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一心求死,良言难劝啊!”那领头的管事满面怒容地向店主老翁瞥了一眼,“这可怪不得我了,给我上。好好教训这小子。”
随着领头管事向身后的家奴们一声吆喝。我被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围住了。
“公子小心。”我听到店家的二女儿着急的嘱托声。而我则是以一个“离远一点”的手势给予了她回应。
一名壮汉率先向我出手,欲抓我肩头。见状,我身子微晃,侧身躲开他手掌的同时向前进步,足下准确地卡住了对方的脚跟,而后右臂即出,将那人狠狠推了出去。那壮汉随着我的推力重重地仰面倒地。其实这下我出手并不狠,可因为打得是借力,所以那男子还是摔得不轻。
见同伴倒地,另一名男子举拳向我打来。看拳风,来拳当真凶狠。于是,我以闪躲避开了来拳。而后顺势转身绕到他身后,以手肘顶撞在了他的后心处。来不及收力,背上的弱点又受到了重击。这男子结结实实地趴在了地上。
余下的两名家奴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一齐向我扑了过来。我上前一步,右足尖点地,纵身微起。以左足侧蹬在了一名家奴的腰间。而后身子腾空旋转,左拳顺势而出,打在了另一名家奴的头上。两名家奴向相反的方向倒了下去。
这几个家奴虽然会点拳脚,可论起功夫来,他们只能算是门外汉。所以对付他们,我绰绰有余。
而落地后的我则将逼视的目光投向了那领头的管事。
“你……你……你想做什么?”眼见随行们个个被打得人仰马翻。那领头的管事惊慌失色,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
可他越惶恐,我越淡定。
“我不想做什么。”我伸手指了指那店家的大女儿,“只要你们不再为难这姑娘即可。”
那管事见我没有伤害他和上前去的举动。他渐渐恢复了淡然的神色。而此时,摔倒的家奴们也纷纷爬起来迅速地围拢在那管事身后。
“小兄弟,可否听我一言?”那领头的管事缓了口气问道。
“你说。”我冲他扬了扬眉。虽然刚刚才拳脚相见,可我却不想为难他们,反而也想与他们取个商量。我很清楚,此时虽然我以武力制住了这群恶人。可我走之后呢?毕竟这姑娘与店主这家人还要在当地过活的。我护得了这姑娘一时,护不了她一世。倘若能与这刘府的人平和地了结此事,让这店主一家人日后有个平安的日子,是再好不过的。
“兄弟身手确实不错。可惜,你能打也不行的。动拳头一时快活,可治标治不了本,解决不了问题的。这姑娘是我们刘府的人,这是白纸黑字签了卖身契的,即使对薄公堂,我们老爷也是有理有据的,你们赢不了的。就算兄弟你今天硬要把她留下来,这姑娘也不是自由之身的。明天后天也照样会有人来带走她的。你能在这守她一辈子吗?”大概是怕我动怒,那领头的管事展开了笑颜,缓声道。“兄弟,我们必须要把她带回去。你不答应也不成的。”那领头的管事退下了盛气,又用略带哀求的语气说道,“我们几个都是听差办事的下人,我家老爷向来不留无用的家奴。若是差事办不好,我们回去了,我们老爷也定然不会饶过我们的。”说着那管家也抽出来腰间的短刀,狠狠地插入身旁的饭桌上,“我们做下人的,别的没有,就这贱命一条,兄弟几个今天就把命交给你了。你若是不让我们把人带回去,干脆你就将我们全都杀了算了。省得我们回去再受罪。”
“刘管家。”身后的家奴闻言个个面上变了色,纷纷想上前劝阻那领头的管事。可那领头管事则向身后的家奴们递去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那你说,这事到底如何才算了结?”我问道。
“这事儿我们真的做不得主。兄弟你若硬是要英雄救美,就去寻我们老爷当面商量。我们都是下人,你为难我们算不得英雄好汉,也不顶事的。再说,卖身契也在我们老爷那儿。你若真想为这姑娘赎身,也要问他去要那卖身契。兄弟,你敢不敢随我们走一趟?”
“你们老爷是谁?”我好奇地问道。
“刘老爷是本地最大的豪绅,跟现任知州是表兄弟。”不等那管事搭腔,店家的二女儿抢先开口道。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原来是有官面的人在身后撑腰,难怪这些家奴都如此嚣张。
“兄弟,我再劝你一句,不管你是龙是虎,都不要在别人的地面上耀武扬威。你先打听打听我们老爷是什么人物再出来逞英雄。”那管家说着又恢复了几分气势,故意激我道,“有些人是你得罪不得的。别让血气之勇冲昏了头脑。免得到时候你收不了场。”
“我跟你们回去。”我淡然回应道,“不管你们老爷是何方神圣?今天这事儿既然我碰上了,我就管定了。”
“好,有魄力。”那领头的管事冲我竖起了大拇指。“是条好汉。”
“公子不可。”身后店家的大女儿突然急道。
我回首冲着那店家的大女儿笑了笑道:“姑娘放心,你的卖身契,在下一定替你拿回来。”
“公子,去不得的。” 就在我欲随那群家奴而去之际,身后的女子跑了过来,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臂。“公子,那刘府就是阴曹地府,公子若是随他们回去了,恐怕就身不由己了。公子千万不能上了他们的当。”
“多谢姑娘好意,在下应付得来,不碍事的。”我握住了她抓在我胳膊上的手,笑着安抚道。“姑娘放心好了,在下一拿到卖身契就马上回来。”
“公子,万万不可去啊!”
“姑娘,没事的,莫要担心。”我试着想将胳膊从她手中抽离。可那姑娘却越抓越紧。
“公子,不…不…”这姑娘不再说什么,只是抓着我的胳膊一直在摇头。
她的情绪激动,眼神中露出了惊恐之色。人在情绪失控的时候是听不进去任何言语的。所以我放弃了说服她,决定先平复她的情绪。
我手腕一翻,手指顺着相握的手儿滑到了她的合谷穴上,而后,拇指轻轻运力,揉捻她的合谷穴。少卿之后,那个女子面上的恐惧之色渐渐消退。
随后,我的手掌慢慢滑到了她手臂上的内关穴。而后又运上内力,轻揉她的内关穴。随着我手指在她穴位上的“安抚”,这女子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最后,我探出双手掌住了她的头,拇指轻揉她的太阳穴。不消多时,这女子的面容彻底舒缓了。宁神后,她静静地看着我,不言却安然。
“姑娘,相信我,我一定替你将卖身契拿回来。”我温言劝慰她。
“公子...”这姑娘欲言又止,却没有再阻止我。
我冲她笑了笑,示意她安心,而后转身对着那领头的管事道:“走吧!我跟你们回去。我倒要看看那阴曹地府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公子。”就在我欲出店门之际,店家的大女儿又跑上前来唤住了我。“我随公子同去。”
“啊?”我转身瞧了瞧那店家的大女儿,半开玩笑地打趣道,“姑娘不是说那刘府是阴曹地府吗?姑娘不怕了吗?”
闻言,那姑娘面上果真又闪过一丝惧色,可这一次,她没有再被恐惧纠缠太久。细微的神色变化转瞬即逝,她笃定地对我说道:“怕,可是我愿与公子同去。”
人在恐惧时刻的勇敢才是真正的勇敢。那姑娘提起刘府就当即色变,可此时她居然还能说出“陪我同去”。可见,这姑娘柔弱的外表之下还是藏着一颗坚韧的心的。
“大姐。”大概是出于担心,店家的二女儿这时也跑了过来,拉住了姐姐。
“不必的,姑娘在家中等我即可。我拿了卖身契会尽快赶回来的。”我又对她送上了真诚的笑容,想让她定心。
“公子为我舍身犯险。我又怎能坐等家中,让公子孤身前去?”店家的大女儿此时竟然显露出几分巾帼气概,“我愿陪公子同去。”
好不容易才逃出刘府,刚刚还说着“死都不回去”,此刻这女子竟然一反常态地要跟随我回去。看来这女子到底还是有情有意的。
“姑娘的心意在下领了,可此去确有凶险。在下有功夫在身,不怕的。可若是姑娘同去...”我顿了顿,真诚劝道,“恐怕难保周全。”
“不管此去是凶是险,我...我都不在意了。”那女子回首又瞧了一眼老父亲,眸中满是绝望,“留在家中也未必周全,说不定公子前脚一走,我后脚也会被压送回去。与其如斯,不如跟在公子身边。”
“大姐,我陪你去。”店家的二女儿突然开腔道。
“二妹,你不可去的。”那姐姐赶忙摇头回绝。
“同为女儿,今日大姐的命运或许就是明日我的命运。可我不想认这命,也不愿让姐姐再受命运摆布。我愿陪姐姐同去。”这小妹的性子比姐姐还要刚烈。这姐姐是被命运推到了这一步,可这妹妹却毅然决然地不向命运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