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歇月白 第6章 众弟子遇险

翠微山，位于云迷地界，遍植湘妃，常年满山青翠，故而得名翠微。山中渺无人迹，因着云迷山灵气影响，倒是天生天养倒是有不少精怪借此开智化形。这些精怪灵力弱，又依靠云迷灵力而生，虽在仙门辖内，除非为祸否则天机门绝不轻易干涉。此次，妘衡等少年弟子来此，也是因着这里精怪各异，又不主动攻击人，正好可以好好观摩研究一番。

只是自昨日几人来此，不知是何缘由，乌云蔽日也就算了，竟突然起了大雾，辨不清方向。为首的少年，一身素白衣裳已经沾上不少的草屑泥水，虽已十分疲累，仍旧直挺着腰，站得端正得很，正是妘衡。一行十二人，皆是初出茅庐，本就缺乏经验，虽然做记号试着走了好多条不同的路，但绕来绕去还是回到原地，信号箭也不知何故失灵了，生生被困了一夜。妘衡紧皱眉头，原本稚嫩清秀的脸此刻略显疲惫，显然这雾不简单，先前他们用灵力驱散，却如拳头打进棉花，全然无用不说，竟感觉体内灵力在慢慢流失，已有几位弟子支撑不住坐在地上了。若是再拖下去，灵力枯竭，难保不会有危险。突然，妘衡想到楚恒殊留下的一本书中看到的一个阵法，虽然不能解决眼下的困境，却可以借得他处的灵气恢复体力。如今情况不明，只能先保住大家的体力。于是，妘衡让其他弟子在自己周围围成一圈，然后用长剑在地上画布阵图，不多时，众人感觉有股清冽之气进入身体，一扫先前疲态。

“师弟，这阵法好生奇特，怎得课上从未听说过？”妘长远的大弟子墨侯问道。

“这是我在一本书中看到的，只是没想到真的成功了。”妘衡答道。

一个年纪最小的弟子问道：“师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妘衡道：“这山中，一向太平，未曾听说有什么妖物作恶，也不曾有这大雾困人，对方明显冲我们而来。”

另一个弟子说道：“可我们都是第一次自己下山，以往也未曾与人结仇。”

妘衡说道：“对方一夜未现身，若是有意为难，先前我们疲累之时，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却迟迟不见动手，所以有没有可能，对方只是想困住我们？”

突然，一声爽朗的笑声响起，只见迷雾中走来一位身形修长，玄色长衫，俊美的脸上一双大眼清亮明朗：“你们这些小朋友，真能折腾，害我找了这么久……”

话音刚落，听得一身巨响，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庞大的身影嘶吼着径直朝他们而来，楚恒殊不明所以，但见四周密密麻麻都是树，又有许多精怪，为免牵连无辜，决计先将那发疯地龙竹引到空旷处再解决，对着直愣愣杵着似乎吓坏了的众人说道：“小朋友们，还不快跑！”然后转身往前跑开。众弟子见状，跟着跑过去，所幸迷雾不知何时已经散开了。

到得空旷处，楚恒殊停住，看着那些弟子跑得踉踉跄跄、气喘吁吁，觉得有些滑稽，暗叹这些弟子比自己当年可差远喽，蓦地生出一种老夫当年甚是神勇的自豪感。

当先跑到他面前的是大师兄墨侯，上气不接下气地拱手施礼：“多谢前辈，接……接下来该怎么办？”

楚恒殊说道：“这龙竹最是温顺，是不是你们这些小毛孩儿是不是拿了人家什么东西？”

妘衡低着头，对楚恒殊躬身作揖唤道：“楚师伯，弟子妘衡拜见，我们昨天确实在路上捡了块石头。”说完仍旧垂着眼。

楚恒殊细细打量，眼前这少年清俊淡雅，与妘清确实有些像，只是看年岁至少有十五六岁，那肯定不是妘清的孩子了，想到这里，心里莫名有些窃喜，笑道：“哦，你就是妘衡大侄子，乖，给我看看是什么样的？” 依言妘衡从随身的乾坤袋中拿了一枚圆滚滚发着金色光芒的石头，楚恒殊一看乐了，哈哈的笑了。一旁的一个圆脸弟子不满地说道：“前辈笑什么？”

楚恒殊笑够了说道：“你们拿了人家的崽子，人家当然追着你们跑了，哈哈！”众人吃惊，妘衡问道：“这是它的孩子？”楚恒殊见他们一副求知宝宝的样子，得意地说道：“唉，这季老头，这么多年，还是整天只知道之乎者也，这不准，那不可的，实用的一点都不教。这竹灵，集天地山林纯净之气孕育，性情温和，平时如寻常草木般。你们拿的那枚石头，准确的说是它以灵力结的颖果，一枚需要百年灵力，树果刚结成的时候为绿色，等到将要成形的时候，便会变成金色，这要耗费数百年的时间。”妘衡惭愧说道：“师伯，对不起，我们不知……”楚恒殊安慰道：“不知者不怪。”眼见竹灵枝条向众人挥来，楚恒殊飞身挡在一众少年前面，凌空画符，默念咒语，灵符飞到竹怪身上，砰地一声，化成巨大的灵力将那数十丈高的龙竹怪打得四分五裂。动作之迅速，威力之大，众少年叹为观止。

妘衡难过道：“前辈，那竹灵还能活吗？都是我们的错，它不是故意要这样的……”

楚恒殊摆手说道：“放心，没死，这竹灵是灵气所化，只要回到自己的土里，一两日便能恢复如初。你们将颖果还给它，再道个歉，它不会再为难你们了。”听说如此，众少年赶紧将颖果给龙竹送过去，不一会儿，果见从龙竹几块碎裂的部分重新拼合起来，蠕动着爬往林子深处。少年们见状，十分开心。

突然，九师弟捂着肚子嚷道：“我的肚子好饿！”听见此说，其他人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见众少年又累又饿，楚恒殊让众人找一处阴凉处歇脚，拿出江若榆准备的点心让墨侯给大家分了。转头却不见妘衡，四下寻找，才远远望见妘衡不知何时独自坐在溪边，便拿起一盒点心送过去。

先前场面混乱，此时放松下来，妘衡却不知如何面对，只得独自来到溪边整理思绪。蓦的伸过来一只拿着一个小食盒的手，只听楚恒殊说道：“这是嫂嫂专门带给你的。”妘衡点头接过食盒打开，是自己喜欢吃的云片糕，肚子确实饿了，于是也不顾楚恒殊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楚恒殊见他吃东西的模样，突然想起，多年前自己给妘清带了一盒山下糕点铺子买的云片糕，他已经忘了当时的情形，只是记得当时妘清笑得很好看。

定了定神，正想问妘衡是不是见过自己，怎么初见时他就知道自己是谁。刚要开口，便听见一声熟悉的女声“楚恒殊”。他起身循声看去，果然是林素尘，问道：“林大宗主怎么在这里？”

林素尘说道：“我的大外甥在这里，我姐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

楚恒殊说道：“你外甥，是哪位？”见林素尘指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弟子说道：“就是他，聂飞，过来！”那叫聂飞的马上跑了过来。楚恒殊实在不能将壮实的小公子和瘦弱的林大姐姐联系起来，呵呵笑道：“想不到啊，林姐姐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几岁了？”

那聂飞平日里是个跳脱的性子，现在在姨母面前倒是老实回答道：“十一岁了。”

楚恒殊问林素尘道：“聂家怎么把你送到这古板的妘家来了？”聂飞尴尬地挠挠头，林素尘白了他一眼，对着楚恒殊说道：“还不是他整日里调皮捣蛋，在家都被惯坏了，姐夫一狠心，就把他送到妘家好好管教了。”楚恒殊竖着大拇指说道：“呵呵！聂兄果然够绝！”林素尘说道：“聂飞都和我听说了，多亏你了。”楚恒殊摇头表示不必客气，说道：“这些弟子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天色不早，先下山再说。”

一行人下山后，弟子们在大堂饱餐一顿，而楚恒殊独自在房间里喝着酒，连日来的异样也在此时慢慢变得清晰。按理说，自己刚醒，不管是兄长还是嫂嫂，断然是要让自己先在门中休养，不管是去莲祁，还是到翠微山，林素尘再次出现在云迷，一切似乎太巧合了。他有一种感觉，兄长嫂嫂肯定有事情瞒着自己，而且是自己只要留在门中很容易发现的事情。这几日，他每日都在想自己为何受伤，起初只记得是除妖兽受伤，可那年是沧灵三年，而如今是沧灵十八年，整整十五年，那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月白又去了哪里？