我打定主意了。反正我与凤儿都不喜欢饰物。若送她毫无用处的饰物,她也未必欢喜。干脆做成两个玉哨带在身上。她一个,我一个。
翌日,我便去了临安城有名的玉器行,这里有临安知名的琢玉工匠。
听说我要雕琢两个玉哨,掌柜觉得甚是奇怪。我想我大概是掌柜见过的最奇怪的客人了。但是掌柜还是一口答应了。
我当下付了定金,等待着琢玉师父将玉石取走。
就在我等候这当口,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温柔清脆的声音。
“可是赵小太岁?”
这声音甚是好听,是女子的声音。我心中一奇,没想到出来一趟还能碰到熟人。回首看时就见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子正冲我莞尔而笑。初看时觉得这女子好似有些面熟。我一时没认出,蹙了蹙眉思忖着。
就在我发怔的瞬间,这女子将手中折扇一展,笑吟吟地说道:“果然是无双哥哥。”
久违的称呼,称呼我为“无双哥哥”的只有一人。
“冰玉妹妹。”当我见到这女孩手中的折扇时,我便忆起了眼前的少女。
唐冰玉摇着手中的折扇,嘴角上扬,脸上挂着一丝欢喜。
果然是女大十八变,经年不见,这丫头出落得愈发俊秀了。突然在此遇到她,我一时忘记了要说些什么,于是最简单的问候便脱口而出。
“你……还好吗?”
“还算好吧!”唐冰玉挑了挑凤眉道,“无双……无双哥哥来这里是要…”
唐冰玉欲言又止,等待我的回答。
“哦,我在军中偶得了两块玉石,想琢成两个物件。你呢?”
“我是陪舅母前来的。”说着唐冰玉往里面的屋子望了一眼。
“周伯母也在啊?”顺着她的目光,我也望了过去。
此时,唐冰玉已然徐徐踱步到了我的近前,看了看我放在桌上的两块玉石,饶有兴趣地问:“这么小的两块玉石你要琢成什么啊?”
“琢成两个玉哨。”我顺口应道。
“哦,人家姑娘都是用玉琢成饰物,赵小太岁竟然用玉琢成两个哨子,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听到了“姑娘”二字,我心里已然明白,她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想必当初赵小太岁闯祸离家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周伯伯一家肯定知道,那关于我,这姑娘肯定该知晓的都知晓了。
“冰玉妹妹,我……”我开口想解释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没有理会我,只是冲我微微一笑,话锋一转问道:“琢好之后可否送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