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心独揽 第8章 离去

“今天，浮生就要走了，你不去送送？”

锦苑和浮生相处时间与凤司翎相当，用她的话说还是她锦苑将他领回来的呢！说到要走，她倒还挺不舍得的。这往后的日子，又要清静了！想想，还真不适应。

“急什么，他们等会自己会来。”凤司翎倒是气定神闲，比起锦苑撑得住气了太多，浅笑，似乎她能算定一切。

“你又知道了！万一他们直接走了呢？！”锦苑被凤司翎的反应气到了，这时候倒显得她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其实锦苑能猜到，凤司翎嘴上不说，但心中肯定还是有半分不舍的，毕竟就算她凤司翎再高傲，她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是人，就会有感情。

凤司翎不回她的话，只顾低着头修剪着手中的鸢尾翠绿色的枝叶，不再出声。

“殿下，南将军来了。”芊音走到凤司翎身旁，细语。

“快请。”

“是。”芊音转身出阁，将南诀明引入内，浮生走在南诀明的前面，这熟门熟路的模样，就好像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家。

“走吧，我只能送你们到沧鹭门。”凤司翎说着，牵着小浮生的手，往外走，面上依旧没有情绪，她仍是在掩盖内心的触动，不管她是否承认。

浮生很听话地和她并排走，他似乎早已摸透凤司翎的步伐速度，显得很有默契。只是今日，他的脸上少了笑意，从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视线就在她的身上定格了。

“好好练功，好好长大。”从头到尾，她就送给了他八个字，没有再多。她对他的期许就这样蕴藏在这八个字里，但分量已是极重。

沧鹭门外，是凤界第三重天以外的大千世界。那个大漠孤烟的边疆，是时候让他去面对了。

凤司翎没有刻意地告别，好像离别在她看来早就成了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因为她知道，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她自然地放开了抓住他的手，看他向前走，跟在南诀明后面，几乎没走几步都会回头看她是否还在。凤司翎始终浅笑，似乎是在安慰他。

“走了！”南诀明没有回头，只是向前走，向身后挥手，声音略显沙哑，却极富力量。

他急着回头看最后一眼，似乎再慢一分一秒，她就会消失不见。那一眼，却成了他几万年的念想，沧鹭门外，那个身着翠绿色镶珠长裙的女子。

“你也是真舍得，换我我肯定我舍不得。”锦苑顶了顶凤司翎的肩膀，看见她收回目送的目光，转身走入沧鹭门。

“他不会愿意永远留在凤界，一生只做无用之人。”凤司翎语气笃定，这是出于他对于浮生的了解，他能感觉到他骨子里有桀骜不驯的野性，还有流露出的，对生命的渴望。

所以今日，她还他自由，给他一方天地，让他自己去闯。

锦苑听凤司翎这么一说，心里舒服多了，因为她明白了凤司翎的用意。

“没看出来，你还挺喜欢小孩啊！”凤司翎的话题转换得可谓娴熟，揪着锦苑开她的玩笑，欣赏她的表情。

“小孩子那么可爱，谁不喜欢？！”锦苑果然是个一被套话就中的人，一天到晚大大咧咧，用凤司翎的话来说，连肠子都是直的。

“既然你那么喜欢，那就……”凤司翎故意顿了一顿，用不怀好意地眼神盯着锦苑，盯得她心发慌，“和桑子星自己生一个不就完了？”

锦苑顿时心乱如麻，狠狠地瞪了凤司翎一眼。可是这个越整理思绪越乱，锦苑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不过已然是急眼了：“我都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呢！你这全都是虎狼之词，现在说淡婚论嫁你不觉得为时尚早吗？！”

凤司翎被逗笑了，乐得不轻，但她还是没打算就此罢手。

“你不说，怎么知道没有？”凤司翎看她稳定了情绪，继续说，“不过男人嘛，总是不喜欢女人一直缠着自己，你也要适当学会放放手，让他尝尝欲情故纵的滋味。”

说得有声有色，好像她自己经历过一样，说到底还不是和自己一样。唯一的不一样就是，凤司翎是桃花太多，嫌弃是烂桃花罢了。锦苑撅撅嘴，想 。

“那你若是遇到意中人，也会如此？”锦苑半信半疑，这回终于轮到她追问凤司翎。

“额……咳咳……等遇到再说吧。”凤司翎顿时被锦苑问得没话说，语气敷衍，疾步而行。

好像在她凤司翎这里，只有拒绝别人的份儿，没有倒追的份儿吧！凤司翎心想。不过呢，遇见已经够难的了，她也没必要想这些没七没八的事！

锦苑跟上去，却看到凤司翎逐渐放慢了脚步，转身看她。她侧身的时间却给身后的人留出了空间，她的心跳顿时跳得很快，一举一动似乎都能被无限放大。

“说曹操，曹操就到。”凤司翎给锦苑使了个眼色。

“殿下，我来是找锦苑……”桑子星话还没说完，就被凤司翎打断了。

“我准了。”凤司翎说完拍拍桑子星的肩膀，瞬移离开，空气中只剩下羽符制造的回音。

桑子星笑了，一脸的摸不着头脑。

“找我做什么？”倒是锦苑先走到桑子星面前，发问，她的语气依然是一如往常的理直气壮。

只不过这副面具之下的她，似乎很怕直视他的眼睛，仿佛将时间放慢一分一秒，她怕自己就此沉沦，难以自拔。她怕那时的自己就再难以掩盖内心的情绪，现在的自己至少还可以和他称兄道弟。

“就算无事就不可以找你了？还是不是好兄弟！”

桑子星的眼神掠过锦苑的眉眼，那却看得她一阵酥麻，脑海中的画面仿佛定格在这一刻，不断地，疯狂地重复。

桑子星看她不说话，倒也些不习惯，笑了：“好了，不逗你了。带你去个地方！”说着，二人消失无踪。

“这不就是观星台吗？有什么特别之处！”锦苑似乎一脸不解，毕竟观星台在凤界也并非什么神秘之地，她来过的次数多得单用手指头是肯定数不过来的。

“你瞧你这急性子又犯了！”桑子星对于锦苑的表现没有流露出半分惊讶的神色，似乎早在意料之中。他右手自然地环绕锦苑的肩膀，使得她整个人往前走。

锦苑似乎对此也早已习惯，不以为然。

循着山谷间一条不为人知的小路，二人逐渐走入了一座幽秘的山谷。山谷之中野花边野，而山谷的边缘能望见无边无际的星河，瑰丽之至，与天上的银色星际相连。

锦苑一下子愣住了，她看过无数次星空，但没有一次如面前的景色一般梦幻。花海与星河，遥相呼应，似乎在此时格外相称。她深呼吸，又不自觉地与迎面而来的花香撞了个满怀。

“现在觉得如何？”桑子星笑笑，于花海中坐下，他们的四周已被花香萦绕。

“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锦苑依然是她自己的风格，不回答桑子星的问题，反而追着他问。

“偶然发现罢了，这不重要。”桑子星似乎很是随意，他下意识地搭着锦苑的肩膀，和他们平日里那样。

桑子星使了个法术，手中变出一套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淡黄色娟纱长裙，讲其递到锦苑手中：“你忘了，今日是你生辰，生辰快乐。”

他的声音低沉，却不沙哑，望向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不自觉的温柔。

锦苑低头轻轻地抚摸长裙的质地，掩盖着内心突如其来的欣喜，她留意到长裙上的针法，必是出自他的手笔。连她自己都忘了今日是她的生辰，他竟然，会记得。

“做兄弟的一点心意罢了，也不至于太感动啊！”桑子星看见锦苑低头不语，忍不住又贫。

“谢谢，我很喜欢。”锦苑直视他的眼睛，柔声说，口吻一改平常。

在皎洁月光的映衬下，他的侧颜更显得轮廓分明。他清秀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还有他薄如蝉翼，淡粉色的嘴唇，全然看得分明。

“今晚的星空也不错，不是吗？”桑子星侧过脸，转头望着身旁的锦苑，朝他笑。

他或许不知道，这般迎面而来的笑容，让她毫无防备，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下意识掩饰，却被桑子星以为是刻意生分，一把揽了过来，靠着她的肩膀。

“你要是喜欢，以后你每次生辰我都陪你来。我们答应过彼此，要做一辈子的朋友。”桑子星依然笑意浅浅，一言一语都是那么柔和，除了那一个字眼在锦苑看来是那么刺眼：“朋友”，还是“一辈子的朋友。”

她曾经无数次地问自己要是他不喜欢自己怎么办？她该不该说出口？还是说像现在这样就很好。

但是她不相信。他带她来这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送了他亲手做的衣服，陪她看星星，给她过生辰。这一切，让她不相信她在他心中只是兄弟，只是个要好的朋友！

她知道，这不是她想要的。她锦苑，可曾如此躲躲藏藏，难道就因为他是桑子星，自己就不敢了吗？！锦苑在心中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她向他逐渐靠近，逐渐越过最亲密的朋友间应该保持的距离。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桑子星也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她一直在看他，她的眼神似乎要把他看穿一样。

“锦苑，你……”桑子星欲说话，却被锦苑硬生生地打断了。

“你听我说。”锦苑望向桑子星的眼神中情意绵绵，言语柔和，却略带霸气，“桑子星，我锦苑不想和你做兄弟，你明白吗？”

“为什么？”桑子星习惯了锦苑平日里的大大咧咧，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神情似乎有些着急。

锦苑似乎没有恼，她只是再不断地靠近，直到离他只有是三分之一个指节的距离，她停下，望着他。

只是这样无言的对视了几秒钟，她就已经受不了了。锦苑鼓起心中积攒的勇气，朝着他的唇快而准地吻了上去。她能感受到属于他的体温，缠绕着她，使她喘不过气来。

桑子星愣在原地，过了很久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推开她。他没有想到，她的那句话竟然是这个意思。

“你知道的，我一直拿你当最好的朋友。”桑子星犹豫很久，最终还是开了口。

这句话如同当头一棒，唤醒了她的最后一点理性，但她还是眷顾着方才的温存。锦苑按捺着内心的情绪，不让眼泪留出来，却红了眼眶。

“对不起，是我自作多情，冒犯了。”尽管她百般掩饰，但是她说这话时的声音是微微颤抖的。下一秒，她瞬移消失了，花海之中只留下桑子星孤身一人。

桑子星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她刚才还在的地方，面无表情，心中却不是滋味。她的那句话，压在他的胸口，翻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