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八万里 第1章 对峙

吏部。

莫秋山带着四位衙役，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不一会儿便入了大堂。只听他身后的衙役对外问道：“李光祖何在？”

黎平堂坐在主位上翻看文书，正昏昏欲睡呢，乍然听见声音，吓了一激灵，他见来人，缓缓起身拱手道：“莫少卿，有失远迎。”

莫秋山回了个礼，“黎大人，多有叨扰，不知贵司可有位名唤李光祖的郎中？杉州梧桐人士。”

黎平堂思索片刻，绕过案桌走了出来，“是有这人，不知莫少卿寻他所为何事？”

“下官手里有些东西，亟需李郎中配合。”

“呵～当真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是何要案？需使莫大人亲自登门。”

黎平堂这话有些轻讽之意，莫秋山行事诡谲且不讲情面，在这朝中没少得罪人，却又使人抓不住他的把柄，他不愿沾染这人，却也不愿多有得罪。

莫秋山看着眼前的人，吏部尚书，世家出生，自诩风骨，向来瞧不上他的行事作风，对他的厌恶表现得明明白白。对方看不惯又不想得罪自己的样子，看得他有些好笑。不过对这老头，他是愿意给些敬重的，毕竟好官难为。

莫秋山：“黎大人言重了，下官前来，自是拿人，还请大人，莫要阻拦才是。”

尊敬是一回事，公事公办是另一回事。

“谁要拦你！不说明缘由便要拿我的人，好胆！”

“大人，李光祖来了。”眼见着要吵起来，堂外传来衙役的汇报。

莫秋山向黎平堂行了一礼，转身挥袖，“带走。”

黎平堂上前阻拦，“莫秋山，不说清楚，谁都别走。”

此时，黎平堂已经来气了，随随便便就来他的地方抓他的人还不予缘由，置他颜面于何地！他今日若不问清楚便任人拿捏，日后又该如何驭下。

另一边，李光祖被人群让出来，独立着，他心下发颤，前些时日他表哥的小妾的远房表哥的外室的情人被刑部带走了，今天说什么他也不能被带走。

思绪间，衙役已经走至他身旁，他急急上前，对堂中怒火中烧的黎平堂和一脸冷漠的莫秋山作揖，“大人，不知下官可犯何事？”

一旁的黎平堂追言，“是啊，他所犯何事？”

莫秋山对黎平堂说：“无可奉告。”丝毫不理李光祖，目下派出去的人还未归，多说无益。

他早已算准今日拿人不易，那便周旋着吧。

黎大人在一边气笑了，“无可奉告？好一个无可奉告！今日一句无可奉告便要拿我的人，他日是不是一句无可奉告便也要将我拿下？”

莫秋山：“不敢，黎大人廉洁奉公，下官向来敬重。”

“你的敬重本官受不起！”

“那便随大人的喜好。”莫秋山欲走，虽有缓和之法，但他不想耽搁太多时间，受害之人奄奄一息，撑不了太久，如今证据确凿，他想送人安详的离开。

他心下默道：“从道不从君，认理不认人。”他向来遵守。

门外又进来两位衙役，莫秋山点头，收到指示的两位衙役缚住李光祖，李光祖向着黎平堂大喊：“大人，大人！他污蔑！莫秋山污蔑！”

黎平堂：“莫秋山，你敢！”

“我有何不敢。”莫秋山对一旁的衙役道：“带走。”

黎平堂气急，颤抖的手指着莫秋山呵斥：“你，你！你罔顾律法，滥用职权！我要去参你！”

“罔顾律法，滥用职权？谁能比得过李郎中！”莫秋山转身，将手中的驾贴递到黎平堂眼前，凛然道：“欺压黎庶，圈占田圃，卖官鬻爵……哪一条不够他掉脑袋！黎大人，你是要行包庇之事吗？”

外面，听到动静的大小官员围了过来，都在窃窃私议，李光祖在一旁喊冤，黎平堂看向他，又看向莫秋山，事已至此，他无话可说，却还在嘴硬：“你说带走便带走？不说案情是否属实，纵他有罪，也轮不到你莫秋山来抓人，国有国法，刑部未动，你凭什么！”

“凭什么？凭这一纸驾贴，黎大人，不好意思了，此案由我全权审理，至于意见，审完自有我部定决，大人若是不服，待此事了，要参便参！”

莫秋山说完，不等黎平堂反应，手一挥，“走。”说罢带人离去，李光祖的呼声也越发的远。

黎平堂看着面面相觑的下属们，大怒：“他莫秋山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要去上奏！我要去参他！”

一众下属连连宽慰。

次日，朝堂上。

“圣上，臣有事要奏。”黎平堂左移半步，从百官行列里站了出来。

皇帝稳坐高台，睨着殿上一众人等，“哦？黎卿家何事要奏？”

皇帝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快要烦死了，一天天批不完的毫无意义的奏折，还要早起上朝听他们吵架唠叨，倦了。

黎平堂高举朝板，行一拜礼，“臣要参大理寺少卿莫秋山！莫秋山目无礼法，滥用职权，品行有损，不堪为官。”

皇帝更烦了，一天天的，就参莫秋山，又拿不出证据，又骂不过人家，参啥参，奏啥奏。

心里叨叨，他直直看向后面的莫秋山，问：“莫卿可有话说？”

莫秋山出列行礼，“我大理寺办案向来讲究证据，黎尚书要参下官，可有文书，可有证据？”

黎平堂转身，“文书我自会奉上，证据？昨日吏部那数十人就是我的证据！”

“大理寺办案都知道避嫌，为亲为下者不用，大人是吏部之长，那数十人自然是听你的，如此说来，黎大人是否也滥用职权？”

话到此处，莫秋山又行一礼，“陛下，臣要参吏部尚书黎平堂滥用职权，德行有损，不堪为官。”

“你！你满口诳语。”黎平堂此刻气急，也行一礼，“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莫秋山这是诡辩！”

“是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为大理寺少卿，拿人办案是我职责所在，我奉命行事，黎大人从中阻拦，今日你朝上参我，陷我滥用职权，黎大人，这些，可是欲加之罪？”

“你……你！气煞我也！”

黎平堂说不过，气得发颤，莫秋山紧接着说，“陛下！黎大人如此污蔑臣，臣心头不适，臣怕是要请休几日了。”

黎平堂话音落，前面的大理寺卿忙站出来，“圣上，臣有一言当讲。”

皇帝抬手，“爱卿请讲。”

“黎尚书与莫少卿想是有些误会，臣厚颜，请旨做个客中人，若二位言归于好，臣也算是促了一桩美谈。”嘴上这么说，大理寺卿心下却也烦，这黎平堂咋这么事儿呢！莫秋山若真休务，积压的案卷折子谁来处理！

皇帝巴不得有人出来解决，立即同意，“好好好，爱卿辛苦了。”

黎平堂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礼部尚书拉扯一下，皇帝见此，高声问：“众卿可还有事？”

众官员道：“禀陛下，臣无事。”谁都想赶快下朝，老胳膊老腿，站不住了。

“退朝。”

“恭送陛下。”

本文官制设定参考【清】黄本骥所编《历代职官表》中的隋代中央官职列举及百度百科。

“君子从道不从君。”——《荀子·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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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